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和你一起跑
一声枪声响起，赛场上的男同学们犹如离弦的剑，飞奔出去。
青春真好，所有人都毫无保留地想要夺得第一名。
一千米和三千米的第一名都是许晖，这在苏榆晚的意料之中，她虽然是第一次看许晖跑步，但心里莫名地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他上了场，就是有把握的，他会赢，什么都会赢。
观众席的喝彩声响起，许晖被同学们簇拥着走向一班的位置，少年好看的眉目间锋芒毕露，尽是笑意。
苏榆晚转了转右脚的脚腕，站在人海外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三千米陪跑了一千米的林旭阳累到不行，许晖那边一跑完，他就溜到小卖部去买了雪糕，一共买了五根，他、许晖、周雨润、苏榆晚、顾南栀各一根。
不过许晖那根没吃成。
苏榆晚和顾南栀走到那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一个短发女生坐在凳子上抹眼泪，她把脚搭在另一个凳子上，脚上敷着林旭阳买给许晖的雪糕。
她偷瞄一眼许晖，少年站在女孩身边，单手插兜，耷拉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怎么了？”苏榆晚是被林旭阳临时叫来的，还摸不清状况。
“这个女生刚刚跑八百米把脚扭伤了，不能跑接力赛了，赵萱萱说你跑步挺快的。”李向野抢在欲言又止的林旭阳前，给苏榆晚解释道。
赵萱萱眼神有些飘忽，不太敢直视苏榆晚，只是小声接话说：“晚晚小学时是田径队的。”
她这人向来争强好胜，既然代表初一年组参加了接力赛，就准定是想跑赢初二和初三年组的。
如今有人关键时刻掉链子，她把苏榆晚推荐过来，并不奇怪。
“可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跑了。”面对着众人打探、期待的目光，苏榆晚有些不知所措，她抿了抿唇，还是想要婉拒。
“要不试试吧。”林旭阳劝说道。
李向野和赵萱萱没说话，但表情明显焦灼。
代表初一年组参加接力赛，并赢过学长学姐们，多风光啊，谁都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没事，我再问问别人吧。”倒是许晖，他好像没把这接力赛放在心上，站在阴凉处漫不经心道。
找别的女生吗？
苏榆晚看着许晖掏出手机，好像在翻通讯录。
他当然能找别的女生了，他可是许晖啊，光鲜亮丽的第一名，茫茫人海中最出挑的那个，他的通讯录里应该有许多女孩子吧。
“晚晚你就试试吧。”赵萱萱还是更信任苏榆晚的实力。
“好。”这次苏榆晚答应了。
爽快得顾南栀和林旭阳都觉得奇怪。
可暗恋的人，就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举动啊，旁人理解不了，自己更搞不明白。
比如在深秋光腿穿着一条牛仔短裙，明明已经认识、说过了话，再见面却连打个招呼都胆怯，不喜欢被人关注的她硬是站在最显眼的跑道边看完了一千米和三千米
比如苏榆晚决定去跑比赛。
脚扭伤的女孩跑第三棒，是许晖的前一个。
接力赛21级第一棒是李向野，跑完排第二，没留下什么优势，第二棒是赵萱萱，蓄势待发。
因为是每人跑两百米，正好一圈，所以苏榆晚和许晖待在一个位置等。
苏榆晚抬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许晖，抿唇憋笑。
“怎么？”许晖掀起眼皮，觉得她莫名其妙。
也没，就是开心，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又和你挨很近。
小说中大多数的暗恋，是不会开花结果的，男女主最近的距离也只能是“擦肩而过”，苏榆晚默默想着。
出太阳了，阳光有些许的刺眼，许晖看了眼这个蹲在他影子里的小姑娘，眯了下眼睛，“起来站着吧，一会儿腿该酸了。”
“嗯。”苏榆晚听话的站了起来。
风吹过，阳光在炙烤，耳边一片吵闹叫嚷声，脚下是少年的影子，偷偷喜欢的人站在身边，多她一头高。
忽然，场外一片哗然。
赵萱萱摔倒了。
因为她穿的是裙子，摔倒时腿部直接摩擦跑道的地面，看着就痛，裙摆也掀起个角，险些走光。
这是苏榆晚第一次参加桉城六中的运动会，她也不知道，参赛同学受伤的概率是不是每年都这么高的？
好在赵萱萱只是跑的太急了，膝盖摔破了皮，伤的并不严重。
她很快又站起来接着跑，只是这一摔，把她之前跑出来的优势摔没了，她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脸憋得通红，只能拼命加速。
“准备好。”耳边传来少年无甚波澜的声音。
“嗯。”苏榆晚的眼神紧跟赵萱萱，随时准备接过接力棒。
然后跑出最好的状态。
许晖他这样的人，大抵是不习惯输的，可四个人的接力赛，怎么可能凭他一个人挽回败局？一会儿她跑快一点，他就能少辛苦一点。
她跑步很专业的，她能做到的。
女孩正沉思，身旁的少年利落地解开自己系在腰间的外套，弯腰，一只手绕过苏榆晚的腰把另一只袖子扯过来，而后把两只袖子紧紧系牢。
许晖的动作很细节，全程和苏榆晚没有半点肢体接触。
等苏榆晚反应过来，只觉得少年温热的身体靠近，他的头甚至抵了一下她的下颌。
虽然少年察觉到后很快挪开，但那种触感却刺的苏榆晚身上一颤，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把无名火，灼烧着她的心尖。
苏榆晚腰间一紧，少年直起身子，甚至礼貌地向后让了一步，动作又快、又无情。
“你”女孩难得的瞪着眼睛，看上去有点懵。
“接棒。”他提醒。
赵萱萱跑步速度很快，距离他们还有不到五十米。
没时间去想太多，苏榆晚连忙准备，做出接力赛接棒的标准姿势，正好转身背对着许晖。
有了刚刚那一出，她背对着许晖，都觉得后背发烫。
“晚晚，一定要快点跑，对不起。”近一看，赵萱萱已经一脸泪水，她把接力棒传到苏榆晚手上后，便蹲在地上崩溃地哭出了声。
苏榆晚攥紧接力棒，用力得指尖发白，以她最快，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身后是朋友的呜咽声，以及来自心仪男生的审视、期许。
这是她第一次跑比赛时没穿运动裤、跑鞋。
也是她第一次，这么想赢。
初一上学期的运动会，苏榆晚腰间系着许晖的外套，就像是勇士披上了战袍，果决地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
耳边的尖叫声，欢呼声，议论纷纷吵吵嚷嚷，苏榆晚通通不在意，听不清的，这一次她把所有无用的顾虑甩在身后。
就像不知疲惫般，她越跑越快。
直到接力棒顺利传到少年手中，苏榆晚才敢卸了力气。
她一下子瘫坐在跑道边缘，手脚发软，等着哪位好心同学来搀扶她。
真的太久没训练了，区区二百米就把她累成这样。
阳光刺眼，天高云淡，秋风吹过枯叶响起一阵“哗啦”声，世界仿佛都慢了下来。苏榆晚的喉咙里有淡淡的铁锈味，她费力地睁着眼睛，看着许晖逐渐提速，靠近
“晚晚，起来。”
是顾南栀和周灿带着纸巾和水过来了，她们一左一右地扶起苏榆晚。
“去卫生间吧，我想洗个脸。”苏榆晚累得迟迟缓不过来，说话仍然有气无力。
顾南栀看了一眼苏榆晚的背后，迟疑了下，还是打了个招呼说：“那我们先把晚晚扶走了。”
没听到人回应。
苏榆晚也没回头看。
这一次，是少年们如愿，桉城六中四人接力赛21届胜。据说许晖回到一班时，被他们班几个男生高高抛了起来，险些没接住，听到这苏榆晚嘴角难以抑制地弯了一下。
手机特别关心的提示音一响，一条消息进来。
许晖：在哪？
苏榆晚：在一楼卫生间门口吹风。
剧烈运动后的反应同样剧烈，恶心、咳嗽、腿软，苏榆晚打发走了周灿和顾南栀，自己一个人站在窗台边上吹风。
她早就把系在腰上的外套取了下来，还小心地将上面的褶皱抚平，准备待会儿还给许晖。
外套是纯棉的，摸起来软软的，上面还有一股清冽好闻的松香，闻惯了各种洗衣液味道的苏榆晚，一下子就记住了许晖外套的香味。
他会从哪边走过来呢
苏榆晚正出神地想着，身前的窗户却被人大力推开，一个少年用双臂支撑着身体，出现在苏榆晚的视野中。
他一用力，直接从窗户翻了进来。
这人身手不错，是个惯犯。
“hello”他纵身一跃，落地站到苏榆晚身侧，打了个招呼。
许晖的出场方式，是苏榆晚万万没想到的。
他居然翻窗户？
“教务处录像反查会抓的。”苏榆晚瞄了一眼许晖，又移开目光，终还是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许晖懒洋洋地把腰靠在窗台上，偏头看着苏榆晚，挑了下眉，淡道：“抄近道快一点。”
他和同龄男生一点都不一样。
“谢谢你的外套。”苏榆晚把外套递过去，藏在校服袖子里的手的掌心冒出细汗。
许晖接了过来，把外套搭在手臂上，问她：“你穿这么少不冷吗？”少年的嗓音悦耳，语气平平，仔细听似乎还带点谴责的意味。
“有一点，也还好。”苏榆晚被问得有点紧张。
怎么可能不冷呢？她的腿一摸都是冰凉的。
“你是几几年的？”许晖又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苏榆晚心中纳闷，但还是老实回答道：“03的。”
“几月份？”
“十二月。”
“我比你大。”
“嗯？”
许晖突然看过来，眉目舒展，看似心情不错，甚至有些得意，“我02的。”
大就大呗，得意什么？
苏榆晚总觉得许晖在卷她，难道两个大榜第一一定要分出个高下，斗出个你死我活吗？
“商量个事，人已经够漂亮了，明天就别穿裙子了呗，天冷容易着凉。”少年直接看过来，漆黑的眼眸中是明晃晃的笑意，语气一本正经道。
两两相望那一瞬间，苏榆晚愣住了。
是她想的那样吗？
“好。”她没多问，只是轻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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