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杜千千差点一踉跄，她扫了周围一眼，愤声道：“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李哲峰同样停下脚步看着她：“上周。”
月上中天，校园各处都像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从树枝缝隙中漏下来的灯光影影绰绰愈显幽暗。
杜千千脸一红：“那那那是个意外。”
“哦。”
杜千千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换了个灵魂了，还是她的记忆出了错，李哲峰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继续往前走，听到李哲峰说：“那天我等了你四小时零三分钟。”他的嗓音低沉清冽，似乎听着就带有薄荷的幽凉，像在抱怨，又像在诉说。
杜千千到底给了他迟来的解释：“山上没信号，我到镇上才看到你的信息，给你们宿舍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我在教室。”
“嗯，所以你看有时候确实差那么一点点也很重要……”杜千千话锋一转，弯起唇角，“你不是说了嘛，学习是我自己的事，靠别人强求是学不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谢谢你之前的帮忙。”
李哲峰缄默无言。
杜千千朝他一摆手，算作道别。
转身的瞬间眸光也跟着黯了下来。
早熟真的是件太不美好的事情了，以至于无论她回来多少次，都会因他而心动心悸，而同样的，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们之间，总是差着那么一点点缘分。
“我不想当别人。”李哲峰忽然在她身后说道，一字一字，尤为清晰。
杜千千不大能反应过来，脚下一停，转过身回望着他：“你你刚刚有说话吗？”
李哲峰直直望向她，一双黑眸如深潭静水，他缓缓开口：“别换对象，保持之前的选择就很好。”
杜千千脑子轰一下，炸开无数个烟花一般，璀璨又震耳欲聋，心脏不受控制乱蹦了几下，手心滚烫起来，她竭力让自己呼吸恢复正常的频率：“你……是什么意思。”
“你所理解的那种。”
杜千千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宿舍。
经过闺蜜宿舍门口，她被勾住了脖子，闺蜜挂在她身后质问：“你怎么回事，最近怎么老躲着我？鸡爪也不啃了，说，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杜千千拉下她的手，一脸真诚：“我可能拆了你的cp……”
“cp？characterpairing？mandpos？campagnepersonne？”
杜千千：“……couple。”
闺蜜大方的很：“啊，贝克汉姆啊，没关系，我还有阿祖、焦哥哥、晓海哥、陈冠霖。”
杜千千真是后悔当初没有问一句李哲峰跟闺蜜大概是什么阶段好上的，她现在处的位置好纠结。
暗恋变成双向选择，是万分之一的概率，说她不心动是假的。
可是她早已经知道不会有结果。
杜千千没理出个头绪，只能选择逃避。
偏生这次她待了足有一个星期还看不到回去的迹象。
周四课间操结束后，一堆人乌泱泱上楼梯，杜千千无精打采的，都没留意到李哲峰什么时候就被人流冲到了她身边，他面容平静无波，连眼角也没有斜一下，看上去带着一份淡淡的冷漠，可杜千千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与他的有了短暂接触，她耳朵根一红，紧张缩回手，听见李哲峰一如表情浅淡的声音：“晚上早点到。”
他的声音很轻，在嘈杂的环境下却显得格外清晰。
杜千千纠结着，纠结着，磨磨蹭蹭到快上课才去往会议室。
几个楼层间的灯泡仍旧没人换，她却再没搬梯子自己动手的想法了。
李哲峰坐在中间几排，杜千千毫不犹豫地选择靠后的位置，与他之间隔了有好几排好些人坐，一下课又抢在第一波队伍前积极地往前冲。
可她没能避开李哲峰。
到了三楼，李哲峰就跟上了行动困难的杜千千的脚步，再次将她带到了楼梯□□界处，然后十分强势霸道地欺身过来，低声道：“放我鸽子？”：“
杜千千心口砰砰跳着，用另一只手格在俩人中间：“你你先离我远点，我有话跟你说。”
李哲峰朝后退开一步，杜千千双手背到身后局促地交握手腕，她深吸口气，说道：“尹婷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李哲峰说：“嗯，我知道。”
“你可能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是你们才是应该在一起的人，虽然不知道你们后来为什么分开，但是我以人格担保，你应该找的对象是她，而不是我。当然了啊，早恋是不对的，你们千万不要影响学习。”
李哲峰默了几秒：“我和她？不可能。”
杜千千语气有点丧：“我都知道，什么不可能，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也好像是我把事情给搞砸了，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反正，不应该是我们在一起。”
李哲峰问：“因为你家家教严？”
“……当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她想了想，半真半假说，“我不是说过我会算命嘛，我算出你们俩以后会在一起，所以，我们保持之前的关系就很好，不要让彼此之间变得尴尬。我的话说完了，希望你也听进去了，再见。”
杜千千往楼梯下有亮光的地方走，李哲峰先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稍拽了一下，她又被拉回了暗处。
李哲峰沉默一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只会因为她是挡箭牌。”
杜千千愣愣的：“什么挡箭牌？”
静默在空气中流淌。
杜千千感觉李哲峰在向她慢慢靠近，温热呼吸近在咫尺，她僵住了身子，清醒承受着柔软温润的物什携着微微颤意压在了额上细碎的刘海上。
音乐声传来，还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微风拐过转角，李哲峰清润的嗓音如涓涓细流一般，流淌于心间，也让人耳畔生风：“这种。”
浓烈的窒息感袭来，杜千千开始觉得呼吸不畅，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源源不断的热度袭来，他的手慢慢地放在了她的腰间。李哲峰俯下头，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面容，大拇指停留在唇附近。
杜千千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太知道他这个举动和逐渐加重的呼吸代表什么，一片说不出的混沌之中，杜千千双手抵在他胸前：“李李李李李哲峰，我们还是高中生，不可以这样！”
他嗓音低低：“大学了就可以？”
大学？大学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在杜千千之前的记忆里，高考发挥失常，成绩并不是特别理想，最终选了离家近的沪市上了外国语大学，李哲峰则顺利进入了他梦想中的全国第一学府。
杜千千思想乱跑，李哲峰给她拉了回来：“还有一年半，08年我们一起去看奥运会。”
“你是在跟我做约定吗？”
“不够明显？”
第二节自习课，她和李哲峰都迟到了。
坐班老师是历史老师，杜千千朝她鞠了躬，红着脸回到座位。
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翻动书本和书写的声音，她在脑子一团乱麻的情况下写完作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李哲峰说的话，脸一波接一波红，她拿作业本扇着风，同桌推了推眼镜，奇怪地瞄了她一眼。
做贼心虚，杜千千老觉得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对象是她，同桌的眼神也充满了探究。
她拿出课本预习明天的课程，看着页码上飞快跳动的数字猛地一怔，然后拿出了上次写到一半的笔记。
08年，她差点忘了，文利斌就是在08年高考后出的事，这也是她这一次回来的原因。
怕忘了这一茬，她打算在笔记本上留下讯息，刚要动笔写字，一滴血溅在了笔记本上，紧接着两滴三滴四滴洇红了半张纸。
杜千千脸一白，慌忙拿手抹去，又有更多的往下流。
同桌的眼睛妹叫道：“老师，她流鼻血了。”
重重回音经久回荡，杜千千看到层层人影围过来，眼前阵阵发黑，别说是想说话，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在那一滩红中晕眩不已，洇开的红云像个漩涡，拉扯着她往里陷落，最终将她裹了进去。
杜千千一骨碌坐起来，周遭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
她成了个睁眼瞎，只能四处摸索，但是像是摸不到头，空旷一片，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回来了，可现在这个地方是哪儿？
她也没来得及跟李哲峰说上一声。
杜千千心头百感交集，调整了下情绪，她叫起文佳树的名字，声音向四周无边无际地发散开。
反复尝试几次，没有回音，这地方空旷得不像人间，她好像被困在了这里。
杜千千起了身鸡皮疙瘩，心底涌上恐慌、惊骇。她很怕黑，生完文佳树那段时间后更甚，得整夜整夜开着小夜灯，可是开着灯她也怕，因为总有些形状怪异的影子会出现在天花板上、墙壁上。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在？小树，你能不能听见妈妈说话？给妈妈点回应啊。”杜千千的喊叫声带了哭腔，她顺着一个方向奔跑，跑了许久许久，不见丝毫光亮，地界像无边无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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