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舞台（四）
好女孩？
这算是褒奖吗？
莉娅看着洛薇抖开的那件绿色特效服时，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问道：“真、真的要穿吗？”
洛薇笑眯眯地说：“因为现在系统还没有完全调试完毕，需要借助一下服装辅助。”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衣服，又不放心地问道：“声光效果不会中途就……”
就失效了，然后她宛如绿皮青蛙一样挂在天上，天啊，光是想想，脚趾头就抠紧了。
莉娅才没有科林那只花孔雀那么强大的自信，衣服也不换就跑出来了，要是被阿尔曼看到自己那副样子的话……别活了吧！
洛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说：“当然不会，刚刚科林先生的表演不是很震撼吗？我们用了即时演算，可以算得上是临场发挥，但效果很不错，不是吗？”
在洛薇的再三保证下，莉娅磨磨蹭蹭地进了更衣室。
“林小姐，我需要去和后台技术部门做一些沟通，请问你还需要帮助吗？”门外，洛薇非常贴心地询问。
这件绿皮衣服穿上后会自动调节以贴合人体，所以也不怎么需要帮忙。
并且，先前洛薇已经简单介绍过了，入场口也是全自动开启的，准备好以后顺着通道的指引走出去就行了。莉娅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穿成那样的窘迫，于是，她回道：“谢谢，我自己可以的。”
摘下通讯器前，她收到了一条阿喜发来的信息，一个偷笑的表情，一看时间，还是早上的时候。
莉娅哪里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饶是心头有止不住的蜜意，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
别乱想啦！先前错过了《星船之声》的现场报名，这位先生刚好是负责人，他同意让我参赛而已。
“哐！”
莉娅突然听到了一点轻微的响动，她惊恐地回头，深红的帘子纹丝不动。
她突然想到舞台还没有彻底完工，可能是一些器械的调试，她这样想着，平复了一些心绪。
她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碎花的连衣裙，是以前妈妈的裙子，尽管款式有些古朴老旧，胜在料子还挺好，在地下保存了这么多年，难得没有发霉，是莉娅为数不多“撑场子”的私人服装。
正当她解开领口第一颗扣子时，背后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人闯了进来，莉娅还来不及惊呼，对方便冲了上来，捂住莉娅的嘴，将她紧紧桎梏在怀中。
“听好了，我不想杀你。”
那人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另一只手里，却握着一把电刀，他按动开关，随着电流“嗡”的一声，蓝紫色的焰光横亘在莉娅眼前，周围的空气被这温度扭曲，她害怕地停止了挣扎，乖乖地听着他的威胁：
“现在，要么跟我走，要么死在这里。”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嘶哑，像蛇一样冰冷，但莉娅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滚烫的、不正常的热度。
更衣室里没有监控设备，但只要到了门外，阿尔曼他们就一定能知道。
抱着这样的想法，莉娅没有轻举妄动，她哆哆嗦嗦地点点头，那人见她此刻乖巧听话，钳制住她一步步往外走。
此时莉娅才发现，更衣室一个角落的天花板被揭开，豁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口子。
“上去！”
那人命令道。
莉娅借着余光，瞟了他一眼。
宽大的卫衣兜帽把他的脸盖住了大半，下半截还戴了一副口罩，看不清长相。
当视线扫到那条扎在短靴里的黑色长裤时，莉娅瞳孔猛的一缩，她认出来了，这是阿真做学徒的那家车行的工作服，上面甚至还有一个商家的logo。
但这个人绝不是阿真，阿真没有这么高的个子。
是谁？为什么？她想不通。
那人见她久久未动，提高了音量，喝令道：“上去！我再说一遍，我不想杀你。”
莉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假装尝试往上面跳，试图拖延时间，熟料身后那人直接从她小腿处将她抱起。
“啊！”
莉娅没想到这人看起来瘦削，力气却不小，莉娅骑虎难下，直接被他送进了天花板里的通风管。
里面漆黑一片。
“往前。”
那人跟了进来，喑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莉娅不禁汗毛一竖。
“我什么都看不见。”她哭丧着说。
“嗡”的一声在管道里回响，身后涌出蓝紫色的光。
“现在呢？”
混合着电刀均匀的电流声，他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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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细微的震动，然后越来越强烈。
阿尔曼看着脚下的水漾开一圈一圈波纹，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紧接着，天棚快速地明暗变化了一下，光线调节功能失效了，玻璃恢复成了未通能源的低透光状态，室内骤然变得阴暗。
架在水面上的透明地板像是失去了骨骼的软泥怪，变成了覆在水上的一层软塌塌的薄膜，三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怎么回事？”海伦娜皱眉。
阿尔曼已经联系上了洛薇，但影像非常不稳定。
“我们的能源系统受到了电磁攻击。”洛薇上报情况。
晶源供能需要一个特殊的磁场环境，演出大厅位于新开发的区域，没有接通城市能源系统，而是单独在地下开辟了一处能源中枢。
阿尔曼很快做出判断：“远距离的电磁攻击根本不可能影响到能源中枢。”除非是攻击者混入了大厦，思及此处，他有一瞬间失色，顾忌到海伦娜就在旁边，阿尔曼强压住震怒，质问道，“生物屏蔽没有截获到外来者吗？”
全息画面“滋滋”作响，显然也受到的影响不小。
这个问题一问出，绝望逐渐爬上洛薇的脸，恐惧和忧虑化作抑制不住的泪水，“非常抱歉，先生，生物屏蔽系统确实计划在今天完成调试，但中间出了一些问题，还有15分钟就可以完成重启……”
“去矿星忏悔吧。”
阿尔曼没有给她机会，冷漠的薄唇轻启，掐灭了她的哀求。
海伦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峻，她像是来到了度假胜地，索性躺在软塌塌的膜上，借着水波的荡漾，缓缓闭上眼，享受极了。
“在庄园的湖上弄个这个，应该很不错。”
男伴嬉笑：“湖那么大的水床吗？海伦娜，你可真有创意。”
阿尔曼不得不打断他们：“非常抱歉，海伦娜小姐，为了您的安全……”
“我们很好，”海伦娜懒洋洋地睁开惺忪的眼，玩味地盯着阿尔曼，“是吧，科林？”
红发男人揽过海伦娜的腰，用一个亲吻代替了答案。
待两人难分难舍地结束，见阿尔曼仍在原地，科林非常不悦，他把脸埋进海伦娜颈窝，嘴唇顺着她修长的脖子扫到耳后，使起了性子，嗔怪道：“他怎么还不走？”
阿尔曼垂下双眸，毕恭毕敬的脸上看不出半分表情，海伦娜状似无奈地拍拍她粘人的男伴：“出去兜兜风吧，科林，老呆在这儿挺无趣的。”
说完，她饶有兴致地瞥了阿尔曼一眼。
阿尔曼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碍于海伦娜的身份，他无法第一时间抽身去找莉娅，只能先暂时把任务交给手下。
好在电梯使用了备用能源，还能运行，载着三人飞速升上大厦中间的停车坪。
普通员工的交通工具只能停在地下，今天到访的贵客只有海伦娜和阿尔曼。停车坪上，除了阿尔曼的悬浮车以外，就只有一辆全黑的飞行摩托，想必海伦娜就是骑着它过来的。
正要送走海伦娜之时，阿尔曼收到了下属传来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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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湖区外围，由于能源中断，电力护栏短暂失效，几股示威者冲进了大楼，双方爆发激烈的冲突。
另一边，没有找到莉娅的安保人员，释放了大量“蜂眼”。这些蜜蜂大小的摄像监控安装了热源追踪，很快，就捕捉到了在通风管道内部行进的二人。
黑衣人原本计划带着莉娅顺着管道，从地下逃出，在当他看到“蜂眼”时，便知这一计划已然行不通。
“抱歉。”
他做出了决定，破开通风管，挟持着莉娅开启室内逃亡。
他们出发的更衣室在叶片形状的剧场顶部，与旁边的大厦10楼相连，此时二人才下降到第8楼。
黑衣人没有携带任何火力武器，很快便被安保部队逼至窗边。
现场传来的画面上，莉娅的脖子被他滚烫的臂膀勒住，蓝紫色的电刀都抵在脸颊侧，女孩眼中的泪水无法自已地涌出。
阿尔曼心急如焚，他跳上车，想驾驶着悬浮车从空中破窗救下莉娅，但怎么也发动不了。
“看来，这人还挺懂车辆的。”海伦娜耸肩，一脸轻松。
她简单检查了一下，他们车上的晶源都被拆走了，要办到这一点，需要特殊的工具，一般只有专为豪车提供晶源更换服务或官方指定的车行才有，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怒气犹如地火，阿尔曼再难保持泰然自若，冷漠淡定的面具寸寸龟裂。
他狠狠地锤了一记方向盘，跳下车，正欲往楼下赶，只见海伦娜漫不经心地摘下自己的耳环，摊开手向他展示。
紫色的晶体跳动着光焰。
普通的晶源是淡淡的粉紫色，纯度越高，颜色越紫。海伦娜手里的这两颗晶源虽然个头不大，但却是非常难得的高纯度晶体，耳环的底座上释放的磁场将它们固定在其中，正绕着海伦娜的手心，轻轻地漂浮、旋转。
她得意地收回手，拧开摩托车上加注能源的开口，扯掉耳环底座，将晶源扔了进去。接着，机车服的拉链顺着突兀有致的身材一路顶到喉间，她甩开长腿，跨上车，一阵均匀悦耳的轰鸣随着发动机传出。
在阿尔曼的注视下，海伦娜撩起灿烂的金发。
“我决定了，暂时不走了。”
她抛了媚眼，扬起头，大声地宣布：“我现在，要去英雄救美！”
科林适时地送上欢呼与热吻，但她蓝色的眼睛，像一把冰刃，将阿尔曼紧紧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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