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中注定

我们曾在校园无数次相遇，却总是擦肩而过，不曾相识。我们都十分努力，成为了学校中最璀璨的星星，一文一理闪耀在浩瀚的夜空中，遥遥相对，不曾交集。

        “自行车昨晚不是好好的吗？今天怎么掉链子了？”绍华本想自己修一下，结果一碰脚踏，居然整个掉了下来。这是被雷劈了吗？坏得也太莫名其妙。

        算了，反正自从搬来了这小区，也没有坐过公交车上学，今天不妨体验一下。

        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正是因为一颗星星掉了链子，才让两人有了相遇的机会。

        高二开学的前一天，各班都安排了学生提前回校清洁教室。公交车站牌下的绍华高大挺拔，剑眉星目，清爽的头发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总让人想多看一眼，那是充满青春与生命气息的美好，虽然穿着校服，却依旧无法掩盖他的英俊。公交车缓缓地停在了绍华面前。

        正值上班高峰，公交车上的人有点多，座位已经坐满了，走道上也站了好些人。绍华往车后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了一个女生在离车50米远极速狂奔，不停地挥动着手，明显是希望公交车等一等她。

        小昭昨天没有把假期的闹钟调过来，睡过头了，睁眼醒来，才想起昨晚陈子坤通知她今早去教室清洁，她尖叫着起了床，刚拿起梳子梳辫子，才想起昨天剪了头发，把梳子一放，鞋子一穿，也没来得及穿上校服便跑出了家门。

        “等一等，等等我。”小昭有些绝望了，虽然她跑步的速度很快了。但是公交车司机从来没有在后脑勺长眼睛，每次迟到，她总是慢了一秒，司机头也不回地把车开走了，“早知奇遇都成梦，悔不相逢因未醒！”

        “同学，站上来，别站在禁停区，我要关门了。”司机见有个学生还站在车门旁边，便不耐烦地催促。

        “司机，后面还有一位女生，你等一等。”绍华见小昭只离公交车10米了，便好心地提醒。这女生跑步的速度还挺快的，一眨眼时间居然离车这么近了。

        难道今天是佛祖庇佑吗？还是今天公交车司机和自己一样，没睡醒，居然还停着，没开走。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这是神的指引啊，就是这一秒的停顿，改变了两人的轨迹。

        “谢谢司机大哥。”小昭虽然从小区冲下来跑了一路，但上车时的她依旧气息平稳，脸带微笑。是的，今天运气这么好，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这女生跑得这么快，气息怎么这么稳定？绍华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所有眼中反常的地方，他都会留一个心，爱思考是他理科学得好的重要原因。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车的中间，肩并肩站在一起。绍华认真地观察面前这个女生，一双眼睛也太漂亮了：乌黑发亮，整个眼睛都泛着水光，黑色的眼眸里似藏了一旺深不见底的潭水，摄人心魂。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在阳光折射下，闪动着七彩的光辉。留着一头过耳的短发，显得皮肤十分白净，看上去充满活力，她，应该不会比自己大。

        在绍华观察小昭的时候，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也一直上下打量这他。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一个中年阿姨，有几分姿色，打扮还蛮时尚的，就坐在绍华旁边的座位上。这位阿姨盯着绍华英俊的脸，审视了他宽阔的肩膀，当看到他修长的双腿，忍不住咽了口水。

        车到站了，上来了不少人，原本不那么宽敞的车身被立刻挤满。小昭突然被往前一推，撞到了绍华的肩上。

        “小心。”绍华温柔地说，好听的男低音充满了磁性的魔力。

        小昭抬头看了到一个高大的男生，自己学校的，她认识，6班的班长袁绍华，夏薇经常提起的。不过他应该不认识自己，整个高一她都藏在人群中，害怕大家把目光投向自己。她抬起头甜甜一笑：“谢谢。”

        坐在座位上的中年阿姨突然拉了拉小昭的手臂，她刚刚看到小昭撞到绍华身上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恨不得撞上去的是自己，那么宽的胸膛，该有多舒服。“你坐我的座位吧，我快下车了。”

        小昭犹豫了一下，这是幼老专用坐，她环视四周一眼，但现在车上没有孩童，也没有老人。

        “坐下来啊。”中年阿姨已经站起来了，拉着小昭的手坐下，代替了小昭的位置，站在绍华的身后。

        绍华感觉到这位阿姨不怀好意的眼神，扭过头，护在小昭身前，看窗外的风景。

        司机今天开车特别的不耐烦，连启动都不平稳，一个轻微摇晃，中年阿姨便趁机扑到绍华身上，双手五指张开直接摸在他的胸膛上，摸上去的时候，右手还很不安分地轻轻捏了一下，不错，结实又有弹力。后面索性脸也贴上去，陶醉地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幸好这阿姨有几分姿色，否则这样卖萌一定恶心得很。

        坐到座位上的小昭看见阿姨的举动后，心中暗呼：天啊，好开放！这是非礼吗她偷瞄了绍华一眼，只见他只是轻轻地皱起眉头。怕是自己多心了，居然替绍华担忧，或许他很享受呢？有美女投怀送抱，不能算是非礼，毕竟世间不是所有的男子都是柳下惠。

        车启动后，绍华发现这阿姨完全没有要离开自己身上的意思，只好轻轻推开她。

        那阿姨被推开后也不生气，妩媚一笑说：“车太挤了。”

        “没关系。”绍华礼貌地回了一句，便继续看窗外的风景，自己毕竟是个男的，要是喊非礼，恐怕只会被车上的人认为大惊小怪，说不准还会说他贼喊捉贼。算了，现在车的确是人多，自己大度点。

        小昭心中暗暗感慨，现在真是世风日下，陌生男女都可以如此亲密地进行肢体接触？真是突破了自己的认知。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恼什么，况且这阿姨身上还有着阵阵幽香，好闻得很。

        不一会，前方突然变成了红灯，司机一个急刹，车身因惯性向前一抛，中年阿姨顺势扑上，这次她双手张开直接抱住绍华的腰，亲密得像情侣一般。

        哇，难道绍华和这阿姨认识？本来就是情侣？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吗？这阿姨看上去也不到40岁，不过这20多年的隔阂，怎么跨越呢？

        她又偷瞄了绍华一眼，看到他脸上出现极其嫌弃的表情，明显是敢怒不敢言。自己刚刚应该是猜测错了，如果这中年阿姨第一次扑在他身上是无意的，这次分明是有心的。的确是非礼，她好奇绍华这次要作何反应？

        绍华又一次推开了这中年阿姨，但这次声音明显没有刚刚的温柔，有了一丝怒火和疏离：“阿姨，你注意点。”

        “不好意思，车突然急刹，撞到你啦？不过我还是挺丰满的，应该没有撞疼你吧。”这阿姨也没觉得尴尬，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昭在座位上听了，努力地憋着笑，嘴角一抖一抖的，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这女人完全没有礼义廉耻，看来是遇到色魔了。幸好是女色魔，也不能算吃亏。绍华不还是忍下来了吗？他都没反抗，自己就不怕脏了眼睛。

        还有3站就到了，忍一忍，不过是10分钟的时间，在公众场合喊非礼，引得大家都关注自己，也是占用公共资源，绍华紧握着拳头，这样的糟糕乘车体验，他真是头一回经历。

        又过了一站，上来了几个年轻的上班族，车更挤了。车还未开动，这中年阿姨就迫不及待地扑到绍华身上，这次她左手抱着他的腰，右手伸到绍华身后，居然要摸他的屁股。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车启动晃动那一瞬间，阿姨的手还是得逞了。绍华抓起她的手腕，愤怒地把她的手拽到面前：“阿姨，你再动手，我可要喊非礼了。”

        “好笑，你一个男的，喊什么非礼？我还没说你非礼我呢！”这中年阿姨毫无惭愧之色，脸也不红，毫不害羞，理直气壮地反驳。

        “阿姨，我是人证，你的确非礼他了。”小昭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大声地喊了起来，或者在小昭的潜意识里，男生要解释被非礼，太难了！根本没人相信，所以她站出替绍华说话了，因为她感受到了绍华的愤怒，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同情他。

        虽然人多，但这种女色魔非礼年轻小伙子的反转戏，大家还是乐意看一看，听一听的。车厢里已经有很多双眼睛注意到他们，窃窃私语地对三人指指点点。

        这中年阿姨听到小昭居然指证她，恼羞成怒：“乱说一通，像我这样姿色的女人要非礼他！我哪里非礼他了，要说非礼也是他非礼我！”

        “你有没有姿色我不敢说，但你非礼他，却是千真万确。你在河马站时，双手摸在他的胸上，脸还贴上去了。在淡水桥路口遇到红灯，你双手抱了他的腰。刚刚环村站，你右手摸了他的屁股，左手摸了他的腰后，居然还想摸他的大腿！”

        小昭越说越激动，这也是她人生第一次和别人正面冲突，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勇敢，居然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从前的她万万不可能的。一直以来，她都是个乖巧害羞的女生。甚至在期末颁奖典礼，为了避免上台演讲，她居然趁老师不备，偷偷溜走了。

        放暑假前的高一学生结业典礼，潘主任声情并茂地说：“我们学校出现了一位天才，百年难得一遇！这是一颗刚刚升起在济川中学天空的文曲星。本期期末考试她考了三科满分！语文150分！英语150分！历史150分！她就是张小昭同学！掌声响起来！送给我们这位创造了奇迹的张小昭同学。”

        在雷鸣的掌声中，夹杂着不少惊讶与不可置信：“语文也考满分！这还是人吗？虽然这次考试语文简单了些，也不至于满分啊？”

        “三科满分！我六科总分都没有她三科总分高，这谁啊？怎么平时很少看见她？”

        潘主任在台上也越说越激动，心想这样的天才，一定是可以考上清华北大的，济川中学将要迎来重大突破：“现在，有请张小昭同学上台，给我们作经验介绍，掌声有请。”

        可掌声响了很久，直到停了下来，奖台上依旧没看见小昭走上前。潘主任也急了，问了她的班主任刘老师。

        刘老师找不到人，正一头汗：“刚刚小昭说肚子疼，要上厕所，说很快回来的。后来，我派了人去找她，没找到。潘主任，你也知道小昭很害羞，恐怕躲起来了。你还是找其他机会让她演讲吧。她刻意躲起来，我们一时半刻也难找到她。”

        这才是真实的自己，胆小害羞，害怕大家关注。可由于她天赋异禀，记忆力超乎常人，所以文科才特别好。那天她躲在了五楼高三的厕所里，很久，夏薇才拍厕所门，找到她。

        “小昭，出来吧，你不能一直逃避。恐惧就像是一个恶魔，你每次退缩只会让它变得更强大。”

        “薇薇，你放过我吧，逃避没什么不好的，这个世界少了我，它依然会转，大家也都会很好。”

        “那你的天赋要浪费吗？你那么优秀，应该在舞台闪闪发光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宝玉深藏地里才是最安全的，薇薇，你就让我再躲一会吧。”

        直到同学们开完结业典礼，都放学回家了，小昭打开一条门缝，战战兢兢地说：“都走了？”

        今天小昭一反常态，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替绍华说话，真是奇迹了。难道是剪掉一头秀丽的长发让她变得更勇敢了吗？

        是的，她要重新做人！绍华不能这样被欺负。她要勇敢地做自己，放下童年的自己，不再害怕别人的目光！所以现在她要指证这阿姨，替绍华讨回公道！自己也曾受过别人的欺凌，如是有人早点发现她的遭遇，早点帮助她，早点让她从苦海里脱离出来，她也不会有童年阴影，变成现在如此害怕被关注的自己！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中年阿姨终于急了，她没想到有人把她做的事看得如此清楚，还敢当众说出来。

        “要和我一起警察局，查看监控吗？”绍华用冷漠的语调说着，这样的女人凭着自己的几分姿色，怕不知祸害过多少位年轻怕事的小青年。虽然他的确不想多事，但绝不怕事。

        他看了小昭一眼，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啊，你啊你！我是该谢谢你，还是该讨厌你！你把这阿姨非礼我的每个细节说得如此清楚，说得如此大声，说得人尽皆知，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是不知道指证她的时候，我如同被你剥了衣服一般被羞辱。如果这位阿姨是在身体上非礼我，你却是在精神上又非礼了我一次！

        但你的眼神如此清澈坦荡，脸上又是义愤填膺的神色，我相信你是在伸张正义，是想帮助我的。

        “警察？好啊，见就见，我的钱包呢？怎么不见了？一定是你！非礼我，还偷了我的钱包！”中年阿姨指着绍华得意地说。为了纠缠你，我还真的乐意得很！去警察局，我还真不怕，如此一来还能拿到你的手机号，知道你住在哪里，你就逃不出我的手心。我早在抱你的时候，提前把自己的钱包塞到你校服的裤兜里，为了就是讹诈你，为的就是让你亏欠我，让你入套。

        “你的钱包不就在自己衣服口袋里吗？”眼尖的小昭指着阿姨的口袋说。她不知道阿姨为什么无故提起钱包。但无风不起浪，莫非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女人要作什么妖？还要讹诈绍华不错。

        “你的钱包就在你的自己身上！”在旁边的群众也看不过眼来帮腔。

        “怕真是个女色魔。”

        “是啊，之前不知道还祸害过多少人。”

        中年阿姨摸了摸衣服口袋，惊讶地掏出了自己钱包。这是怎么回事？钱包明明是放在这小帅哥身上，怎么又回到我口袋里了？莫非今天遇到高手了？居然在我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把钱包还给我？她看了绍华一眼，又看小昭一眼，究竟是谁把钱包放回我口袋的？这两人怕是惹不得，魔高一尺居然道高一丈？看来不能和这两个小不点纠缠。

        “你确定要和我去警察局吗？我倒是不介意，但到了警察局要是查出你是惯犯，数罪并罚，事情就没这么简单。”绍华冷静地盯着这阿姨看，这女人若非要纠缠，那只能小事化大，让她得个教训，否则也是祸害人间。刚刚她抱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察觉她的小动作，如果不是要把钱包还给她，怎么会让她摸到自己的屁股！

        “这么点小事还去什么警察局，司机下车！我要下车！”中年阿姨大声叫嚷，拼命地挤出去。幸好车刚好到站，下车的人也比较多。中年阿姨一眨眼不见了。

        但让小昭没想到的是绍华也跟在阿姨身后，在这一站下车。学校明明在下一站啊？他为什么要提前下车？莫非还会发生什么事吗？

        “司机，你等等我，我也要下车。”小昭迟疑了一下，决定要跟上去看看，要是绍华想不开，觉得被一中年女人非礼是极大的耻辱，昏了头，出现意外就麻烦了，她得跟上去看看。

        “绍华，你等等我。”小昭好不容易下车，往绍华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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