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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年少梦与事


桃炫的回忆以一句话戛然而止:“我那年八岁,此后一直在霄雪宫,盛光身边修行十五年,这十五年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语毕,静默片刻,三人都没有说话。

        “后来可是出了什么变故?赫连前辈而立之年,消失在雪山深处,一直都是玄门之中悬之未决的谜团。”云妙空开口询问。

        桃炫沉浸在了往日岁月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温柔向往的神色倏忽消失,闭上了眼睛,很是疲倦一般道:“我无意再与你们说什么,你们只要知道盛光他运转灵力的金丹碎裂即可,你们可有办法重修金丹?”

        “金丹碎裂?那他怎么可能活下来?还…活了这么久?”夏浮白听了脱口问道。

        桃炫握着男子的手,语气中带着微微桀骜,道:“我乃妖核金丹双修,这几十年来,我每日给他经络输以灵力维持。”

        “看你刚才神色,想必他的经络也已经开始慢慢衰竭了吧?”云妙空开口询问。果然桃炫的神色满是绝望,点头承认,随即又语调温柔地说:“不过也没关系,他到哪里,我都会去找他的。”

        夏浮白无意打断这含情脉脉的气氛,不过还是皱着鼻子道:“嗯,我想问一件事啊!所以,赫前辈还是人对吧?”

        夏浮白几次开口这样询问,惹得桃炫微微不快,沉声道:“是人,就算是妖又如何?”

        夏浮白听出对方的不满,急忙摆手道:“你别误会,毕竟你给他输了这么多灵力,而你是妖,所以我得问清楚,是人么?那我可能还真有点办法。”末了,夏浮白狡黠的笑笑。

        “当真?”桃炫听见夏浮白所言,激动的直接从床榻上跃起来,拨开重重帷幔,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夏琮,此事不可玩笑。金丹碎裂近百年,当真还有办法?”云妙空在一旁有些心焦,赫连盛光如今接近油尽灯枯,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且不说桃炫不会放过二人,就是自己心中也会过意不去。

        “的确,我纵览这汗牛充栋的古籍都没有觅得良方,你真的不是开玩笑?你可以不帮忙,但是要是存着戏耍的心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为此后悔”桃炫半是询问,半是威胁问道。

        夏浮白道:“古籍也是人发明的么,你也不要太相信旧人,毕竟当今这么多玄门大家也不是吃干饭的。”随即反道:“我外公般无相,你可知道?”

        桃炫想了想,道:“我记着梦蜃楼刚建成时,倒是听说须臾风隐城出了一位文宗奇才,好像就是你说的名字。”

        “哇,你的年纪可真是不小了。”夏浮白贫嘴道,随即深吸一口气说:“我外公这些年潜心在荒漠深处修习,我之前听闻外公可以以丹延命,我想你既然是妖核金丹双修,说不定我外公可以帮你分出金丹渡给赫前辈。”

        “如此甚好!”桃炫激动万分,双拳紧握,几乎要欢呼起来。

        夏浮白旋即又说:“我没有存戏弄心思,是真的想帮你们一把,但是我也给你讲清楚,之前外公只是将一个重伤将死,但是金丹完好的修士的金丹取出,渡给他重病的妻子,你这个情况,我真的不是很确定,不过你要保证,要是真出了什么闪失,你不能迁怒他人。“

        桃炫听闻,望着床上昏睡的人,思索片刻道:“我答应你。寅时,我与你们一起离开梦蜃楼,前往须臾风隐城。”

        “啊,那个,我这次,是有,生意来的…可不可以等几天啊?”夏浮白面色纠结的说道。

        桃炫转头看着他道:“羽渊国的龙涎香?”

        夏浮白点头。就见桃炫打了个响指,唤作撒金的女子推门进来,桃炫道:“听到了?去办吧,明日寅时,夏公子的货物一定要在羽渊国。”

        “是,女子低声回答,随即退出。

        桃炫吩咐完,对着二人说:“明日你的狐狸眼会在附近码头等我们,夏船主,这厢有礼了。你们二位就在我隔壁房间休息即可,明日见。”说着衣袖一挥,两人只觉得有瞬间的眩晕,回过神之后,竟然已经到了另一间房间。

        “云真,这下真是遇上厉害角色了。”夏浮白小声道,似乎怕被听见一般。

        云妙空无奈,只好安慰道:“无事,就当你的日行一善吧。”

        夜色已深,可两人所在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摆放着大红色的鸳鸯被套床单,倒是够大,可两人明显不太想知道“大”的用处。夏浮白瞧着云妙空纠结的神色,摇摇头,道:“你不必纠结,我睡地上就好了。”

        云妙空闻言松了口气,不过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便道:“不太好吧?”

        “那你睡地上?”

        “…”

        “算了,不逗你了,娇生惯养的,我糙惯了,早点睡吧。”夏浮白说着从床上拿起一床被褥,就忙活着铺在地上。

        二人勉强洗漱后便睡下了,云妙空此刻躺在明显比狐狸眼要柔软的床铺上,反而异常清醒。

        “夏琮?”

        “干嘛?”夏浮白当真是个心大的,此刻声音已经带上了倦意。

        “你说…”云妙空似乎想问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并没有说出口。

        “什么?”明显不耐烦的语气。

        “按桃炫所言,赫前辈应当是他的师傅,可是,他又说是他的爱人…”

        “这有什么?不冲突啊,既是师傅,又是爱人。”

        “荒唐,这怎么叫不冲突?”

        夏浮白听到对方接近义愤填膺的语气,起身坐了起来,盘对面向云妙空道:“这点我就真的觉得作为人很麻烦。”说着指了一下对方,接着说:“纲常礼法,繁文缛节,天地君亲师…吧啦吧啦,那些圣贤道理并没有让这个世间的苦难少一点,你可以遵循,可要是被束缚就很悲哀了。赫连盛光在桃炫幼年时救其于水火,桃炫用自身灵力修为养了赫连盛光近百年,世间真情,莫不如此,有什么荒唐的?还是说你对,嗯,分桃断袖之情都不能理解?要是那样,狐狸眼可不要你。”

        云妙空被怼得面红耳赤,只好暗暗庆幸房中没有燃起灯火,一时间夏浮白就盘坐着等云妙空回话,房内安静无声。

        过了一会,云妙空喃喃道:“你说得对,是我迂腐了。”

        “这就行了,睡吧,睡吧。”夏浮白自己都未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有耐心和云妙空争论一翻。

        虽然知道有了桃炫的承诺,在这船上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然而在陌生的环境到底还是睡得不甚安稳,以至于床榻上的云妙空在深夜偷偷摸摸起身时,夏浮白还是注意到了。

        夏浮白躺在地上,听见床上传来轻微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睡梦中抖动了一下,旋即听到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夏浮白背对着床,听到声音也没有动作,直到确定的确是云妙空才不再理会,门被拉开时,夏浮白悄悄睁开一只眼,观察到对方小心翼翼推门走出屋子时的动作却有些奇怪,似乎是捂着小腹…以下的地方。

        夏浮白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想到“这公子哥,起夜都这么拘谨…”

        昏暗的烛光中,桃炫在房间里静静看着床上的人,夏浮白带给他的好消息令他睡意全无,只有默默陪在爱人身边,再次陷入回忆的漩涡…

        桃炫八岁拜入赫连盛光门下,成了霄雪宫宫主关门弟子,何等殊荣,亦是重担。桃炫因此分外刻苦的修炼,然而妖魔的体质始终束缚着他。

        桃炫的妖核早在八岁前已经生成,妖力总是压制着他在赫连盛光身边所学的一切术法,在赫连盛光身边多年,由于体内功法的排斥相克,桃炫连霄雪宫内刚入门的弟子都不如,纵然霄雪宫长幼有别,宫规森严,然而在凭实力修为说话的玄门大环境之中总是少不了闲言碎语。

        “那个就是宫主的关门弟子?听说功法修为极低,剑都不一定拿得稳!”

        “哎呀,大师兄长得真是好看,可惜就是修为不行。”

        “真是不公平,他那样的修为也入得了宫主的眼?简直是给霄雪宫丢人!”…

        每每听到这些话,桃炫唯有咬牙忍耐,除此之外便是没日没夜的练功。赫连盛光在将桃炫领于众人面前时便已化去了他一头银发,并非歧视,而是的确可以免去不少麻烦,桃炫是明白的,同时也许诺不会在众人面前动用妖力。因此面对讥讽,桃炫除了要忍受语言的恶毒之外,还要花更大的力气克制自己以免失控使用妖力,而这惊人自制力的根源便是他想要留在赫连盛光身边。

        入霄雪宫第六年冬天,大雪封山,所有弟子不必再修晚课,可以提早回寝休息。桃炫作为首徒,每晚会来给赫连盛光请安。可是那日直到戌时都不见人过来请安,赫连盛光独身在雪地里寻了半晌,才在大雪齐腿深的后山发现了晕倒在雪中的桃炫,旁边还丢落着练习用的木剑。赫连盛光发现时对方已经冻得面色铁青,四肢蜷缩,紧紧的裹着自己的衣服,像极了当年捡到他的时候…

        桃炫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柔软的床铺之中,冻伤的疼痛,木炭的香气,一切仿佛与自己被赫连盛光救回来的那天重合一般。

        讷讷的发呆时,赫连盛光推门进来,“连人都一样…”桃炫心中叹息。

        赫连盛光走近,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药瓶放在床上,声音冷硬道:“自己擦药。”

        桃炫看得出对方生气了,索性几年相处下来,桃炫将对方面冷心软的性子摸得透彻,于是躺在被褥中撒娇道:“师尊,我的手也冻伤了,你替我擦吧!”

        桃炫在赫连盛光眼里始终都是当年那个在地上哭闹着指责自己的无助孩童,纵然几年过去,在妖魔体质的加持下,桃炫身量如同抽芽的柳树一般快速拔高,五官也褪去了稚嫩,愈发硬朗深邃起来,这种念头依旧没有改变,于是望着鼓起腮帮子装着包子脸的桃炫,前者只好点头应允了下来。

        直到擦完了手脚,桃炫脱去里衣,显现出因体质而无需日晒便令人羡慕的古铜色躯干时,赫连盛光才猛然意识到那个当年白净可怜的奶娃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男孩子,甚至可以称之为男子。望着相比于自己魁梧一圈的躯体,赫连盛光脸红之余有觉得不公,蓦然有了火气,将药塞进桃炫手里,道:“身上自己擦!”

        谁知对方拿着药,竟然低低的笑起来,第一次用喑哑的声音说道:“怎么,莫不是师尊看见我的身体,害羞了?”

        “放肆!”赫连盛光从床上跳起来,喝道。

        桃炫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无辜又邪恶的笑容,似乎恢复了妖魔的邪魅本质一般,接着道:“其实很正常,我在梦里常常看见师尊不穿衣服的身体,一开始也是会害羞的,虽然后来,就不会了…”

        赫连盛光闻言,如遭雷劈,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就听桃炫低声说:“可能就是妖性使然吧,我对师尊的喜欢,真的藏不住了。”

        赫连盛光呆立着,连基本都训斥都忘了说,看着桃炫缓缓下床走向自己,边走边说道:“师尊,我只是告诉你而已,能留在你身边,我已经是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只是,可能是生病了吧,真的忍不住了,就是想告诉你…”

        高大的青年走到赫连盛光面前,赫连盛光才察觉自己印象中的奶团子竟然已经需要自己仰头而视了。只是对方话还未说完,竟然一头栽到了赫连盛光怀中,后者这才察觉青年身体高热,明显是发烧了。

        手忙脚乱的将青年料理好已是后半夜,赫连盛光望着昏睡中的少年,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过青年的话,羞愧与隐秘的欣喜夹杂而来,赫连盛光唾弃自己竟然欢喜于弟子的告白,确又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直白的快乐。

        赫连盛光少时成名,父母全部希望给予他一人,过早的名誉与超越年龄的修为也让他失去了可以倾诉的朋友,甚至连结识朋友的机会都没有,日积月累,渐渐成了如今冷淡疏离的性子,世人皆知琨霜君出尘绝艳,琨玉秋霜,故无人可相交,却不知并非无人“可”相交,而是无人“愿“相交。

        只有青年,这个自己从雪山中捡回来的青年,或孩童心性,或妖性使然,总是喜欢和自己亲近的,无论是当年在宫中养伤,还是后来拜入自己门下,从奶团子到青年,不变的总是他喜欢臭着一张脸跟在自己身后,骄横的问自己为何今日不注意他…

        直到刚才擦药,赫连盛光养儿子的心态终于被打破,他意识到这个当年的奶团子已经成了这众生相中有了七情六欲的一员,不仅如此,自己与他的关系,也在点滴相处中不知不觉中变了质。

        “小妖怪。”赫连盛光叹气,望着面容因发热而发红的青年,一向在众人面前清冷的面容此刻确慈爱中带着宠溺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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