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景色宜人
因为彦琳与邹巡抚，就是梁景的舅舅来孝康，这些天梁景忙着招待，没怎么见沈约，等她闲了下来过来时，沈约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
她不知道这些天，沈约就站在她不远处看着她。
穿着干净利落的将军与温婉淡雅的小姐，俨然成了孝康城最吸引人的景致。那些畅销的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这些天也冷清了不少。
时时面无表情的梁将军好似只有对着邹小姐时才会有一些柔软。这份独一无二的温和，相比与英雄美人只会更引人注意。
沈约远远看见，邹彦琳踩了个空，梁景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她们贴着那样近。
沈约收回了视线，他自嘲，自己如同暗处的鼠妇只敢偷偷看着梁景。他捏碎了自己心底的那些旖旎。
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梁景与他不同。她的家世，身份，性格，相貌都印证了她该年年岁岁平平安安，娶上一个好姑娘。
沈约捂住胸口，心脏顿疼。合着那点碎了的旖旎，他本就支离破碎的心好似更碎了。
梁景耍着赖，不想沈约走。她的糖醋鱼还没吃够，千佛洞和草原戈壁都没去成。
沈约就不是顺着梁景的人，见耍赖不成，梁景只好招来初二将他成婚的贺礼递上。
“我离不开北境，你成婚我去不了，这是我这些天给你备的贺礼。”将军府其实生活得挺拮据，梁景的俸禄就那点，也多是拿去补贴军用了，能凑出这些贺礼确实不容易。
沈约有些愣神，接过礼物:“我何时要娶亲了？这，不是你要娶邹小姐的聘礼吗？”
梁景一脸茫然，我娶表妹做什么？我有心也无力啊。
他两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
梁景好似明白了什么，她声音有些沙哑:“你等等。”
梁景好似回屋喝了口水，她看着沈约，面色复杂。沈约有些慌张。
梁景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才开口:“沈小约，你不会不知道我是女子吧？”梁景神色有点古怪，上下打量着僵直的沈约。
沈约一眼落在了她的脖颈，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突然变得很明显，一些他不在意的事情都验证这一个事实，梁景是女子。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炙热，似乎一切有了突破口。那点炙热又马上落了下去，梁景那样好。
梁景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没有起伏的胸上，或许不能怪沈约蠢？梁景觉得有些心梗，伸出颤巍巍的手:“初二，来扶我一把。”
沈约一把拉过她的手，声音有些喑哑:“我来。”
等梁景回过神，突然开始细想，她轻咳了声，眼神有点复杂:“师弟，你是断……咳，袖？”
沈约木着脸，握着梁景手臂的手紧了紧。
梁景显然没反应过来，继续说:“那你别娶沈家给你说的那个姑娘了，耽误了人家。”
沈约加了把力气，吃痛的梁景才闭了嘴。
好一会沈约才说:“我不喜欢男子。”
梁景侧头对上了他那双勾人的眼睛，心跳得有些快，咽下了那句到嘴边的那喜欢什么，问题的答案好像就要脱口而出，但又不言而喻。
“我回江南把亲事给退了，”沈约轻轻弯了嘴角，但是梁景却感知到了，他又心生杀意，“沈家主，有什么脸给我做主呢？”
梁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去去就回，回来给我做糖醋鱼。”
沈约松开了她的手，瞥了她一眼，梁景捂住嘴，哎，说漏了。
她看见沈约眼里的零星笑意，放下手，笑出了酒窝。
通商的试点在孝康，不过这些事与梁景没什么关系，邹巡抚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也乐得清闲。
等到商街建成，北境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城下有几个小童，堆着雪人，梁景饶有兴致地远远地看着，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过去把他们吓哭。
她对着手哈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无聊:“初二，最近孝康附近没有强盗了吗？”
初二摇了摇头:“最近天太冷了，都没什么人出来。”
梁景哦了一声:“好久没去骠骑营了，去找那几个叔叔练练？”梁景刚来军营那会，军中几个副将不满她空降成了少将军。
她连着找他们练了半个月，练到他们再不敢说梁景一句不是。都是些身经百战的将士，被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打得爬不起来，还连着半个月。给那些副将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初二提示道:“沈公子要回来了。”
梁景木着脸:“哦。”这话都说了小半年了，不是还没回吗？她倒不是多想他，是想糖醋鱼了。
“那好像是沈公子。”初二眼尖，远远就看见了沈约从城门走了过来。
梁景顺着初二的目光看去，那一片白茫茫中，走来的沈约，披着件绣着金边的白色大氅，领口一圈白色的毛，打着纸伞，向她走来。
临近了，梁景见清沈约那张美得雌雄莫辩的脸，他为她遮住了又一次开始落的雪。
她歪着头看他，鼓了鼓脸，终于还是将她困惑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声音还是那样无赖带着南方的语调:“沈约，你到底要什么时候和我说你喜欢我嘛？”
那一下，自知内心阴暗的沈约，扫尽了所有阴霾，神色微怔，那些萦绕在他脑海的自卑和慌张也不复存在。
不爱笑的青年面上带了笑意，不再是从前没有温度的假惺惺的笑，眼底骤然炸开光芒，他低着头看她，长得过分可爱脸颊瞧着软软的梁将军目光澄澈，他说:“现在。”
梁景负着手看他，好似检阅行伍。
他说:“我喜欢你啊，梁景。”
从很久之前，久到他模糊了具体的哪一刹那。
但十多年了，沈约仍然忘不了初见的那天，像个瓷娃娃的梁景像他伸出了手，她说起话来没有江南水乡的绵软，口齿清晰:“你就是沈约？我叫梁景，雕梁画栋的梁，景色宜人的景，你可以唤我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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