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指骨

雷蒙没有等候多久，就等到了前来传召的使者。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他跟随着使者的步子迈入了大殿。远处高高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个人，不用任何人解释他也知道坐在上面的那个人就是现在西斯帝国最有权势的人，帝国的国王圣皇五世。

        雷蒙自然没有忘记来之前沃尔特的嘱咐，单膝跪地冲着高高在上的国王陛下行礼。虽然低着头，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得到那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整个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有厌恶，每个人的态度都不尽相同。其中一道带着仇恨的目光，让雷蒙特别在意。顺着那道目光偷偷望去，他见到了一个衣衫华丽的青年，虽然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但是他眼中的愤怒却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情。

        “你就是那位叫做雷蒙的少年？”王座上的圣皇五世开口说道。“抬起你的头来。”

        “是的，我的国王陛下。”雷蒙站直身体，直视着王座上的老人。雷蒙并没有从这位老人身上感觉到什么不可抗拒的威严感，对他来说，那只不过是个垂暮的老人而已，并没有什么可怕。

        “雷蒙先生，您的名字我虽然早有耳闻，但是今天确实第一次见面。”那名衣衫华丽的青年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说道。“我的名字叫做雅克，很高兴见到您。”

        “我的荣幸，雅克王子。”青年报出了名字，雷蒙自然明白了他的身份。圣皇五世的儿子，二王子雅克殿下，这个帝国现在最为接近那座王座的人。雷蒙感觉有些头疼，他没有想到原来得罪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相比之下，三王子约瑟夫的名气远远没有二王子雅克来的大，雷蒙甚至怀疑一向多智的伊丽莎白夫人是否选错了人。只要是眼光不是太差的家伙，应该都会选择帮助这位论名声还是势力都比较强悍的雅克王子才对。

        “您的事迹我们也都有所耳闻，虽然稍显鲁莽，但是国王陛下却非常欣赏您的作风。”雅克王子优雅的说道。“帝国以武力建国，但是现在的贵族大都抛弃了他们辉煌的历史，而变得贪图享乐。至于决斗这种事情，差不多已经有好几年没有遇到过了。”

        “原谅我的鲁莽，尊敬的国王陛下。”雷蒙连忙低下了头。“当初我也是因为马利克先生侮辱了我的家族，所以一时气愤才......”

        “不不不，国王陛下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雅克王子说道。“正是因为对你的欣赏，所以才特别想要亲自为你授勋。我记得你似乎还未曾继承凯迪拉克家族的爵位，对么？”

        “是的。”雷蒙点了点头，心却提了起来。

        “能否等一下，雅克王子殿下。”一名雷蒙从未见过的大臣开口说道。“对于这件事，我觉得有些事情需要澄清一下。我并不认为这位雷蒙先生身上流淌的是凯迪拉克家族的血。”

        “哦？请问您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亲爱的韦恩伯爵。”雅克王子做出一副奇怪的表情问道。

        只是这副表情并没有骗过雷蒙的眼睛。很明显，雅克王子和这位韦恩伯爵是串通好的，因为虽然雅克王子表现的有些惊讶，但是眼神却非常镇定，像是早就知道韦恩伯爵会站出来一般。不可否认，这位雅克王子的演技不错，若不是雷蒙早就察觉到了他打量自己时候所散发出来的敌意，恐怕还会真把他当成是一个与此事毫关系，亲切和蔼的王子。

        “特里恩生前和我是不错的朋友，他也的确提起过曾经有过一个私生子，但是我认为眼前的这位少年并不是他的血脉。”韦恩伯爵站出来指着雷蒙说道。

        “韦恩伯爵先生，虽然我并不知道您与先父到底有着怎样的交情，但是我希望您在提出指控之前拿出确凿的证据。大神殿的神甫可以证实我的血统，我的确通过了大神殿的神术测试。”雷蒙环视了一周，却并未发现约瑟夫的踪迹，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很明显这位三王子，并没有像他的哥哥这样拥有进入帝国权力中枢的能力，雷蒙不禁再次感叹伊丽莎白夫人真的选错的人。他开始庆幸当初听从了沃尔特的建议，参加了大神殿的神术测试。凭借着大神殿的证词，一切对于他身份的攻击都是效的。

        “大神殿？如果你付出足够的代价，大神殿的神甫甚至可以证明你身上流淌的是皇家的血脉。”韦恩伯爵冷笑着说道。“也许外面那些迂腐的家伙还依然相信大神殿的公正，但是这一套对于我来说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雷蒙的眉头皱了起来。大神殿的神甫能够被买通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是像韦恩伯爵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这番话传出去，难道这位韦恩伯爵就不怕大神殿的人找他的麻烦吗？加让雷蒙感到不对劲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圣皇五世似乎对于韦恩伯爵的那番话相当赞同。虽然声音很小，但是那声冷哼却没有能够逃过雷蒙的耳朵。

        “如果大神殿的神术测试都法让您信服，那么我实在不知道到底需要怎样的东西才能够证明我的血脉。”雷蒙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对于这个跳出来找茬的韦恩伯爵，他倒是想在他的身上刺伤几个窟窿看看这位韦恩伯爵的血脉是什么样子。“可是请问这位韦恩伯爵先生，您又怎么能够证明我身上的血脉并非是凯迪拉克家族的？我起码拥有大神殿的证词，那么您只凭借着一张嘴巴就能够随便怀疑任何人了吗？”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拥有这个。”韦恩伯爵似乎有些犹豫。雷蒙看到他和雅克王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韦恩伯爵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卷起来的手帕。

        “请问这是什么东西？”不愧是早有默契，韦恩伯爵才刚刚拿出手帕，雅克王子便提出了他的疑问。

        韦恩伯爵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打开了包裹在一起的手帕。手帕还未打开，雷蒙便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血腥味，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手帕被层层打开，露出了一截白sè的东西。看清了韦恩伯爵手上的东西，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那是一截人的指骨，上面的血肉已经被清除掉，只露出一截森白的骨头。

        “韦恩伯爵，我想请问你手上的这节手骨，是从哪里得来的。”雷蒙的声音变得寒冷刺骨。

        “这节指骨，是我从特里恩的尸体上砍下来的。”韦恩伯爵用他那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任何退路可走。自己有把柄握在雅克王子的手上，他也只能够听从他的摆布。亵渎死者是大罪，论今天这件事的结果如何，他恐怕都要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但是一个人死总好过全家死，韦恩伯爵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韦恩，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王座上的圣皇五世也愤怒了。“打扰逝者的安息，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我知道，国王陛下。”韦恩伯爵跪倒在地上。“我愿意接受制裁，但是我想为特里恩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你吵醒了安睡的死者，亵渎了他的尸体，这就是你要为他讨公道的方法？”圣皇五世的手重重的拍打在王座的扶手上，几乎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愤怒。

        “是的。”韦恩伯爵跪在地上，用一种决然的语气说道。“我希望这位雷蒙先生能够将他的血滴在指骨上，以此证明他真的拥有的是凯迪拉克家族的血统。”

        将血滴在骨头上，如果血液能够渗入骨头之中，就能够证明滴血的人和骨头的主人拥有同样的血脉。但是如果血液法渗入，那么就证明这两个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验明血脉的方法，但是由于使用这种方法会亵渎死去的人的尸体，所以自从大神殿建立之后，这种看上去有些野蛮的方法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使用过了。而这位韦恩伯爵居然冒着被制裁的危险，也要用这种古老的方法来证明雷蒙并非是凯迪拉克家族的血脉，很明显他已经知道了雷蒙只不过是一个冒牌货。

        雷蒙眼中的杀意和愤怒并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想要将这个韦恩伯爵切成肉片。居然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法拖着自己一起死，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雷蒙回头看了雅克王子一眼，发现这位风度翩翩的王子正用一种嘲弄的眼光看着自己和跪在地上的韦恩伯爵。对于这位看上去亲切的王子殿下，雷蒙又有了一层的认识。这是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只要能够将敌人拖入深渊，牺牲掉几个手下所谓。

        雷蒙转过身，单膝跪在地上，冲着高高在上的圣皇五世低下了头。

        “伟大的国王陛下，我愿意接受韦恩伯爵的测试。”雷蒙的语气里充满了杀意。“但是如果我证明了我身上流淌的是凯迪拉克家族的血脉，我希望韦恩伯爵能够接受决斗的请求。”他回过头，用充满怒火的眼神看着身后的韦恩伯爵。“亵渎先父的尸体，打扰安眠的罪，我希望能够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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