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缘由
从榕城回来后的第三天，符岳浓在霍氏集团见到了霍再。他与霍珂相貌上有五六分相似，或许是因为久居高位，自然而然透着社会精英霸道总裁的气质。
作为霍家的当家人，霍再显然不像霍珂一无所知。单凭符岳浓能要霍珂醒来这一点足矣见得他比许多道士都要来得法术高强，他能看出诅咒霍再也不过是吃惊了一瞬。
符岳浓对霍家的事太过上心，这要在商场沉浮十多年的霍再心存疑虑。
“你对霍氏很上心？”
符岳浓微微一愣，交握在身前的双手轻扣手背，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好一会，这才抬头对上霍再略显犀利的眼神:“我对霍珂比较上心。”
这回答反要霍再愣了神:“什么意思？”
符岳浓没有回答:“我可以试着帮霍家破除诅咒。不需要霍氏再给什么。”
正在这是符岳浓手机又响了，连着没间断的微信提示音就像发微信的人一样，火急火燎，一点也不沉稳。符岳浓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机，不出意料霍是霍元甲的霍，珂是王字旁一个珂。
霍再自然也看到了，霍珂的微信头像是只又蠢又贱的哈士奇，他再熟悉不过。
大概是因为符岳浓从长相到气质都让人信服，也可能是因为霍珂与符岳浓看着关系不错，就是凡事再三斟酌的霍再也不自觉地不再怀疑。
霍家从建国初期从辽城搬来洛城，祖上有满族的血统。说起诅咒，虽然说霍再知道这么回事却也只是知道，前朝做过萨满巫师的先祖模模糊糊留下一句，先人之债后人来还，百年之后，若有缘方能解。这诅咒也不是每个姓霍的都能遇的上，若是遇上了必在二十四岁这年霉运不断，日渐消瘦，最后无病而亡。
霍氏的祖宅在辽城一直留着，别看霍氏现在就剩三个人，在当年也是大家族，家规甚严，也传统。祖训要求，清明时他们要回去祭拜祖坟，所以祖宅一直没荒废，家中的族谱族中的历史也一并在里头。
要找到诅咒的源头，怎么应了霍家先祖的方能解，去辽城必不可少的。争得了霍再的同意，符岳浓当下决定要趁着暑假走一趟。
霍再只一个要求，带上霍珂。霍珂今年正是二十四岁，这段时间遭遇加上符岳浓的验证是中了诅咒，符岳浓既然说是为了霍珂，必定能护他性命。
对于自己唯一的弟弟，为数不多的亲人，霍再很重视。他比霍珂要大个十二三岁，父母早逝是他把霍珂拉扯大的，都说长兄如父，他为霍珂操碎了心。
再说霍家祖宅在辽城郊外的偏山上，要是不有熟人带路符岳浓怕也是找不到。
洛州飞往辽城要三四个小时，霍珂昨晚打游戏打了个通宵，在候机室时还兴致勃勃地和符岳浓说话，霍再和符岳浓都没有瞒着霍珂他中了诅咒的事，不过也没说若是诅咒解除不了怕是他会死。
霍珂没管诅咒不诅咒，反正遇上了算他倒霉，一切既来之则安之。其他不说，能和符岳浓出去，这不亚于公费谈恋爱啊，他怎能不兴奋。
他正愁着没有理由和找符岳浓，这不就是打着瞌睡递枕头吗？
不过他兴奋没持续多久，毕竟昨晚通宵，上了飞机就窝在座位上睡着了。
符岳浓打开电脑，开始写课程总结和教案。
霍珂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等符岳浓注意到他，他已经盯着他的手指好久了。符岳浓去往常一样没大在意霍珂在想什么，就是被霍珂这么盯着手指有些发僵。
下飞机后，霍再安排了人接机，开车把他们带到了霍家祖宅的小镇子里。祖宅在一处很偏的山上，车开不过去，只能他们自己走。
霍珂出行戴着的行李多，当代年轻人的身体状况要他上山崩了溃。符岳浓看着他那身短袖都湿了，也没多说什么接过了他的行李。
霍珂没和符岳浓客气，看着符岳浓健步如飞，比没提行李的他都要轻松，那身白衬衫甚至不沾一点汗，有一种莫名的骄傲感，大致就是，不愧是我喜欢的人，体力优身体好。
但凡是有底蕴的大家族，必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家规，比如霍家每年清明都要回来祭祖，所以路虽然远霍珂没有太陌生，站在岔路前回忆回忆在天黑之前也到了祖宅。
符岳浓一看这半山上，水电不通，有些破旧的宅子虽然看着挺大却要他想起了他们家破旧的道馆。霍珂从背包里翻出钥匙打开了门。
就着黄昏的一点光亮，霍珂带着符岳浓到了他们惯住的厢房，因为今年清明才来过的，房间说脏也不脏，稍微打扫打扫就能住人。
霍珂出了不少汗，觉得浑身黏黏的难受，想提点井水直接冲冲。符岳浓见着他摸着井水打冷颤，熟练地生火给他烧水。
霍珂一脸震惊，符岳浓是什么都会吗？之前会调奶茶，现在会生火烧水？
“符哥，你还有什么不会吗？”
符岳浓没有管霍珂尾巴一样的跟着他，他提着水，这回没有不搭理他，语调平淡:“熟能生巧，小时候经常。”
霍珂更震惊了，当真有这么苦吗？“符哥你家是哪儿的啊？”
“建城县。”
“那不就是洛州边上，你家祖传的道士吗？怎么会学马克思了。”
“我从小在道馆长大，无父无母。至于学马克思，大概是因为真理性？”符岳浓将水倒进锅里估计着水也够了，这才放下木桶又去添了把柴火。
霍珂啊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概是心疼符岳浓是孤儿，好一会，他说:“那你不是很苦。”
“也有生活拮据的时候，没有多苦。”
霍珂看着符岳浓拍了拍已经的胸口，大概是没反应过来，嘴快过脑子，真诚道:“只要你喊我一声爸爸，以后你的生活只有甜。”
符岳浓起身，皱眉:“什么？”
霍珂猛得反应了过来，平常和那些朋友插科打诨惯了，占便宜也占惯了，他打了打自己的嘴，符哥的便宜也敢沾呸，他讨好地笑了笑:“没，没什么。符哥你忙活了这么久饿了吗？我带了自热锅，我去给你拿。”
符岳浓走到一边的桌子旁坐下，难怪行李那么重。
霍珂睡醒时，找了一圈才找到符岳浓在书房里翻看那些古籍，见符岳浓看得认真他也坐下来随手拿了本翻了起来，不过都是繁体字他没看一回就看不下去了。
霍珂单手支着脑袋看着符岳浓微微蹙着的眉头出神。没看一会，他支着脑袋变成了趴在桌子上，然后拿起一边的笔就着纸画小人。
直到中午，符岳浓才放下书，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霍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符岳浓松了松衬衫的领子，看着霍珂一直拧着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霍珂没听见，总是淡漠的符岳浓语气温和，有些无奈:“没心没肺的家伙。”
霍珂被符岳浓摇醒时，符岳浓已经煮好了泡面。符岳浓松开了扣子早一丝不苟地扣好，如同他这个是找不见一点错误。
霍珂吃着面，问道:“符哥，看了一上午，你找到了什么吗？”
符岳浓摇了摇头，霍珂看不出符岳浓的情绪，他只是说:“下午带我去祖坟祭拜一下吧。”
“嗯，好啊。”
七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好在这片山没开发，树木茂盛，挡去了午后的日光。就是山间虫子未免多了些，霍珂打着吸在他手臂上的第十四只蚊子欲哭无泪。
他看了眼一旁的符岳浓，单肩背着包，一点也不受蚊子残害:“符哥，你都不招蚊子吗？”
符岳浓推了推眼镜:“招。”以往他在，蚊子只咬他，但是显然霍珂比他还招。
霍珂长抒了口气:“那还好有我，不然你得被咬成什么样。”说完他又啪的一下打死了第十五只蚊子。
符岳浓有些失笑，霍珂的脑回路总是令人意外，他伸手按在他的脖子上，惹得霍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符，符哥你干嘛？”
符岳浓从背包里抽了张湿巾，给他擦去脖子上的血迹，然后擦了擦自己的手:“有蚊子。”
霍家的祖坟和祖宅离得不算远，半年已经长了不低的草。符岳浓和霍珂一起除了除草，等到祖坟全貌展现的时候，符岳浓才发现整个祖坟构成了个释艮阵，这释艮阵顾名思义是为了稀释山间恶鬼。
这处风水本就是聚阳之地，有驱恶鬼的功效，这阵法未免有些累赘。
霍珂去给他父母烧香，符岳浓自己走了走，走到祖坟正中停了下来，这座坟显然是第一座坟墓，墓碑刻着的字符岳浓不认识，大概是满语。
墓碑旁的刻印有些眼熟，符岳浓一时想不起来，伸手轻抚，只觉得一阵电流从指尖穿过。他暗道不好，还没等他喊霍珂，就昏了过去。
霍珂祭拜完父母，就来找符岳浓了，他远远看见一股黑烟从墓碑钻进了符岳浓的指尖，然后符岳浓就倒了下去。
“符哥！”霍珂大步跑了过去，在符岳浓倒地前接住了他。
霍珂怎么也摇不醒符岳浓，只好背着他先回去。
墓碑里封存着霍家先祖的一丝神识，或者说是一点记忆。符岳浓被拉进了记忆当中，这才突然昏睡了过去。
前朝大概是嘉庆年间，霍家先祖还未改姓，还是噶尔噶斯氏。在辽城一代是有名的萨满巫师，但凡他做过的法事没有不成的。
是一年大旱，民不聊生，甚至有人易子而食。心怀天下的巫师不忍如此，与当时辽城的城主商量要做法招龙降雨。
辽城城中有一口锁龙井，要想唤醒龙王，需要人祭。牺牲几个人，换一城百姓，在城主看来值得，巫师也没有其他办法改变大旱。
于是，那一月，日日有人被推进井中。终于在一月之后，龙王显灵下了雨，百姓对巫师只有感激，毕竟那些推下井中的都是些无亲无故的乞丐，用乞丐的命换了一场大雨没有什么不好。
但只有巫师知道，人祭并不是什么值得感激的好法子。锁龙井中的冤魂太多，是他一手照成的，再加上那只恶龙增添了冤魂的恶意，那些乞丐临死前的咒骂成了捆绑在他子孙后代身上的枷锁。
那些缠着他的恶鬼，要他说不出诅咒的缘由。为了避开诅咒，他选了辽城偏山至阳之处作为祖坟，又求着路过的老道设下了释艮阵。
用了禁术的巫师命不长了，就算他一辈子为了百姓，也因为背负了三十条因果不得善终，在他病死之际，用尽所有算出了终有一日，有缘人会发现其中的缘由，他的子孙后代能够不受诅咒侵扰。他将自己的神识留了一丝，连带着记忆存在自己墓碑中。
这份神识，会在遇见与他们家有莫大关联，存有因果的人，天道偏袒且能够解决恶鬼的人时激活。
巫师残留的那丝神识告诉符岳浓，唯一办法就是去锁龙井超度。
最后巫师越发浅的身影向符岳浓鞠躬致谢，符岳浓连连避开。
他睁开眼时，霍珂守在他身边，因为背着他回来，浑身狼狈。
符岳浓揉着额角，坐了起来。
“符哥！”霍珂看着符岳浓，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把抱住符岳浓，“你吓死我了。”
符岳浓还没回神，就给熊抱了。说实在，霍珂的性子和他微信头像哈士奇没一点差别，符岳浓也知道自己突然昏了过去，把他吓到了，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我知道诅咒怎么回事了，我们明天就能下山了。”
霍珂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自己的担心:“你知道吗。刚才那股黑烟，我还以为你……”
好一会，霍珂没一点撒手的意思，符岳浓实在受不了，用力一扯才扯开了他。
符岳浓突然想到，他在回忆里看到霍家先祖开天眼的方式也不是开法门，霍珂的情况和他有些相似:“我想到方法要你不见鬼了。”
“啊？”符岳浓这有些突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他都习惯了，也没什么影响生活的，符岳浓突然说起来。霍珂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感动，符哥一直惦记着他啊。“其实也没关系。”
“就是偶尔见鬼也不好，没有诅咒也容易被缠上。”
霍珂也没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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