第23章 沈心
沈心在京都混了也有几年了，杨青辞还是第一个能记住他名字的客户，顿时眉开眼笑：“杨姑娘今日可要算一卦，这一卦就当送给杨姑娘。”
杨青辞无奈，这道士怎么像是盯上她一样？现在怕是连她的来历都打听清楚了。“好吧，那就和上次一样，随便算算。”
“那行，今日我观姑娘面色清爽，应当是有友人从远方来。”
杨青辞不应话，沈心显然是看见了她送杨以道出去才有这么一说。
“不过姑娘面色闲适中却带了一点忧愁，我观这忧愁似乎……”沈心皱着眉头，似乎了好久才似乎出几个字，“似乎是件大事。”
有朋自远方来都无法但却的忧愁显然不会是一件小事，杨青辞挑眉，有点想为难他，“那你就帮我算算这忧愁如何解吧。”
沈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久才咬咬牙道：“行。”说着沈心就忽然蹲下来，将之前杨青辞见过的八卦罗盘郑重得放在地上，又取出三枚铜钱，念念有词，倒是有几分装神弄鬼的样子。
沈心念叨完一段，将三枚铜钱洒在地上，杨青辞正以为沈心要说什么，然而沈心眼睛一瞪，满是不可思议：“不可能，这次不作数，我再来一遍！”于是沈心捡起那三枚铜钱有继续念叨。
杨青辞有些无语，看着沈心再次抛出铜钱然后就一动不动，好奇得问道；“算出什么？”
沈心抬起头，眼睛里有些纠结有些迷茫，还有几分诡异的羞涩：“卦象说我要飞黄腾达了。”
杨青辞：“……”
理智让杨青辞道了谢，优雅得转身离开，沈心显然也觉得这卦象有些荒唐，都没有去追杨青辞。
第二日，杨青辞难得收拾得精致一些，背着琴和杨芍一同离开相知莫问阁。杨青辞请众人来听琴后，每到相知莫问可以听琴的时候，都会有达官贵人相约而来，默默听杨芍弹奏几曲，再悄然回去。此外，杨青辞还收到很多请柬，其中有一份就是左相之女赵荣月的帖子。
左相爱女赵荣月，长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传闻赵荣月跟随其母去报国寺上香时，风吹了她的斗笠，有人一窥其样貌，直言长安无人可比，之后人们都道赵荣月可为京都第一闺秀。
“这便是左相府邸啊。”杨青辞感叹，不愧是后周权相，左相府邸极尽大气，这样府邸大概再多一分便是逾制了。
“杨小姐，芍姑娘，没想到你们会过来。”
杨青辞认出眼前的姑娘是上次和英国公一道来相知莫问白莺。论起辈分，风雨楼二楼主白玉堂应当算是她叔叔。
“白小姐，多日不见啊。”杨青辞含笑点头。
无怪白莺会有些诧异，之前京中的闺秀也给杨青辞递给各种请帖，这还是杨青辞第一次答应。
“杨小姐第一次来参加这样的聚会，我为你引荐一二吧。”白莺友好道。
“多谢。”
赵荣月最近得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因此邀请几个姐妹过来玩，只见一群衣着华贵的富家小姐围着一个鸟笼，笼中是一只绿色的鹦鹉。
“月姐姐，杨小姐来了。”白莺欢快道。
一个蓝色襦裙的女子抬起头，微微颔首：“原来是杨青辞小姐啊。”
赵荣月穿着蓝色长裙，外罩金纱大袖，一头乌发挽起只攒着一只凤凰钗，简约而又华贵，是一个很懂得如何打扮的女子。
杨青辞也微微颔首：“赵小姐。”
庭院中的人都好奇得打量眼前的女子，她们虽然没有见过杨青辞，但是大多都打听过，她们原以为杨青辞应当是江南来的小家碧玉，或许身上还带着一些出世之人的淡然，但是见到杨青辞的一举一动都是恰到好处的优雅和高贵，甚至比赵荣月还要大家闺秀，若不是因为杨青辞周身更加出众脱俗的气质，大家定会以为是哪个家族来的世家嫡女。
“唤我荣月便可。”赵荣月也暗暗得打量了一番杨青辞。今日杨青辞穿着一身绿色的广袖长裙，裙边绣着白云青鸟，腰间袖间又有桃花点缀，既不会华丽到喧宾夺主，也不会简约到失礼于人。赵荣月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
杨青辞从善如流：“那也不用叫我杨姑娘，青辞便好。”
几位姑娘互相介绍了一番，有右相府的嫡女曾婉仪，户部尚书的小孙女黄珊珊，大理寺卿的爱女……朝中的重臣女眷几乎都在这里。
在长歌门时，杨青辞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也有这样的聚会，或是在鸿鹄院前面的曲水前吟诗作对，或是翠湄居桃林里赏花比剑。后周的这些大家闺秀虽然有时也会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但大多时则是讨论哪家的首饰上新，谁的衣服妆容好看，杨青辞倒觉得有些无聊。
一直注意着杨青辞的赵荣月显然注意到她的无趣，主动搭话：“青辞是一直都带着琴么？”
杨青辞点头：“从小练琴，琴不离身。”
“那青辞的琴必然很好。”赵荣月夸赞道，但是马上画风一转，“据说楚先生也喜欢听你弹琴。”
杨青辞醒神，看了一眼赵荣月，这姑娘难道……“我的曲可以安神，对楚先生的病有益。”
赵荣月意兴阑珊得理理广袖：“那挺好的啊，不知青辞可有兴致为大家弹奏一曲？”
杨青辞摇头：“近日偶感风寒，手上无力，怕是不能了，不如让小芍来弹吧。”
赵荣月听杨青辞拒绝，兴致又减了半分：“听闻杨芍姑娘也是琴艺绝佳，能听到杨芍姑娘弹琴，也是极好。”
杨青辞淡定得想，看来真的是楚先生的爱慕者了。
杨青辞配合得和一群小姑娘聊天，心中却是已经在想着其他事。
“小姐，相爷知道诸位小姐在这里玩耍，特意吩咐小人送些新鲜的荔枝过来。”一个男人捧着一盘荔枝低着头站在垂花门前。
这人穿着平凡，和下人没什么区别，但是赵荣月见他倒是很尊敬。“多谢汪卿。”
那人将荔枝放下，微微抬起头，露出的半边额头都是极丑的。似是不经意间瞥了杨青辞一眼，那人道：“这位看着想必就是最近闻名的杨青辞杨姑娘吧。”
赵荣月点头：“汪卿好眼力。”
杨青辞淡然回神；“久仰汪先生大名。”
“先生二字不敢当。”
汪贤直，左相最得力的谋士，貌丑而智多，年轻时的学时一度被当时学子称颂，却因为貌丑连殿试都未能进，后不知道怎么的辗转到当时还是一个小小侍郎的左相府中，汪贤直跟随左相多年，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郎辅佐成后周权相，汪贤直也再度成名，谁也不敢嫌他貌丑。
“小姐，小人先回相爷处了。”汪贤直道。
“父亲大人要紧。”
汪贤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是让杨青辞觉得这一趟来相府挺值的。
傍晚，众位小姐告辞离开。杨芍和杨青辞也一起出相府。
“小姐，你不喜欢这种聚会，为什么还来啊？”杨芍跟着杨青辞那么久，自然能感受到杨青辞不会显露的情绪。
“小芍，你喜欢这些么？”杨青辞反问。
杨芍想了想道：“不喜欢也不讨厌，小芍更喜欢在家中练琴。”
杨青辞含笑着摇头，杨芍琴艺进步得如此快，大概就是因为其实是一个琴痴吧。
“因为我想做一件事，这件事很难做，要花很多时间，还需要小芍帮我。”
“小姐让小芍做什么，小芍就去做。”杨芍眼神干净而又坚定。
“小芍你看，这个世界虽然看着国泰民安，但是有忠义之士因为阴谋谗言而死，也有无辜的平民因为权势而死。我长歌门人，以琴剑为武器，救天下苍生。千古文人侠客梦，肯将碧血写丹青，纵然我们所做的努力不足万分，却已经是别人生命中的甘露。”这是长歌门的长辈教给她的，杨青辞不敢忘记。
“曾经长歌门为实现，长歌门建立了天道轩，处置朝中奸党，救住忠臣义士。这里没有天道轩，不过……”我想在后周也建立一个天道轩。杨青辞脑中原本隐隐约约的想法在天道轩这三个字出来后就具体化，这或许就是她一直留在长安，没有回徽山书院的缘故。在经历周雨、楚先生、荡帝这些事后，她明白自己的想法，她想建立天道轩。
杨芍听不太明白，但是她知道一点就行，小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想做这样的事并不简单，首先我们便是要掌握消息。风雨楼掌天下消息，那我们的相知莫问阁要掌握长安内的消息。而相知莫问阁，我想由你来主持。”
杨芍没有想杨青辞说的这些难不难做，自己能不能做，而是马上就答应：“好。”
杨青辞轻笑，杨芍小姑娘和杨二文最大的不同，大概急事杨芍从来不会想太多，她干净而又透彻，所以反而更适合相知莫问阁，更适合和那些心机深沉的天潢贵胄接触，让他们放下防备。
杨青辞摸摸杨芍的头：“慢慢来，一步一步得往前走，我们总会离我们的想法越来越近。”
“嗯，杨芍明白。”
“若想最快得掌握京中消息，来相知莫问阁听琴的人很重要，而后院中的那些主母夫人，千金小姐也很重要，你要学会和她们打交道。我今日带你来，也是想让你慢慢融入她们。”
杨芍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好。”
杨青辞和杨芍边回相知莫问阁，边轻声说着自己的想法。忽然有人拦住了她，不过来人也算是一个老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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