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白眼狼

相传早在秦汉帝国时期有一位教书先生，名曰东郭，有一天其在路上救了一只受伤的狼。说是有一猎人正在追杀之，东郭动了恻隐之心将狼藏在布袋里。

        怎知恶狼躲过一劫后，竟恩将仇报想吃掉东郭，无奈的东郭只好找一位农夫评理。农夫故意激将，说这么小的布袋狼怎么能藏住？恶狼听之，急不可耐的钻进去，向农夫示意可以藏。怎知农夫立即用钉耙将恶狼打死在布袋中，东郭恍然大悟。农夫告诫他，用善良对待邪恶是愚蠢之极的表现。

        辽州，这个帝国里一片并不起眼的土地，也因唯一的长城关隘玉门关而闻名于世。

        它处于幽云郡的最北侧，与北风苔原紧紧相连，三千年前汉武大帝修建的长城化作永恒的天险，阻挡着北风苔原的凶蛮。千百年来这道不朽的屏障，保佑着华夏儿女，生生不息，安居乐业。

        州守史威史大人，本是武郡邱县人。十年寒窗苦坐舟，一朝金榜题名时。史威家境殷实，自幼便苦读四书五经，以庙堂之上为自己的追求目标。

        无奈时运不济，史威连续三次落第。空有一身学问无法施展，一腔报复无处安，未免心灰意冷，竟一时没想开寻了短见，投了淮水。

        俗话说，阎王叫你三更死，无奈活不过五更。可是，下边要是不收你，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史威恰巧被路过武郡去西夏省亲的燕王夫妇救下，命不该绝。

        燕王见其谈吐得体，举止文雅，多接触几日，觉得其倒是个人才，就破例推荐到幽云郡辽州康县做了个衙内小官。史威感激涕零，兢兢业业。不出几年，平步起青云，运交华盖，连升三级，做到了辽州的州守，这一做就是好几年。

        自古人心最难测，神仙下凡也没辙。苦寒之地，渐渐也冰冷了史大人的心。他开始变得不满，抱怨，厌恶自己仕途坎坷。叹自己在这边陲不毛之地才华不得展，人也渐渐从正直善良向不择手段堕落。

        秦王素来与燕王不和，明里暗里使些手段。不知从哪打听到史威出身武郡，就想尽办法威逼利诱。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王没怎么费劲就把史威治得服服帖帖，成了自己布在燕王鼻子底下的一枚棋子。

        入夜时分，州守衙门灯火通明，摇曳的灯火似乎在预示着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史威在书房处理着公务，忽听门一响，进来一人。

        “老爷，二爷来了消息，追查可疑猎户的那几个探子全都不见了踪影，而且二爷还说燕王府郑和也去兵驿追查此事了，二爷怀疑它们可能是被郑和抹杀掉了。”

        师爷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史威听完眉头紧皱，那日在北风马场自己倒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二十多年前紫薇山一战，冰原恶虎的凶猛残暴令皇帝朱元心有余悸，为稳定人心，他下令所有亲历过战争的当事人三缄其口。

        但是，总有口风不严的人，偶尔酒后失言，将事情泄露。也都一一被血衣卫处理掉了，渐渐地人们就淡忘了。

        当今这天下敢提起那场恶战的，就是混不吝的秦王了，每每喝高了，他都会眉飞色舞的讲起当年，自己是多么英明，多么神武，立于恶虎前面不改色，大杀异族蛮夷。

        “都怪我一时疏忽，竟然在郑和面前提起了冰原虎的特点，他一定是对我有所怀疑，可为何至今也不见燕王对我有何动作？”史威踱着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忽听屋外有人大喊。

        “老爷，大事不好了。老爷，出大事了。”

        这喊声似火上房，又像是被狗撵，一路从远处窜到近前，原来主人竟是个役差。

        “混账，你才大事不好了呢，老爷洪福齐天，好好的，什么事儿让你急得都快跳墙了？”师爷在一旁训斥，借机溜须一番。

        史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赶紧报，“老爷，刚从州令府传来消息，鹰嘴驿北仓大库被异族人袭击，驿丞关震及甲营五百士兵殉国。这不，州令关海大人已经领兵前去驰援。”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现场产生了小小的窒息，史威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来了枕头，这下燕王有事忙了，自己也稍微安全一些了。

        “哈哈，老爷。那个关黑子这下吃了憋了。他那个饭桶弟弟，还想和咱家二爷比，早死对他来说是福分。我看这下他可怎么收场？”师爷知道史威和关海面合心不合，借机讽刺挖苦。

        “哎！师爷此话差矣，关贤弟也是为国捐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速备好笔墨纸砚，我要向王爷汇报，还要给壮士们请功追祀。”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虚伪的味道，这味道自史大人身上散发出来，屋子里的师爷和衙役谁也没有闻到。其实，这味道任何人都察觉不出，它只是直直的飘向屋外，一路冲上天际，向西北方向飘去。

        千里之外，关海将军正面对着焦土片片，这里的味道没有虚伪，只有不屈和不甘。满地的焦尸如同活人被裹上一层黑色的蜜、汁，相互粘连的紧紧抱在一起，这是异族凶蛮留给他的开胃大餐。

        拳头不声不响地释放着愤怒，泪水也不知不觉溢满了双眼。所有活着的人都在保持沉默，因为他们只能听见，这黑色的漩涡中释放着冤屈的哀嚎。

        寒食节是每年立春节气的前一天，相传是远古一位君王为了纪念战争中被火烧死的爱将，在这一天熄火，只吃冷饭，以祭奠英魂。

        民众的想象是无穷无尽的，这原本只属于皇家贵族的隆重日子。久而久之，成了华夏大陆传统的节日。

        节日之前，除了寻常百姓，未央宫里也是充满了喜庆的气氛。最忙碌的要数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华彩绫罗，香烛喜灯一样样，一件件，在他们手中变幻出无穷无尽的斑斓绚丽。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望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喜气洋洋的背后，是多少个离家的少男少女。进了宫，当了差，从此也就跟童年，跟爹娘告别了。

        御花园一处幽静之地，几个小太监和宫女正围坐一团，哭泣着，伤悲着，思念着，安慰着。他们谁都没注意到，身后的假山上，一个幼小的身影被他们感染，也折射出微微思念，淡淡忧伤。

        “梅姨，母后真像画上一样漂亮吗？别人都有娘，就云儿没有，我真想见见娘亲的模样，我不想老在画里看到她。”

        偌大的寝宫内，烛光恍惚，依稀地映着墙上的绝色美人，底下一个瘦小的轮廓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仰望。一旁，梅香没有言语，此处无声胜有声，只有那红了的眼眶诉说着皇家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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