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彼此获益
欧阳朵朵视线落在那抹红蕊上的当儿，可可已从房里抱出个不大不小的洋娃娃来。
欧阳朵朵知道这三楼也是陈子轩的，她迷惑这里怎么还有洋娃娃，转念一想，多半他的居处也是可可的玩耍场所了。
“呀，可可的洋娃娃好好看哦。”欧阳朵朵习惯性地逗起了孩子，顺着本意地说道。
“这是我舅舅给宝宝买的。”可可把洋娃娃抱的更紧，一脸幸福的样子说道。
“嗯，洋娃娃真漂亮，她有没有鼻子啊？”欧阳朵朵逗问道。
可能是从没有人问过这么怪异的问题，可可一听欧阳朵朵这么问她，一脸愕然，紧忙低头用手去板正那洋娃娃的脸蛋。
“在这儿！”可可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地说道。
“可可，来，坐舅舅边上，自己玩一会儿。舅舅跟舅妈要干活儿了。”陈子轩一把抱过可可说道。
“嗯。我也要干活儿。”可可趴到茶几上说道。
“好，那你坐在这儿，咱一起干活儿。”欧阳朵朵微笑着对着可可说道。
“可可，走，妈妈带宝宝去骑木马去。”不知何时，陈子轩的姐姐走到楼梯上，没几步就到二楼了。
“哦，骑木马喽。”可可听到妈妈的声音，不知大人是诱惑她离开，开心地欢呼起来，把洋娃娃甩到一边，跑向她的妈妈。
欧阳朵朵明白，这是要给她和陈子轩留个私人空间，心里觉得好笑，本想要张口喊下可可，却心念电转，觉得不妨借这个机会，跟陈子轩把话说透。
楼梯口传来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可可被她的妈妈带出去玩去了，三楼只剩下欧阳朵朵和陈子轩。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两人，一时间，欧阳朵朵竟觉得有些儿不自在起来。
“嗯——我下午还要去交房租，要不然，我先走了。”欧阳朵朵犹豫着说道。
“交什么房租？”陈子轩正在一张一张地翻看喜帖，闻言，抬头盯着欧阳朵朵问道。
“我上午把定金交了，房东让下午交房租，可先交三个月的。”欧阳朵朵说道。
“先不要租，等到时实在非要租的时候再租，这会租了也白花钱。钱没地儿花的话，先交到我这儿来。”陈子轩裂嘴说道，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由于陈子轩的口气与平常没啥两样，是一贯的抠门劲，欧阳朵朵反倒适应开来，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房子我可租不起。”
“嗯，前半年免费，后半年要继续住的话，每月2000元。”陈子轩用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么大方？”欧阳朵朵不知陈子轩葫芦里卖的啥药，她搞不懂这个赚钱有术的陈子轩何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冷冷地抛出这句。
“自然没这么大方，过了半年就要收费的。”陈子轩一本正经地重复着，眼里却夹带一丝狡黠。
“半年对你这个做生意的人来说，也是不少费用啊。”欧阳朵朵说道。
“有失有得嘛。”陈子轩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要是住你这里，除了会给你这里添麻烦外，还能对你有啥利？”欧阳朵朵不解地问道。
“你能添啥麻烦？不就是吃饭添双筷子的事情。至于利，肯定是有的，无利的事情，我从不做。”陈子轩放下手里的喜帖，盯着欧阳朵朵说道。
“我怀孕了。”欧阳朵朵不知为什么脱口而出，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哦——”陈子轩轻“哦”一声，旋即问道，“这就是你急于结婚的原因？”他问的够直白，这确实就是欧阳朵朵的尴尬之处。
“是的。所以，如果在外面租房子，咱俩都合适，谁都达到各自的目的，又都不给对方添麻烦。”欧阳朵朵至此不再隐瞒她的初衷。
“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俩更得在这房里办喜事，住在这里了，而且，我要给你免一年房租。”陈子轩的眼里竟闪过一丝亮光，虽然那亮光转瞬即逝，却没逃过欧阳朵朵敏锐的观察力。
“为什么？”这回欧阳朵朵更加大惑不解，她瞪大那双月牙眼直勾勾地看着陈子轩问道。
“既然你跟我说实话，我也跟你说实话吧。”陈子轩叹口气继续道，“多年前，我妈跟一个有钱的浙江富商跑了，我爸含辛茹苦把我们领大，我自己也因为穷，被谈了整整四年的大学女友甩了。”
欧阳朵朵耐心地听着，等着陈子轩告诉她结婚的目的，“你知道的，我姐婚姻也不顺。这几年，我一直忙着挣钱，很少顾及他们，几个月前，我父亲查出胃癌，医生说已经晚期，治疗无效，悉心生养，可能还能过上半年。”
欧阳朵朵愣愣地听着，怪不得，刚见到陈子轩父亲的时候，她觉得他脸上带着病气。
“我爸四处着人给我说媒，急盼着能抱上孙子，我起初很反感，但，等我慢慢明白这可能是他最后的心愿时，我决定尽可能让他不带遗憾走向另一个世界。”陈子轩的眼里有了一抹难言的忧伤。
欧阳朵朵静静地听着，陈子轩继续说道：“你说你怀孕了，如果我爸知道，他肯定心情好，说不定还能为此多活上几个月。我只盼他多活些日子。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爸和姐姐是最亲的人了。”
欧阳朵朵不知怎么接话才好，只默默地看着陈子轩，忽然说道，“难怪你坚持在你家办婚礼。既然你这么愛你父亲，那你为什么又不让你父亲和你住一起？”
“他不愿意，那个房子里留有我妈所有的东西，他愛她，尽管我跟我姐都恨我妈。”陈子轩的眉宇间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忧伤，“父亲要是跟我们住一起，看着离异的姐姐和单身的我，有可能活得更短。”
欧阳朵朵的心像鼓胀的皮球遭针尖刺了般，一下子软了下来，“嗯，那咱可以在这里办婚事，只是时间长了，你爸和你姐不可能不知道。”
“咱们都住三楼，这里有三个房间，中间二楼偶尔休息，我姐不会知道的。我姐不知道，我爸就不会知道。”陈子轩笃定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找个正儿八经的结婚对象？”欧阳朵朵像是想起什么似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找个正儿八经的结婚对象呢？”陈子轩反问一句，不待欧阳朵朵回答，自顾说道：“我相信爱情，只是，我不奢想自己会得到。这辈子，我能把姐姐和可可照顾好就满意了。”
“你对家人很好。”欧阳朵朵肯定地说道。
“那是必须的。小时候，我姐都把好吃的省给我。我创业时候的资本，也是姐姐借给我的。为着我的缘故，姐姐和姐夫没少吵架。”陈子轩像是陷入某种痛苦的回忆中，眼中竟有点点的泪光。
原本欧阳朵朵还羡慕陈子轩有个大房子，有着远超过她的生存能力，现在，她忽然真切地感受到，台湾漫画家几米的观点是正确的。
几米说：“一个人总是仰望和羡慕着别人的幸福，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正被仰望和羡慕着，其实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是，你的幸福常常在别人的眼里。”
确实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与不幸，没有谁的生活值得羡慕，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重中之重。
陈子轩这个能挣钱的大男人，这个桀骜不驯的大男人，此刻表现出了他的软弱。
欧阳朵朵忽然明白，这场婚姻对于他的意义要甚于自己，他是为了他心中的父亲，为了不给父亲留遗憾，而他父亲的幸福，便是他和他姐姐的幸福。
“嗯，我不打算请太多的亲戚，原本只想两家父母和几个至亲出席便好的。”欧阳朵朵说着，拿起茶几上的笔和本，翻开新的一页，在上面写了几个名字。
“喏，就这几个。姨妈他们是至亲，不需要喜帖。”
“才三个人。”陈子轩看了后皱眉说道。
“嗯，都是几个相处不错的朋友，不过，平日里各自忙，也都少了联系。”
“嗯，要不就简办吧。我也只请几个亲戚，我姑他们一家子。”陈子轩说道。
“那样，还节省了开支。”欧阳朵朵露出一个笑来，她指的是为她自己节省了开支，她明白，陈子轩虽然在乎钱，却是拿得起这份钱。
“不过，咱得把家里好好布置下。”陈子轩说道。
“你家已经够豪华，还要怎么布置？”
“布置得喜庆些，再买个婴儿床。”陈子轩笑着说道。
不知怎的，在听到婴儿床的那一刻，欧阳朵朵的心底爬过一丝暖意。
这是第一次，一个外人对她腹中的婴儿表示关心与期待，这也是第一次，她意识到，那尚在孕育中的生命，会给别人带去欢乐，会帮两个父亲扫除遗憾。
“嗯，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本来还觉得沾了你光，听你这么一说，明白咱是彼此获益，住你这里我也无须有愧意了。”欧阳朵朵说出心理话。
“这样便好，你不欠我，我不欠你。你可以一直免费住到我父亲去世。”陈子轩悠悠地看一眼欧阳朵朵说道。
这带着商业谈判性质的话，让欧阳朵朵觉得有些儿震惊。震惊归震惊，欧阳朵朵却承认，这是一个能让双方获益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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