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旧梦
沈霁眼中的萧漓，沉着，冷静且腹黑。遇事不慌处变不惊，配上此人出挑妖冶的长相，几世下来，沈霁再次见到他，还是觉得此人就是个漂亮的大魔王。
他们几世相识，一世比一世羁绊更深，特别是上辈子，沈霁记得萧漓各种样子，但唯独没见过萧漓醉酒。
也是，他们身份对立，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同坐赏月饮酒，还把自己灌醉。尽管现在有机会目睹，但……醉酒的萧漓真的很不一样。具体表现在——
沈霁看到他摔下楼，惊慌失措下去扶人，手还没碰到萧漓人就已经诈尸般挺起身。萧漓的发丝乱了一团，喝了酒的眼眸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尾微红。沈霁嘴唇微张，萧漓忽然一把拉着他的手。
萧漓睁着眼睛，看着沈霁，很轻地眨了一下眼。他道：“爷爷，我想回家了。”
沈霁：“……”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老头。
沈霁心底吐槽，尽管如此，他看着萧漓开口道：“那我带你回去睡觉，好吗？”
萧漓点了点头，乖乖由沈霁牵着走。
本以为把人带回去就完事了，萧漓格外乖，沈霁将人带到床上掖好被子。萧漓闭上了眼，他睫毛很长，沈霁没忍住伸手拨了拨，惹得萧漓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哪成想，沈霁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床铺睡觉，一转身有人从背后抱了过来。
沈霁：“……”
萧漓从他背后搂着他的腰，下巴垫在沈霁肩膀上手脚并用往上蹭，他道：“爷爷要去哪里呀？”
这委屈的语气是什么鬼。沈霁道：“我就睡那边。”
说着，他伸手试图轻轻拨开腰间的手，萧漓却搂得更紧，他道：“爷爷，子钦不想一个人睡，子钦想和爷爷一起睡。”
沈霁道：“……这恐怕不妥。”
萧漓道：“爷爷。”
他抱着沈霁不松手，整个人趴到沈霁耳边喊着爷爷，沈霁满脑子都是萧漓软软糯糯的语气。真是救命，这反差萌，他前几辈子怎么就没发现呢。
萧漓喊着喊着，忽然头被人摸了摸，他歪了歪头。沈霁收回手轻咳一声道：“你让我捏一下脸，我就和你睡。”
萧漓道：“？”
见他一脸懵懂，沈霁先伸出手，试探性掐了一把，后来觉得触感不错，又掐了一把。
他上辈子就想这么做了啊哈哈哈，但奈何不论是清醒时候的萧漓，还是成为魔尊后的萧漓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根本无法靠近半分，但现在不同，沈霁的爪子轻轻松松便伸到萧漓的脸上。连连揉了好几下。
一来二去，反应过来萧漓的脸颊微红，他皮肤很白，侧脸上面几个清晰的手指印留下。
沈霁看着指印，脑袋被浇了一桶冷水，突然惊醒过来，他不敢看萧漓的眼睛，十指交叉蜷曲，正想组织语言，该怎么挽救，明天醒来后才不会被揍。
忽然脸颊上一热，沈霁呆了一秒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吓得差点滚下床。萧漓一双眼睛凉凉的，扑到沈霁怀里道：“爷爷，陪我睡，好不好。”
沈霁：“……”这孩子估计是真想爷爷了。
萧漓看他没反应，主动把头伸了过来，蹭到沈霁手心底下，不等沈霁反应，一个翻身把人抱入床中。
沈霁：“！”
我可不是你爷爷，我可没答应跟你睡。更何况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被窝里，热不热？成何体统！
沈霁试图反抗，但反抗无效。最终惨败于反派的禁锢之下。
修仙之人和凡人的力量是不一样的，季启明那种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是个例外，现在禁锢沈霁的，是已经有了足够实力的萧漓，无妄宗的二弟子，修为高，和沈霁这样的凡人是没有可比性的。
第一回合萧漓胜，沈霁卒。
沈霁不服！他不就是刚重生没修为嘛。况且萧漓睡觉就睡觉，整个人蹭在他身边，手脚并用缠住他算什么鬼，脸贴脸肉贴肉好玩吗？那他妈热死了！
沈霁黑着脸被萧漓抱着，一只手从被沿伸了出来。他其实本无心，只是象征性地“施法”吓唬吓唬趴在他肩窝里熟睡的人，哪成想指尖真的冒出了小火苗。沈霁自己看呆了眼，下一秒，萧漓手动了动，沈霁吓了一跳，手中火苗刺啦一声冒出火星。
火势突然变大，差点烧上他缩在的床铺。
沈霁惊魂未定。吓死了吓死了，还好没把被子点燃。惊讶的同时他又有点郁闷，明明前世呼风唤雨，法力高深，这辈子就只能点个火！他太垃圾了！
沈霁在心底叹了口气，到现在，他也算是知道了，主角躲得过去，但反派却躲不了，现在天道出现的时间很不定，他自己也没办法逃。
重活一世，沈霁发现这其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剧情的走向越来越和以前不一样，沈霁甚至一度觉得他不是穿进一本书里，而是这原本就是个未知的世界。
他背后的刺青和招邪印，就是剧情改变的证明，前两世他身上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沈霁对着床帐干瞪眼，看来，他这一辈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原先以为自己有部分前世记忆，这一世走过剧情能轻松一些。但他忘了，他几辈子的目标并不一致。这就导致这一事各种不确定因素，要走一条自己的道路，总归不会是轻松的。
沈霁明白是明白，但心底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挫败和无力感。他伸出手，升到半空，指尖蜷曲，手心却空落落的，就像他心底一样，空洞望不长远。
这种看似沉重的心情在鼻尖都是青竹松木的气息时缓缓淡去，困意上头，沈霁迷迷糊糊的，手也支撑不住，片刻后缓缓落下，他闭了眼。
手落下时刚好在萧漓的手不远处，萧漓在睡梦中动了动，伸手摸到了沈霁露在外面的手，便抓起握在手心，两个人贴得更近，就此沉沉睡去。
松木香味很独特，就连在睡梦中，沈霁也仿佛回到了第一世上无妄宗后的时间。那时候沈霁第一次穿书，一步一步按照天道的指引来到无妄宗，因为身体灵力很低，刚才修复灵根，修炼很吃力，摸爬滚打卡着最后一位才上了无妄宗，却在弟子名单定下来之前差点被刷下去。
念新进新晋弟子名单的是无妄宗的剑侍阁长老，叫做昙殇，此人不是剑侍，却有资格管理剑侍，他如同剑侍一样冷漠，沈霁对他印象最深刻，一路上无妄宗，阻挠最多的就是此人。
宣布名单的那一天，新晋弟子全部都跪在昙殇跟前等候，昙殇一个一个念完名字，唯独没有念沈霁的，沈霁跪在其跟前不远处低着头，攥着衣摆。
他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大学生，在这样的世界里因为身份低微，被迫收起自己的骄傲低声下气，受了气也不敢说，天道还劝他忍一时。
正当昙殇念完名单后，沈霁再也忍不住想开口，却又一个人先一步发出声音。
那人的声音尚且青稚，却一字一句很严肃认真，那人道：“且慢，昙长老是否忘了，还有一位弟子名字并未宣读。”
几乎全场人都知道是谁，他们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出声的人和沈霁身上，面对目光，沈霁却没管，他抬眼望着说话的人。那人一身蓝白袍，逆着光。
沈霁顺利入了无妄宗，但因为实力不足，天赋很差，常常被同门嘲笑，被师尊师兄嫌弃。
“你听说没，玉门长老们下的沈霁又被骂了，今天几个小门的弟子合在一起上课，他居然睡觉！可把胡星长老给气地，直接被罚去扫宗门三千阶落叶去了！”
“是吗？沈霁也算倒霉，要天赋没天赋，死皮赖脸上宗门也不好好修炼，要他这样的人有何用。”
“我也觉得，听玉门下的人说，沈霁性格怪异，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还不和人说话，说不定啊，人家是有什么大病，不是大病也是中邪！”
“想修仙想入魔了吧。”
沈霁躲在不远处淡淡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扫落叶，就有人过来一脚把装落叶的箩筐踢倒，落叶滚下几千阶台阶；沈霁挑水，就有人过来把水桶打翻；沈霁整理书籍，就有人过来把书弄得一团乱。
似乎不管他做什么事情，只要他还在无妄宗，就会有人过来找麻烦。
“哗啦”，架子上的竹简尽数落地，沈霁还被砸了几下，他听到那头几个弟子偷笑的声音，等人走后，他才开始捡书。
一只修长的手先一步伸过来捡起地上的竹简，沈霁动作一顿，他没抬头，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那只手的主人也沉默着帮他收拾好了竹简。弄好了后沈霁刚想走，却被人拉住手腕。
一瞬间的松木香侵袭他的感官和嗅觉，那人低低道：“帮你忙了，不感谢一下吗？”
沈霁睁开了眼，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前还有许多星星在围着他转，脑袋像是被谁来了重拳，脑袋沉沉的有点抬不起来，他一动，下意识往睡梦中松木气息散发源头看去。
萧漓还在睡，睡得很沉，沈霁慢慢起身，揉了揉后颈，他心底骂道：这该死的反派，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压着他，梦里还不让他清净。
沈霁醒来的那一刻，整个人的状态都要赶上飞升了！
他瞪着萧漓的睡眼愤愤骂道：“你这反派！”
萧漓：“……”
他还在睡，沈霁骂完满意后轻手轻脚起身，掀开被褥，想去倒杯水，隐隐看到门外有个身影，他走过去打开门，对上了季启明。
四目相对，季启明冲他招招手：“沈公子早啊。”
沈霁：“早。”
季启明的视线在他凌乱的衣襟上，他往里探了一眼，道：“你你你，和二师兄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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