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庄园的不速之客
【1349年7月7日，周日】
“怎么，不欢迎我来？”没有理会戴蒙的惊讶神色，埃姆林自顾自地走进了书房，四下打量了一下，便朝着窗前走去。
戴蒙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却没有阻止自己的好友。相交多年，他自是知道这位好友的秉性。
“可惜不是血红色的眼睛呢。”埃姆林侧倚在窗前的书桌上，正好对上被摆成读书模样的埃莉诺的金色眼眸，有些惋惜地感叹。
“但是我觉得这样更搭。”戴蒙从办公桌后的高背椅上起身，走到了埃莉诺的身后，恰好和刚刚站好的埃姆林对上视线，“不是么？”
忽略掉好友搭在人偶少女肩上的手和不自觉露出的防卫姿态，埃姆林后退一步，正了神色，将话题转回了他此行的目的：
“那我的人偶呢？拖了这么久，总该有些成效了吧。”
面对客户兼好友的质问，戴蒙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给出了准确的答复：
“最多，最多再有一个礼拜，就可以结束了。”
“一个礼拜啊。”埃姆林皱了皱眉，但也能够理解对方。因为对方久未晋升，又被寄予厚望，相比压力不小。
“这样吧。”埃姆林沉吟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你让我去见见你的私藏，一个礼拜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戴蒙眼皮一跳，有些犯难。作为底蕴深厚的诺斯家族成员，他自然是了解血族嗅觉有多灵敏的。正因为如此，他可不敢让对方去见自己的“私藏”啊。
“不方便吗？”埃姆林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他知道好友是因为魔药需要沉迷人偶的，可他没想到魔药对他的影响居然这么深。
“确实不方便。”察觉到好友的误会，戴蒙赶紧扯了个借口，“这次我来贝克兰德不会待太长，路上来回太颠簸，就干脆没有带。”
“但我之前有拍照片，可以让你看看。”在埃姆林露出失望之前，戴蒙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可埃姆林的反应却没有像他预料到的那样发展。
“你要走了？”埃姆林还是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好友的。
“再过一个礼拜。”这点戴蒙确实没有说谎，“我本来就只是临时顶个班，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自然也该走啦。你这个算是我在贝克兰德的最后一单了。”
“回家族吗？”埃姆林像是随口一提，“记得通信啊。”
“当然。”戴蒙笑着应下了，也没有明面否认埃姆林的猜测。
当然，正在交谈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人偶少女，垂下了金色的眼眸，像是若有所思。
贝克兰德，圣希尔兰大教堂。
博诺瓦阖上双眸，双手交握，向着面前的三角圣徽默然祷告，面前仍是上次那本夹着精铜书签的《蒸汽与机械圣典》。
只是不同的是，他这次并不是一个人在祷告。
他身边是蒸汽教会在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顿。虽然实力有高下，但是对方和他一样，都是神前议会的一员。
霍拉米克·海顿惊疑不定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望向坐在自己左前方长椅上的博诺瓦，却见到对方丝毫没有异色，显然是早就知道了神的决定。
片刻后，博诺瓦也结束了祷告。他并没有理会霍拉米克的惊愕，而是直接抽出被他夹在圣典里的那封信递给了对方。
霍拉米克恭敬地接了过去，细细阅读了起来，可饶是阅历丰富的大主教也忍不住眉心一抽。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正好撞见博诺瓦毫无波澜的眼眸。
太阳快要彻底没入地平线了，原本是金红的天空，此刻几乎已经被红色彻底盖去。
在圣希尔兰大教堂的祈祷室里，只有博诺瓦和霍拉米克大主教两人在。
博诺瓦郑重地将信件在窗前的银镜上放置好，后退一步，没有迟疑地开始用古弗萨克语念起那个陌生的尊名。
只是略微慢了半拍，霍拉米克也跟着念起了尊名，一老一少，一前一后的念诵声奇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旧日里的辉光啊……”
“……命运锁孔透进的晨曦……”
“……与无尽混乱相映的真假……”
随着尊名的诵念，窗前的银镜悄然泛起如水光般柔和的波纹，且隐隐现于二者的身边，将二人轻轻拢住。
波纹之下，二人的身影淡淡，像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
诺斯庄园，戴蒙·诺斯的书房。
因为埃姆林的突然拜访，他今天的工作被耽误了不少。好在正处于交接期，有很多事都可以借口要和接任者商量而拖一拖。
可就算这样，他的工作也有不少要完成呢。戴蒙挫败地揉了揉眉心，尤其是账目的事，这是交接时候的重中之重，就连表弟安瑟伦，他也不是能完全拜托的。
看来又要熬夜了。戴蒙叹了口气，揉了揉发涩的眼。从下午埃姆林离开后他就一直在看账本，可是就算看到现在，他也还有三本没有看完，这还不包括他手里正在查阅的那本。
他困了。埃莉诺在一旁冷静地想，然后默默调大了他直接睡过去的概率。
弄好以后，埃莉诺开始默默地数数：
一……二……三！
“三”还没数完，戴蒙直接一头栽倒在书桌上睡了过去。一旁的埃莉诺纠结地看了一会他鼻子上架着的那副被撞歪的金丝眼镜，然后默默地伸手，把眼镜扶正。
要不要干脆点，直接做掉他？站在戴蒙面前，埃莉诺难得地生出一种和她以往受过的教育完全不符的阴暗冲动。
说句老实话，放在宅男宅男诸多的二十一世纪，把玩偶放在身边，乃至抱着玩偶睡觉都是件不足为外人怪的事，说出去也顶多被笑话一句孩子气。况且就连埃莉诺自己，都有过抱着玩偶睡的经历。
可是前提是，这只是一个单纯的玩偶，而不是一个有着灵魂的人偶。
所以埃莉诺站在他面前，心里想着干脆直接解决掉他算了：
毕竟只要轻轻一刀，自己的黑历史就没有人知道了……
心思流转，埃莉诺将杀意藏的很好，但是她的眼神已经不自觉地飘向戴蒙旁边的拆信刀了。
就在这时，埃莉诺却听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旧日里的辉光啊……”
“……命运锁孔透进的晨曦……”
“……与无尽混乱相映的真假……”
明明是两个声音，却奇异地重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这种带有安抚性的韵律，让埃莉诺从杀意中清醒了过来。
这就是锚的真正作用吗？埃莉诺恍然，抬手轻轻抚上心口。这里没有心脏，但是她刚刚的那个瞬间，却分明感到这里跳动了一下。
不过她并没有贪恋太久，左手探向虚空一抓，直接就把二人的命运线扯了过来。
在现世里长距离情况下，直接牵扯命运线会对被牵扯者产生莫大的伤害，但是如果有提供往返的媒介的话，只是会消耗被牵扯者的一小部分灵性而已，几乎没有什么伤害。
而这个媒介，就是埃莉诺要求他们使用的银镜，以及自己领域的一部分——月照之途。
是的，只是一部分，连神国都算不上。因为她现在只有一点点，要拥有自己的完整神国的话，路还很漫长。
和其他小孩不一样，埃莉诺非常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虽然这用语听起来像骂人，但是埃莉诺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词了。
她清楚自己是九大「源质」中的一种，名叫「光之钥」，也清楚自己不完整。不过虽然不完整，但是她起码还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的，而且因为是以人类躯体出生的，她是自带“亲人”这种锚的，而且由于人性是产生于神性之上，所以她不会有什么神性和人性的冲突。
当然，完整形态的神国是什么样子，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隐约知道，只要她不断补充自己，神国就能逐渐的向完整发展。
现在的话，就是这样，只有孤零零的一个银镜似的月亮，以及一片犹如镜面般光滑的地面。
博诺瓦只去过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神国，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眼前这么单调的神国是正常的。
毕竟，神国是会反映出神灵的自身状况的。
埃莉诺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不知道博诺瓦同样清楚这一点。
是哪条序列新诞生了序列0吗？
博诺瓦在心里飞快地过着选项，又飞快地划掉，可是他始终没有证实自己的内心所想。
而一旁的霍拉米克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他本以为那个三段式的陌生神灵尊名是自家的蒸汽与机械之神弄出的马甲，可是一来到这里，他就立刻排除掉自己的猜测：
就算再厉害的神灵，也没有拥有第二个神国的。
紧接着，他又冒出了一个和博诺瓦一样的想法：
是哪条序列新诞生了序列0吗？
(https://www.23xsww.net/book/29147/29147701/31355255.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