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原因
洛晏的目光微微淡了下去。
她真的很讨厌被人叫成“杀人犯的女儿”。
她这么努力，无论是挣脱泥泞还是救死扶伤，就是为了摆脱这个称呼，她其实已经做到了。
但是现在又被翻出旧事，那个她从未见过一眼的杀人犯生父，是她永远都躲不开的污点。
原尧握着她的左手，偏头看她，认真道：“不是你的错。”
洛晏回望他，好像被安抚到了。
她没错，她当然没有错。
洛晏看向顾显：“这世上杀人犯的女儿这么多，你却偏偏针对我，难道是当年被杀的人和你有关系？”
顾显脸色开始发青。
洛晏挑了下眉：“被我猜对了？”
顾显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的生父就要被放出来了。”
洛晏脸色不变，心中却缓缓冷了下来。
她打听过消息，当时她的生父被判了无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劳改或者立功减刑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就算是要被放出来，其实她也不惊讶。
只是她不想和那个人扯上关系，如果那个人也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是最好，可是现在铺天盖地的消息，但凡有网络的人全都会知道。
洛晏心中冷凝一片：“他当年杀的，是什么人？”
顾显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的母亲。”
“原因呢？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的母亲？”洛晏看起来真的过于冷静了，实在是她不觉得她生父犯的错需要她来承担。
顾显缓缓笑了一声，他用手背挡住眼睛，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他的话语还是很平静的：“当时的顾家主不容我们，我和我母亲被迫逃离到京都，你生父要奸污我母亲，我母亲抵死不从。”
洛晏皱眉：“他有名字，烦请你不要称呼他为‘我的生父’。”
性命被人拿捏，顾显很快改口：“过了二十五年，我才拿到顾家的一部分权，查到了张家旺的过去，以及在红街巷的过往，和生下的你。”
洛晏心中想，看来顾家确实可怕，仅仅是一部分权，就已经能查到这么多东西。
她淡淡道：“实际上，你来找我复仇，张家旺毫不知情，就算他知道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你的复仇，找错人了。”
“我承认，你和你母亲都是可怜人，但是我母亲也很无辜不是吗？”顾显拿开手，他的眼中有几缕红，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瘆人。
“顾显，我一直认为，我不是什么坏人，但也不是善人。”洛晏平静抬眸，“你和张家旺的恩怨如何，和我没有关系，但你现在犯到了我的头上，我不会坐以待毙。”
顾显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巧了，我也不是好人，如果能让张家旺感到一丝一毫的痛苦，我都值得。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确实，只是开始。”洛晏朝外走，她的一只手不可能白白废掉，就算顾显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这也不是因为她的错。
“今日，我也是提醒你，张家旺脱离社会二十多年，没有存款没有收入，他出狱知道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一定会赖上你。”顾显自以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多谢提醒，不过，也要看我乐不乐意。”洛晏没回头。
原尧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显，看洛晏已经走出了仓库，他才开口：“顾家是吧？做好准备。”
顾显不明所以：“你还有什么和顾家叫板的资格吗？”
原尧笑了笑：“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洛晏要如何开始是她的事，但他不能只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黑客，对付普通人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也造不成什么后果，但对付这种世家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洛晏的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等等再说。
……
洛晏虽然是内科医生，不代表就对其他科毫无研究，她的手她自己知道，断了筋是必然，不过现在的医疗技术也很不错，很容易就会把断筋续上，就是能不能恢复的和从前一样就很难说了。
去医院止了血，外科医生给出的说法也是一样的。
原尧皱起眉头：“医生，您应该认识洛晏，洛晏是内科最好的医生，如果她的手不能恢复，会影响到以后的职业。”
那医生当然知道，甚至同在中心医院，他们还算是同事，只不过不常见面而已。不过病痛可不会因为你是医生就对你仁慈，这对所有人都是最公平不过的。
他还是那个说法：“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给患者续筋，但是具体的恢复情况还要再看，正常情况下是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的，但是内科手术需要手的稳定性极高，如果还想继续做手术的话，恐怕是难了。”
洛晏表示理解，这个结果她早就想到了：“事不宜迟，快点续筋吧。”
那医生似乎也有些不忍心：“那我现在就准备手术，你需要麻醉吗？”
如果是麻醉的话，对手的恢复会更不利，以后能继续做手术的几率也会大大减少。
这个道理，不用说洛晏也懂。
她冷静道：“不必了，直接来吧。”
原尧捏着洛晏的左手，他的掌心一片濡湿，语气都有些抖：“晏晏，要不然还是打麻醉吧？就算以后不能做手术，以你的能力做些别的也是可以的，哪怕是去医学院当老师也是没问题的，不打麻醉实在是太疼了……”
洛晏温声安抚：“你忘了？我本来就不是很能感觉到痛，这都没什么的。”
原尧失神：“那也不是不痛……”
洛晏又道：“我的身体有一定的抗药性，麻醉其实也没什么大用。”
原尧终于无话可说，只不过这个时候他恨不得替她去疼了，轻描淡写的一句“不是很能感觉到痛”，就真的不痛了？！那不是痛觉神经不敏感，是因为她受了太多伤，疼了太多次，才会觉得习以为常。
他的心疼得要死，如果可以，他愿意失去一切，换她一个安稳幸福的童年。
这个时候，手术也准备好了，洛晏始终很平静，就亲眼看着医生拿着镊子，带着手套的手指在她的皮肉里抠出断掉的筋脉，将之缝合在一起。
场面血淋淋的，原尧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将自己牙咬碎，他不敢再看，抖着手去遮洛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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