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的故事
王子彦开门，见到欧阳朵朵，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点，“进来吧”他开了门，侧身让她先进来，再把门关上，又帮她把包放到厅柜上，接着又帮她拿了要换的拖鞋。
在欧阳朵朵的印象里，王子彦是第一次这么热情地为自己“服务”，两人进屋后，王子彦说道：“还有排骨在煮，等会吃。咱先聊会天。”
“好啊。”欧阳朵朵笑着应道，把帽子放到厅柜上刚才王子彦放包的地方，又用手捋了捋头发，这样乌黑的长发便顺滑地披散在她的肩上，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粉色的小袄搭青色的仔裤，脚上穿的是普通旅游鞋，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而朝气。
他们两人对面坐下，王子彦坐在高凳子上，她坐在矮凳子上。
“想聊什么？”王子彦伸手摸摸欧阳朵朵的头发，温和地问道。欧阳朵朵顺势趴在他的膝盖上，顿时有了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原先欧阳朵朵老觉得上天在赋予她女人身体的的时候忘了赋予她女性的柔媚，以致她不会在异性面前撒娇，可现在，现在她跟他在一起，她顿时觉得自己也有了点女子的娇柔气儿。
“不知道，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我喜欢听故事。”欧阳朵朵眨一下她那迷人的月牙眼头也不抬地用慵懒地口气儿说道。
“我不会讲故事，我给你讲我小时候的趣事吧。”王子彦的声音温温和和里有一丝溺爱的味道。
“ 好啊。”王子彦的这个提议比讲童话故事还让欧阳朵朵感到兴奋。
“ 我小时候可怕可怕蛇了”，他接着讲道，“我奶奶有点农地，小时候我老是跟着她去地里。有一次她带我去地里摘豆角，我看到田埂边有个老鼠洞，心里好奇，就伸出脑袋钻过去看，结果看到一个蛇头在动，当场就吓得扭头就跑。你不知道那情形有多吓人。”
欧阳朵朵听得有胆毛骨悚然，抬头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跑掉了呀。”王子彦露出个怪异的表情，仿佛在说“你问的问题真傻。”
“你爷爷不是老师吗，怎么家里还有地？”
“我奶奶会种地啊，我奶奶种的菜都通常用来自给。”不待欧阳朵朵发问，王子彦自顾说道： “那次我跑得急，经过旁边的稻田时候，还踩了一脚泥。”
“往哪儿跑啊？”欧阳朵朵没在农村呆过，不能想见当时的场面，好奇地追问道。
“往路边跑啊，傻瓜。”王子彦说着，伸出手来把耷拉到她脸颊上的发丝挑到她的耳后。
“要是我，肯定吓得腿软，跑不动了。”欧阳朵朵动了下，趴得更紧。
王子彦感觉到了她的轻动，轻轻地揉揉她的头发，像是爱抚，“你没在农村里呆过，不熟悉。”说完这句话，他继续讲着他的故事，“还有一次，有个大叔看到菜地里猫和什么在打架，他说是猫逮到小鸟了，我一听，立刻屁颠屁颠跑过去要去抓那鸟儿，结果跑到眼前一看是条眼镜蛇，而且那眼镜蛇还是立起来和猫对峙着的，直接吓得两腿酸麻，浑身凉飕飕的，能跑多快，感觉那蛇就在后头追着，我跑得越快，它追得越快。”
“跑哪去了？”欧阳朵朵地口气带着好奇，带着惊讶。
“跑回家呗。”王子彦的声调理所当然。
“蛇其实追你没？”欧阳朵朵继续好奇地追问道。
“肯定没追啊，心里感觉而已，所以跑得飞飞快。”
“哦。”欧阳朵朵像是恍然大悟，轻叹一声。
童年的回忆让王子彦觉得开心，话茬像是被打开了一时不愿意收拢，他继续兴致勃勃地讲道： “不过，我却不怕鳝鱼。”
"你能区别鳝鱼和蛇？"欧阳朵朵讶异地问道，她要抬头，却被王子彦用手按住脑门，只得还未及抬起，又重新乖乖地趴在他的腿上听他讲故事。此刻的王子彦似乎和欧阳朵朵一样，也很享受现在的这种氛围、感觉。
“这——很难么？” 他慢悠悠地问道，仿佛欧阳朵朵问的是个很白痴地问题，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补充一句道：“也难怪，你没在农村呆过。”
“嗯，你给我讲讲，我想听。”欧阳朵朵确实被王子彦的故事吸引住了，在她心目中，王子彦是学富五车的教授，哪曾料他还跟泥土打过交道？不过，恰因着王子彦讲这些故事，她忽然感觉他身上除了浓郁的书卷味外，还有着淡淡的迷人的泥土的香味。
“鳝鱼身上都有一层黏液，滑滑的，这点跟蛇不一样。此外，蛇在水里的时候，也多半是在水面游走，蛇进水里的时候也近似潜泳，而鳝鱼则喜欢在水底或者泥土里。“
欧阳朵朵听得津津有味，“ 那你会抓鳝鱼吗？”
“当然会啊，我抓鳝鱼很厉害的。”王子彦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仿佛他一下子又恢复了少年的身子。
“那你小时候没少吃鳝鱼吧！”欧阳朵朵的逻辑思维不错，虽然她对鳝鱼不是很有感觉，但她的话接的恰到好处。两人聊天或是说故事，需得有一个是爱讲的，也需得有一个是会听会问的，这样讲故事的人才能把故事讲得生动有趣。
“不光我，一家子都够吃的了。”王子彦说这话的时候，声调明显有些儿高，音质里也多了股说不出的回忆快乐往事的高兴劲儿。欧阳朵朵知道王子彦说的一家子是指的他和爷爷奶奶。
“ 有时候捕的鳝鱼多了，够上几斤的时候，奶奶就拿去卖了换买些肉回来吃。”
她舒心地听他讲着对她来说很遥远却新鲜着的故事。他像是好久没这样畅快淋漓地与人分享他的快乐般，嘴里讲着，心自顾跑到了遥远的过去。
一个乐于分享，一个乐于倾听。时间不禁过得飞快。欧阳朵朵听得津津有味，王子彦讲得神采飞扬。“还有其它有趣的故事不？”欧阳朵朵意犹未尽地问道。
“多着呢，爬树逮鸟。”
“你都自己玩儿吗？”
“不啊，跟燕儿，还有她姐，有时候是村里别的人家孩子。”
“谁是燕儿？”
“我前妻，她姐你见过，就是沙沙的妈妈。”
“哦——”欧阳朵朵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竟有点隐痛，她酸酸地问道：“那你跟前妻燕儿现在还来往吗？”
“不了，她定居美国了，很少回来。我跟她姐也算是亲戚，还有来往。”
“你想她吗？”
“起初想得厉害，夜不能寐，以泪洗面，常抽烟到天明。”王子彦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平淡得不能再平淡。
“那现在呢？”
“都过去了，刚开始离婚的时候，她生病住院，我要去看她。她托人转话，说是不便，我就没去。”
“你还挺有情有义嘛。”欧阳朵朵幽幽地说道。
“毕竟也不是什么仇人，她跟我结婚的时候，我们经济也不宽裕，日子过得也一般。”
“你这么好，她为什么要跟你离婚呢？”
“情感的问题是没法说得明白的，也许她当时以为遇见了更好的。”王子彦微皱起眉头，双目变得深沉，“后来，她托她姐捎话说想回头，我没答应，没多久，她便去了美国。”
“那沙沙的妈妈，也就是你表姐不怪你？”
“都是大人了，明白事儿。她自己婚姻也不理想。”王子彦的口气恢复了平静。
“燕儿去美国做什么？”欧阳朵朵好奇地问道，她对燕儿姐姐的婚姻不感兴趣，她关心王子彦的前妻，那个原来的前情敌，让她有了妒意，她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具体我也不知道，没打听，不想打听。她原来是中文系博士，文笔很好，出过很多书。”
“哦——”欧阳朵朵听后，立马自惭形秽起来。她是无法跟他原先的前妻比了。
“你有留她的书吗？我看看？”欧阳朵朵努力地大方了一把，她想了解那个她从未谋面，却拥有了她喜欢的王子彦的前半生故事的人。
“我没她的书，她写的，我都不爱读。”
“为什么，你这么小气？”欧阳朵朵要抬头，又被王子彦按在他的腿上。
“不是，我们在一起时候，我就不爱读，她写的都是情感类，不是我喜欢读的类型。”
“会不会因为你不爱读她的书，她才喜欢上了别人？”欧阳朵朵抬起头来，盯着王子彦，双瞳里竟是好奇。
“别瞎猜了。”王子彦说完这句，有点不想再续的味道，他起身说道：“我去看看排骨汤，应该煨好了。”
“嗯。”欧阳朵朵轻应一声，趴在王子彦刚才坐着的高凳上，脑子里还想着燕子的事儿。
"吃饭了，汤好了。"王子彦摆好饭菜，站在桌边喊欧阳朵朵。欧阳朵朵注意到，他这次没有好心情地学上次叫着 “翠花，上菜喽！”
“嗯。”欧阳朵朵轻应一声，并没有动弹，依然趴着。
“傻瓜，想什么呢？”王子彦在欧阳朵朵的身旁蹲下身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若有所思地欧阳朵朵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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