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乱世温情

二人默默地向北走去，一路上牧野闷闷不乐，话也说得极少，杜聪想尽了法子，磨破了口舌，也并无多大用处，他心知牧野心中苦闷，若想打开牧野心结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便不再多语。.

        过了两日，二人来到一个小镇，师兄弟俩走了一天，端地是疲惫不堪，杜聪道：“师弟，不如今夜咱们先在这小镇上寻到一个客栈，住上一晚，吃些酒食，明日再赶路。”

        牧野只点了点头，“哦”的一声，表示同意。

        杜聪带着牧野来到一小客栈门前，里面客人稀少，只有寥寥三人在此地用餐，店小二一只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按着柜台，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杜聪大步迈了进去，径直来到那小二面前，问道：“敢问这位小哥，在这里住一晚需要多少银子？”

        “嗯？”

        小二抬起了头，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句，跟着举起那只按在柜台上的手，竖起三根手指，在杜聪面前晃了晃。

        杜聪疑惑地问道：“三钱银子？”

        “三两！爱住不住！”

        小二说罢，伸了一个懒腰，趴在柜台上睡了过去。?ap;?    ?

        杜聪叹了一口气，心中骂道：“物价怎的涨得这般厉害？”他打开包袱，却现临走之时，师父放在包袱里的不过十两银子，外加一摞铜板，他心知这些便是师父的全部积蓄，都已给了他门，但前路漫长，以后在路上的日子少则个把月，多则一年两年，用钱之地无处不在，单是这些，又哪里够用？

        杜聪只得摇了摇头，望房兴叹，转身带着牧野离开了那小客栈。

        客栈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家烧饼铺，打烧饼的炉子被烧得红，烧饼的香味不时的从炉子里溢了出来，诱惑着蹲在距那铺子三丈远的一群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孩童。

        杜聪闻到了烧饼的香味，肚子瞬间“咕噜噜”地乱叫个不停，便对牧野道：“师弟，咱俩一天都没吃上一口东西了，不如买俩烧饼充充饥。”

        “哦！”

        牧野哭丧着脸，心不在焉地说道。

        杜聪见牧野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往烧饼铺那里走去。

        便在此时，一个上身只穿着一个灰皮布兜的中年男子从铺子里大步迈了出来，想必他正是这烧饼铺的老板，只见他脸色铁青，手中拿着一根扫把，指着那群群孩童恶狠狠地骂道：“滚！每天都来这耽误老子的生意，你们这帮扫把星！再敢回来，被老子抓住了，就打断你们的狗腿！”他说罢，扬了扬手中的少把，原本黝黑的脸上增添了一丝怒容，黑得红。®.  ®  ®

        孩童们睁着水灵无辜的大眼睛，一时吓傻了，待反应过来，立即一哄而散，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牧野板着脸，大步走到那烧饼铺旁，与那男子理论道：“喂！我说你也太不讲理了。人家蹲在那里，关你何事？你凭什么赶他们走？！”

        那男子只冷冷地看了牧野一眼，道：“你买不买烧饼，不买就赶紧滚蛋！”

        牧野怒上心头，啐了一口，骂道：“什么？！”说着红着脸，便要拔剑，杜聪忙走上来，一把按住牧野的手，向那男子赔了个笑脸，道：“我这位师弟是个粗人，说话有不得体的地方，望您见谅，我们就是来买烧饼的，你这烧饼怎么卖的？”

        那男子“哼！”的一声，傲慢地伸出两个手指，杜聪问道：“两文钱一个？”

        那男子摇了摇头，道：“二十文一个。”

        听得此话，牧野登时怒不可遏，刚开口骂道：“你这奸商……”话还未说完，被杜聪打断道：“来两个。”

        那男子立即换了一副嘴脸，满脸堆笑，打开炉子，从里面取出两个烧饼，交到杜聪手上。

        杜聪付过钱，接过烧饼，将一个烧饼交到牧野手上，二人刚转过身来，走了几步，起先被那男子赶走的那一帮孩童登时涌了上来，个个都睁着大眼睛，目光中带着乞求，望着他俩。

        牧野叹道：“瞧这群孩子，大的不过**岁，小的只有五六岁，一个个面黄肌瘦，想来定是好多天都没吃上一顿饱饭了。”他说着，将手中的烧饼掰了一大半，递给其中个头最大的一个孩子，叮嘱道：“不要吃独食，记得分给其他人一点。”

        杜聪天性心善，也见不了这种场景，学着牧野，也将自己手中的烧饼掰了一大半，递给那个个头最大的孩童，孩童们接过烧饼，简单地道了两声谢，便转身跑到街角，立即分了起来，无奈人多饼少，远远不够，杜聪叹了一口气，转身冲到那烧饼铺旁，叫道：“再来五个烧饼。”

        那男子心中诧异道：“怪了，看这俩小子的穷酸模样，也不像是有钱人，怎的会如此大方。”他虽心存疑惑，但暗暗寻思道：“嘿嘿，这年头谁跟钱有仇，他们的钱也是钱，不赚白不赚！”想到这，便满脸堆笑，急忙从炉子里又取出了五个烧饼，包好了交到杜聪手上。

        杜聪向牧野抛去一眼，牧野会意，急忙走上来，接过烧饼，便向那伙孩童走去，将烧饼一一分，孩童们喜不自禁，忙跪倒在地，不停地叩头致谢，如同见了活菩萨似的。

        谁料牧野自幼在山中长大，二十年来也没下过几次隐山，哪里见过这等场景？一时间，他手忙脚乱，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赶忙扶起那个头最高的孩童，道：“你快叫他们都起来。”

        那孩童却道：“大哥哥，我爹曾跟我说过：‘若是有人让你吃顿饱饭，你便跟着他，这辈子留在他身边当牛做马。’”

        牧野奇道：“你爹娘现在何处？你流落街头，沦为乞丐，他们怎的不管？”

        那孩童眼角一红，小声道：“我爹娘早就饿死了，家中只剩我和一个妹妹，求大哥哥收留我们！”

        牧野惨笑一声，道：“我连自己何去何从也不知晓，又岂敢收留你们？你们吃完了这烧饼，就快快离去吧。”他说罢，转身往杜聪身边走去，只给那帮孩童留下一个孤独的，无奈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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