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进宫半月有余，暄妍已经渐渐习惯每日的晨昏定省，或者去陪陪太皇太后，大多时候，趁着秋日日头好，暄妍会让晴方和素然在院子里放了张躺椅，抱着欢喜在躺椅上小憩。
说是小憩，其实是在等，进宫第二日，暄妍起笔又停，在扔一屋子的废纸团之后，写了一个“安”让信鸽带往锦州，暄妍不知道会不会收到回复，但有个盼头总是好的。
后宫里的消息都是长了腿的，每每自己想要小憩的时候，晴方总会把这几日宫里的消息在暄妍耳边念叨念叨，今日皇上翻了谁的牌子，明日皇上去哪宫用了膳，进宫半月，皇上算是把这些个娘娘们都临幸了一遍，除了暄妍。而暄妍，宁愿他永远都想不起。
后宫谁得宠谁失意暄妍本不在意，不过进宫第二日宁贵人就被翻了牌子第二日早上由皇上的软轿送回了宫这个消息还是对暄妍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每次宁贵人见过皇上，得了什么赏赐都会来栖吾宫中请安。然后，不经意的炫耀一下今日皇上送的簪子，明日皇上赐的玉镯。暄妍皆一笑盖过，自己不贪念恩宠，在这后宫，只想独居一隅无欲无求的过完下半生。
然后，作为后宫的娘娘，还是个贵妃，又怎能做到真的一辈子不见呢，只是暄妍未曾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与他见面。
那日，暄妍照常从皇后处出来之后前往太皇天后处请安，刚刚踏入殿门就听见一声清脆的摔杯子的声音，然后面上一麻，再接着就是晴方的惊呼。
然后暄妍这才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况，皇上跪在地上，太皇太后生气的捂着胸口，听着晴方那一声惊呼，齐齐看向自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皇上，“太医，太医……“明明还跪在地上的苏睿瑾转瞬已经跟前，不由分说抱着暄妍就往外走。
被这一系列动作弄懵了，待反应过来，暄妍人已经在景阳宫。
脸上的伤口太医来看了，伤口不浅，敷了药就退下了。
待到人都散去，暄妍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准备请安。
“免了。”苏睿瑾赶紧伸手扶住，抬头间暄妍第一次认真看他，与苏睿璃有着五分相似的容颜，也让人沉醉的好看，可是与苏睿璃那温润如玉的气质不同，苏睿瑾给人一种距离感，不怒自威，更严肃更像冰冷的帝王。
暄妍并不适应苏睿瑾的搀扶，和他相处，一种局促不知所措的感觉油然而生，起身之后赶紧收回了手。
许是没有掩饰的抽离，苏睿瑾的手就这样悬在空中，倒是让俩人都尴尬了起来。
“今日之事牵连到你，我已经安排太医院着手调配最好的外伤药，定不会让你脸上留疤的。”说罢，苏睿瑾将手收回。
“臣妾谢皇上厚爱。”暄妍很是惊讶，苏睿瑾没有自称“朕”，而是说“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谢恩，除此以外，自己也没有什么想继续说下去的。第一次和苏睿瑾相处，那种帝王的压迫感让暄妍只得低头扣着手指。
苏睿瑾倒是把这点不自在看在了眼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送你回宫休息。“
前脚刚踏进栖吾宫，后脚宁倾云就进了宫门，那一嗓子哭得整个后宫都能听见。
被她这么一闹，暄妍顿时觉得脑瓜子疼。待她走后，吩咐说今日不见客，便回屋休息去了。
“宁贵人这消息倒是够灵通的，不说是自家姐妹呢，这马上就来看小姐了。“待闭了宫门，素然道。
“我看是来看看小姐到底毁容没有是真。你看刚才哭那一番，竟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晴方一贯都是不喜宁贵人的。
再往后，太皇太后遣玉姑姑来，往栖吾宫送了一大堆各种补品。
“太皇太后今日起来清醒了，说起了陈王的事，娘娘也知道，太皇太后一惯是最疼爱陈王的，让陈王去锦州而且永不回京，太皇太后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皇上来请安的时候，正好就撞在了气头上，误伤了娘娘，太皇太后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听着玉姑姑这么说，暄妍算是明白了自己脸上这道伤的由来，“既然太皇太后已经清醒，日后，我定多多去陪伴。”
听着暄妍这么说，玉姑姑摇了摇头，“太皇太后知道，这些事情你也是身不由己，但是，太皇太后说她不愿意再见娘娘了，见到娘娘总是不免想起陈王，往日历历在目，可是物是人非了。太皇太后决定搬去玉春园居住，已经告知皇上了，明儿一早就起身。太皇太后还让奴婢告诉娘娘，这些年太皇太后一直是把你当孙媳妇，这份礼物早就想送给娘娘，虽是不能戴出去，娘娘收下也算是成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一片念想。”
说罢，一位宫女向前，将一锦盒呈上，那个锦盒暄妍是见过的，里面装着那顶华美异常的后冠。
“玉姑姑，我还能再见见太皇太后吗？”听玉姑姑这么说，暄妍言语之中有些哽咽。
玉姑姑说太皇太后现下刚清醒，太医来看过，还是静养较好，怕再受刺激会反复。
暄妍又问夜间待太皇太后睡着了能否去看看，玉姑姑以太皇太后夜间睡觉浅婉拒了，暄妍也不好强求。太皇太后已经经历了太多，见到自己只会让她平添伤感罢了。
苏睿瑾是晚膳的时候过来的，身后跟着的一众宫人端了不少膳食汤药。
“虽说是皮外伤，但仍是流了不少血，还得好好补补。“苏睿瑾不由分说的拉过暄妍，宫人们这几开始布菜。
一桌珍馐，苏睿瑾也不吃，只给暄妍夹菜。菜式都是暄妍喜欢的，有些甚至不像是宫内御膳房的手笔，比如那鱼，暄妍一尝就知道出自城北雅雨楼的大师傅，以前和殿下经常去，不过今日暄妍没有胃口，没吃几口也就停了筷子。
“饭菜不合胃口吗？”苏睿瑾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我听说下午玉姑姑去找过你，想来你已经知道太皇太后明日就要去启程去玉春宫居住，一会儿和我一起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吧。“
“太皇太后应该已经休息，臣妾就不便去打扰了。“暄妍答道。
用过晚膳，苏睿瑾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欢喜倒也是个不认生的，居然跳到苏睿瑾怀里。
暄妍这会儿简直如坐针毡，她知道作为一个嫔妃侍寝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自己还没准备好，一口接着一口的喝茶。
“再这么喝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看到暄妍的紧张局促，苏睿瑾含笑道。拍了拍欢喜，把它放在软塌上，对暄妍道，“你很怕我吗？”
“臣妾，臣妾……“被苏睿瑾这么一问，暄妍倒是语塞了。
怕吗？倒也未必，苏睿瑾目前看来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危害性的做法；不怕吗？那种帝王般的气氛压抑着自己。他与苏睿璃是不同的，苏睿璃时时刻刻让自己很舒适，谦谦君子如沐春风；而他让自己很压抑；可能还因为，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看着暄妍低着头不回答，苏睿瑾想，原来她真的怕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回宫吧。”
一行人刚走出去，苏睿瑾又快步折回来，将一物塞到暄妍手中，道：“明日你若是想去送太皇太后，明日我让墨羽送你们出宫。”
待苏睿瑾走后，暄妍才打开双手，看到那手中那瓶药膏，想必太医院已经将新配好的药膏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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