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乡下的婚礼没有太复杂，更何况主角还是两个男人，无非是贴上几个喜字，然后摆上几桌酒。
闻渐是个务实的，他也觉得这样的婚礼也没什么问题，于是重点都放在了屋内摆设上。床肯定是要换一张的，衣柜也得照着傅鄞的喜好来。一连半个月，闻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上面，甚至有几分焦虑。
“小傅，这个床头的雕花你是喜欢鸳鸳戏水的还是龙龙呈祥啊？”
正在嗑瓜子的傅鄞愣了一下：“啊？”
那头闻渐显然是没注意到，自顾自地拿着把刨刀：“算了两个都要，我才不要做选择。”
解决了床头雕花的事情之后，不久闻渐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寻常男女成亲时喜床上会撒上一些桂圆红枣，取一个“早生贵子”的兆头。闻渐傅鄞都是男子，按理说这个过程是可以省略的，不过闻渐有几分犹豫。
傅鄞剥了个砂糖橘：“你犹豫个啥？还指望我给你生儿子吗？”
闻渐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当初我出生的时候就看见天上霞光万丈，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生来就是个干大事的。寻常男子不能让男子怀孕，但我说不定可以。”
傅鄞又剥了个砂糖橘，懒得理他发疯。他最近嗑瓜子有点上火，嘴皮都干得裂开了，得多吃点水果补补水分。
最后闻渐到底是在床铺上撒了桂圆红枣，结果傅鄞一点事儿没有，闻渐睡了一觉第二天腰酸背痛。
“我错了。”闻渐如是道。
“呵。”傅鄞继续炫砂糖橘，脸色有点发黄。
成亲那天天气出奇的好，艳阳高照，万里如云。悠然村的乡亲们都来了，围着饭桌探头瞅着两个新郎官。
“你不能喝酒，去小孩儿那桌。”天殊也来了，对着乔装打扮后的何仪说道。
“我抢不过他们。”何仪表示拒绝。
一个村的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陡然出现一道陌生的声音，天殊身边的几个村民都回过头来看他。
“你们是？”
天殊喝了口酒笑道：“我是镇上的，之前买闻老板糖水认识的，这是我媳妇儿。”
那村民在天殊和何仪之间看了几回，了然地“哦”了声。面前这对夫妻同闻渐傅鄞一般都是男子，怪不得闻渐没请镇上别的客人而请了他们。
天殊磕着瓜子跟何仪闲唠：“这瓜子儿还真挺不错的，比我在教里吃的有味儿。”
何仪凤眼优雅微眯：“那是你没吃过皇宫的，咱家在宫里享用的，那可都是贡品。”
他们说话都带着内劲，声音极低微，除了彼此其他人都是难以听见。
天殊看着他骄矜的小模样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你说得对，我记得之前你拿给我的那葡萄干儿就挺甜的。”
何仪慢条斯理地撕下砂糖橘表面的白色橘络：“龟兹国进贡的，你说呢？”他把橘瓣放入口中，待嚼碎了吞咽下去才接着道：“所以先帝出兵攻打西域这打得好啊，这不打上一回，哪儿来这么好吃的葡萄干儿呢？”
天殊愣了愣：“你觉着先帝出兵就为了这俩葡萄干儿？”
何仪眨巴眨巴大眼睛：“不然呢？”
天殊扶了扶额，忍不住默笑起来。他想起了娣落在教中养的猫儿，漂亮得不行也高傲得不行。方才何仪理直气壮的回答就像极了那猫儿。
问：两个国家为什么要发动战争？
答：喵喵喵！喵喵喵！（小鱼干！小鱼干！）
说话间，吉时已到，两个新郎从房中出来，并肩立在门前空出来的过道上。
两人衣着都不算华丽，只是在镇上买的布匹自己做的衣服，款式简单得很，也没什么绣花暗纹。
“这是我爹做的衣服。”天殊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他心里很是酸溜溜地剜了闻渐几眼：“我自十岁起我爹就没再亲手缝制过衣服，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穿到了！”
何仪斜睨他一眼：“那可是你后爹。”
天殊恨恨地磕下一颗瓜子：“他还没通过我的审查，想入赘我天盛神教还没那么容易！再说了，便是我同意，我那妹子那一关也是不好过的。”
天殊那妹子此刻确实有杀了闻渐的心的。她好好一个爹爹，那么一个冷心冷情、一心追求武学巅峰、称霸武林的爹，居然成亲了，还是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村夫，她如何能不气，又如何能不恼？
她仰头喝掉一杯酒，从身旁侍卫的腰侧抽出对方的佩剑，随即飞速冲进雨幕，迎着暴雨，疾速舞动。只见她身姿矫捷敏快宛如猛虎，出剑劈砍都蕴含着极深重的力量，似有排山倒海之势，又兼毁天灭地之能。娣落跃起，剑光所过之处假山应声而裂，粉碎石子四溅，深深嵌进了凉亭的木柱之中。侍从们纷纷使出内劲抵挡，即使如此衣服依旧是被打得破洞百出。
娣落不停，臂腕一震挥出长虹贯日，剑气所过之处雨点悉数避让，大理石铺的地面龟裂出蜘蛛网的裂纹。这是落霞派掌门独步武林的杀手锏，就被她轻巧地使了出来。
不知从何时起，这花园里突然多出了一道琴声，那琴声随着娣落的剑法忽疾忽缓，时而铮铮有泰山压顶之迫；时而潺潺如小桥流水之柔；时而大凶，只琴音便能致人死地，剑花更添千刀万剐的痛苦；时而小意，仿佛深夜美人的温婉耳语，但危机四伏，杀念隐秘。
良久，娣落收了剑，沉默地立在雨中，几乎是同一时间，琴声也停住。
良久，娣落收了剑，沉默地立在雨中，几乎是同一时间，琴声也停住。
“妻主，过来罢，莫着了凉。”琴边长身玉立的公子起身，望向雨中那女子，满目温柔。
娣落随意将剑仍在地上，那剑随机便化成了齑粉——普通武器，自是承受不起顶尖高手的内劲的。
“你的琴技倒是精湛了不少。”娣落走进屋子，那公子跟在她身后垂眸浅笑，很自然地关上了房门，复上前为娣落解开腰封，替她脱下浸湿的衣裳。
“雕虫小技，妻主谬赞了。”白衣公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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