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挣脱枷锁

　　耳边传来的同类惨叫声，巨蛇的嘶鸣声，墙壁的崩塌声，就像是一门重鼓一般不断捶打在少年的内心深处。

　　地上的血，墙壁上的血，满是紫色脓包的尸体，遍地的残肢……

　　阳光已然不在，黑暗降临的时候，温和的世界陡然变了脸，毫无遮掩地对着少年展现出了自己冷酷的一面。

　　目光茫然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拿着武器冲过来，面色狰狞的敌人。

　　只是还没有等敌人的凶器砍在自己身上，新来的敌人们就在恐惧的呼救声中被阴影之中猛然窜出的巨蛇生吞，余光之中传来的不再是一脸腼腆的少年，而是一个可以冷着脸，面不改色地指挥着咒术召唤物杀死同类的杀人犯。

　　颤抖着低下头，虎杖悠仁凝视着自己占满鲜血的双手，外界的声音逐渐远去，耳边又回响起了那个令人厌烦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那个声音满是戏谑与讥讽。

　　“小鬼，不用自我怀疑，就在刚刚，你在那个可怜鬼的怒吼声中，杀死了那个可笑的人类，就像是捏死了一只蚂蚁……我可是记得你曾经说过，不会杀戮同类的，看来你的本性与你说出来的话语严重不符……”

　　“宿傩，现在你不说话的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哈哈哈~看你那窝囊的样子，甚至都没办法接受自己杀人的事实，就这点而言，你这个小鬼还真的是不配杀人……”

　　“我该怎么做，还轮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默默地在心里回应着那个可恶的特级咒灵，虎杖悠仁无视了对方满是嘲讽的大笑，把目光放在了位于自己和吉野顺平身后，被蓝发善灵真真子搀扶着的藤原夜一。

　　当初看的时候，因为事态紧急，自己还看不出什么，现在看来，那副苍白虚弱的脸色更像是纵欲过度。

　　如果藤原夜一不是真的在女性身上操劳过度的话，那就只能是装出来的了。

　　“夜一……”

　　犹豫着，虎杖悠仁还是收起了有些难过的神情，面容变得有些复杂。

　　“我知道的，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五条老师早有安排，只是，你跟我说实话……

　　你的身体其实没有问题，对吧？”

　　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活下来的敌人都知道了这里发生的可怕事件，自然不愿意白白送死。

　　目送着面带恐惧的敌人都转身逃去，操控着自己的咒术召唤物【毒牙】攻击敌人的吉野顺平也停止了用意念沟通蛇形召唤物【毒牙】的动作，转过身体看向了那个影响了自己一生的少年。

　　藤原夜一苦笑了一下，知道现在继续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就推开了一脸茫然的真真子，在两人复杂的目光中，重新把身体站直。

　　“没错，我所谓的旧伤复发，是装的……为了激发顺平的咒术天赋，让他在校交流会之前顺利的加入高专，我不得不把你们置身于危险的境遇之中。”

　　抿了抿嘴，虽然也有五条悟的示意，不完全是自己的错误，不过决定承担一切的藤原夜一还是愧疚地低下头，声音压低。

　　“抱歉啊，悠仁，顺平，我用这种方式欺骗了你们，让你们受了不少苦，尤其是你，悠仁……”

　　看着少年双手还未干涸的血渍，知道虎杖悠仁不愿意杀戮的藤原夜一内心更是难过。

　　看着低头道歉的藤原夜一，虎杖悠仁默默地低下头，只觉得心里的纠结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是仍旧有些心乱如麻。

　　认真说起来，身为咒术师的自己，在不愿意用咒术伤害这些坏人的情况下，也没什么立场要求藤原夜一来保护自己。

　　哪怕对方确实有能力，但是连自己都不愿意用能力保护自己，自己又凭什么指望别人来击退坏人？

　　就因为自己不愿意杀人，不愿意伤害人类的理由，就要求早已有过相关经历的‘老手’藤原夜一为自己做这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太幼稚太任性了？

　　难怪在藤原夜一选择独自杀上极道势力【黑崎组】的时候，五条老师阻止了自己。

　　那个时候，五条老师一定已经看出了自己内心的软弱。

　　在此之前，自己从来都没有伤害人类的觉悟，哪怕对方是坏人，因为自己始终都认为，自己无法分辨出什么人是无药可救的家伙，什么人是有拯救价值的人。

　　乃至于，害怕因杀戮而无法控制自己。

　　自己怕的是，一旦开始杀戮，自己会对身边的人下手。

　　一直以来，自己都在用可笑的理由说服着自己，限制着自己。

　　直到今天晚上，自己亲手用【径庭拳】击碎了前岛昭二的心脏，夺去了一个同类的生命，虽然这个同类是一个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无辜人的恶者，但是，杀人终究是杀人，这是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

　　自此，自己的双手也染上了鲜血。

　　想到这里，站在血泊之中的虎杖悠仁再次抬起头，凝神打量着身前站立着的两个同伴。

　　自己真的会因为杀了人，在某一天对眼前的两个人出手吗？

　　毫无疑问，内心的深处早已给出了答案。

　　如果眼前的这两个人不会变成自己杀死的前岛昭二那样十恶不赦的疯子的话，自己是不会对眼前的两个人出手的。

　　因为在不知不觉中，感情羁绊和正确的善恶观已然成为了自己分辨是非的判定标准。

　　脸上满是真诚愧疚的少年名为藤原夜一，是在爷爷虎杖斋藤的见证下，自己交的好朋友，另一个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的少年名为吉野顺平，是自己为了打探在【里樱之灾】中戴着面具的咒术师的消息时，结识的一个被校园暴力的纯朴少年。

　　阴差阳错之下，自己重新见到了本以为早已死去的藤原夜一，也交到了一个新的朋友。

　　好笑的是，自己和七海海追查的那个解决【里樱之灾】的面具咒术师正是藤原夜一，不得不说，真是造化弄人。

　　回想起自己与这两个人的点点滴滴，虎杖悠仁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既然内心早就有了答案，那么自己就不会迷失方向。

　　当力量可以被用在更正确的地方的时候，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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