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母亲
薛琅的办公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支粉玫瑰。她随手拿起它，然后翻开桌上躺着的小纸条：【买多了。中午请你吃饭。天台等你，可以空手。】
她将那朵花插进自己办公桌边放着的花瓶里。自从收到虞观州送的第一朵花，她就买了这个花瓶，特地养着。
公司大楼算不上很高，最高的是四十八层。
“这里。”薛琅刚到天台的时候，虞观州朝远处的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坐下到虞观州旁边：【怎么突然请我吃饭？】
虞观州冁然一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的想法我们内部讨论，初步通过了。”
【真的？】薛琅眼睛里立马冒了星星。
“还有坏消息告诉你，通过的不止你一个，我们还要开会筛选。”虞观州将一个保温盒放在薛琅手里，“吃吧。”
【反正我还有机会呢。】薛琅弯着嘴角，手上下意识正要打开那个保温盒，却在即将揭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你买的？】
“我做的。”
【总裁亲自下厨啊，那这卖相可没保证了，我怕把我吓得连晚饭都没胃口吃。】薛琅装作讪讪的样子，连忙把还没完全揭开的盖子重新盖好。
虞观州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不吃？”
想来薛琅似乎也没有带别的吃的，加上上次吃虞观州煮的面，其实味道还算可以，想了一下还是打开盒盖：【我吃，吃还不行吗。】
薛琅看了看保温，虽然看着很像灾难现场，但是菜铺了满满一层，还是勉强能让人觉得有食欲。她动手用勺子挖了一口饭和着菜放到嘴里：【还行。】
“多吃点。”虞观州说完也开始吃自己的饭菜。
【在这里吃饭，感觉好像动漫里的高中生诶。】
虞观州轻笑一下：“不好吗，很年轻。或者你想去我二十八层的办公室里一起吃，然后走出来又不知道被谁的视线捕捉到的话，也可以。”
薛琅吐了吐舌头：【我可去你的。】
虞观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泡沫盒，视线落到了远处的天空，还有底下密密麻麻的楼房。在这种视角看景色很奇妙，就像全世界都缩在了自己的脚底下。
“薛琅，来这里看。”虞观州回过头。
她摆了摆手：【别，站在那里我会忍不住想，自己要是摔下去了怎么办。】
“你怎么什么都怕。”虞观州笑得很温和，像天上撕下来的白云的边，“又怕黑，又畏高。”
【你管我。】薛琅故意不看他。
虞观州拿出手机，对着远处的景色变换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接着他回到薛琅面前，将手机递到她眼前。“只是怕站在那里的话，可以看这个。”
薛琅想了一下，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照片。这个视角下的景色给人一种独特的感受，有一种自己已经远离尘世，旁观人间烟火气之感。
【很漂亮。】薛琅比划。
她说完这句，下意识抬头去看远处的天色。
……
周末有空的时候，薛琅会跟虞观州一起到机构去做志愿，最近基本上就是处理档案之类的工作，还有和特殊人群谈心。
周末宋与鸢没来上班，梁几程倒是在，正好也来拜访的还有很久没见的裴简。
两个人朝刚进门的薛琅和虞观州打招呼，接着便闲聊了一番，谈着谈着裴简蓦地把话题转到虞观州的母亲身上：“对了观州，我昨天听说阿姨回国了。”
“嗯。”虞观州淡淡地答了一句。
裴简接着问：“你见过她了？”
“她恐怕不想见到我。”虞观州的眼帘微微垂下，似乎是在隐藏眸子里的情绪。
“怎么会呢，你怎么说也是她的孩子，而且你从来没做错什么。”裴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前阵子跟她聊，她还提起你呢，快给我去找她。”
“……再说吧。”说完这句，虞观州连忙转移了话题。
等完成了在机构的志愿工作，薛琅闲下来的时候问了一句：【真的不去吗？】
“我现在不想这个。”虞观州把电脑关机。
【现在不想，万一她又出国了，那可不容易了。】
虞观州没有回话。两个人接着并排走出机构，路过一家新开的甜品店，薛琅的视线一下子被攥住：【没见过，好像是新开的。】
“看你这副馋样，就是想试试了。”虞观州浅笑道。
【我哪有馋？说不定是你想吃，还把锅扣我头上。】薛琅哼了一声。
“好好，我想吃，我特别爱吃。”虞观州说完，推开门走进店里，就看见最靠近门口的一桌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他再熟悉不过。
女人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
“……好久不见了。”虞观州站在那里，有些愣愣，“妈。”
“坐吧。”母亲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她对面的同桌人变成了虞观州和薛琅，“你也长这么大了。”
“嗯。”虞观州淡淡答道。
他其实理解母亲离开家里的做法，那样冰冷的家庭和无助的感情让人难以忍受。但同时母亲多年来的不闻不问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也许她不愿想起她的过往，想要重新开始，虞观州明白，但有时候又不想明白。
母亲的视线落在薛琅身上：“你是薛堂家那个孩子，对吧？”
薛琅点了点头。
“您开的店吗？”虞观州问。
母亲否认：“朋友开的店，我来捧场。”
比起记忆中的母亲，虞观州眼前的母亲已经老了很多。
“最近好吗？”虞观州想了一下问。
“上个礼拜刚回国，还没想好做什么。听说你是s\''l的总裁了。”
“嗯。”
空气一瞬间阒静。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虞观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你还留着我的联系方式吗？”母亲开口。
虞观州点了一下头：“您也可以联系我。”
“不打扰你们，吃吧。”母亲说完这几句，站起身离开。
虞观州的眼神沉了下去，他们母子之间就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薛琅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虞观州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没关系，各自安好也已经够了。”
薛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也想妈妈，还有爸爸。家里的宅子一直没卖，也没人打理，不知道怎么样了。】
“要回去吗？我陪你。”
【可以吗？最近不忙？】
“不忙。”虞观州将餐单递到薛琅面前，“想去的时候随时找我。”
薛琅点了一下头，接着对着餐单兴致勃勃地点餐，结果又摆满了一桌。“你纯心要把自己牙齿甜掉？”
【今天新店开业特价，又不贵，我就一下子没控制住嘛。赶紧帮忙吃。】
虞观州看着满桌甜点，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算了，任由这个小孩吧。
……
虞观州送薛琅回了公寓，自己开车回了别墅。
刚刚还在店里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虞衡发了消息给他，说自己有话想跟他说。
他随手回了一句。反正对于这场突然的谈话，他没什么可想的，虞衡的事不值得他想，要找麻烦也好，要调动他也好，反正他已经不想再顺着谁了。他不想后悔。
停好车之后，他直接进门，去了书房。
“爸。”他面无表情地再一次隔着办公桌站在虞衡面前。
虞衡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头望向虞观州：“助理跟我说了很多事。你见过青雅，对吧？”
“刚刚我在店里见过妈。”虞观州回答，“我不知道她住哪里，在哪里工作，不用继续问了。”
虞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书桌上的相框收进了抽屉里。他的表情很阴郁：“我没有要问你那些。”
空气一瞬间陷入了安静。虞观州读不懂虞衡表情里的情绪，不仅仅是所谓的难过，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混杂在里面。
“她过得好吗？”
虞观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虞衡迟疑了这么久，居然只是想问这个。
“挺好。就是老了，没有你刚刚拿下去的那张照片里的那么年轻了。”
“你怎么……”虞衡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收住了口。
“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虞衡踌躇半晌接着说道，“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公司又在传什么谣言。”
“您说的对，您管不住我。”虞观州冷笑一下。
“不说这些。最近yudeve海外分公司那边有些乱。”虞衡开口。
“那边不是堂哥在管吗，他一直都做的不错，怎么突然会有这种事。”
“就是因为那阵子他不在，副手把一切弄得乱七八糟。你知道他父亲，也就是你二伯早就不管公司的事，在外面度假去了，他实在没办法才问我怎么解决。”
虞衡接着说：“所以，过去帮他拆炸弹的事，你考虑一下。”
“我吗？我才当上ceo没多久，没什么经验。”
“无所谓，我只是卖人情，成不成功我可不管。反正不论如何，管事的是你堂哥，公司怎么样了总归还是他负责，怪就怪自己没本事。”
虞衡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所以，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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