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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情丧


第四百零八章  情丧



        顾霏病逝的消息并未传到崔瑾耳中。在他离开京城一个月之后,在顾霏参加完崔府的宴会后,她便再次卧床不起,并且病情比哪一次都要严重。顾夫人和顾霖一直在旁鼓励,顾霏总是淡淡地笑着,一碗碗的汤药毫不犹豫地灌下去,然后又呕吐干净,甚至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见到阿娘和兄长愁眉苦脸担心害怕的模样,她还微笑着安慰道,不过是老毛病了,多喝几副药熬一熬,像过去那般,又能熬过来。

        听到那话,顾霖狠狠地握紧了拳头。熬啊!或许,自从到了京城后,小妹便无时无刻不在煎熬,内心的苦涩,旁人的不屑,家人的隐瞒,都不得不苦熬着。这次,终于熬不过去了么?若是,若是当初自家不那么自私,小妹此刻不知是如何幸福了?能怨得了别人么?如此风华绝代的少年郎,即便是身为男儿身的自己,也是忍不住被其吸引、折服,何况是单纯痴心的小妹?那时,人家也曾因怜悯而动心过啊,也曾给过机会的啊,却因自己和爹娘为了小妹所谓的“终身幸福”而拒绝。说到底,是家人害了小妹,怪不得别人心狠冷清。

        听闻顾霏危在旦夕,武珝与卢节商议后,还是以大局为重,毕竟现在崔瑾已经原谅了顾氏。顾氏投在崔瑾门下之事,并未告知他人,对外,只说是朋友往来。于是,武珝与卢节便领着一群护卫侍女前往顾府探望病人。

        看到拜帖,顾夫人心中一动,连忙在顾霏耳边轻轻呼唤:“霏儿,崔小十三郎派人来瞧你了,你且醒醒,醒醒啊!”

        已经迷糊了数日,连汤药都要一勺勺灌下的顾霏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了“崔小十三郎”几个字,微闭的睫毛颤了颤,又没了动静。顾霖一看,忙唤道:“小妹,是卢娘子和武娘子前来探望你,必是得了武阳郡公的吩咐。你已经睡了多日,也该醒了醒啊!”

        武阳郡公?顾霏的手轻轻动了动,随即微微睁开眼,苍白的唇蠕动几下,却发不出声音。顾夫人捂住嘴,眼泪哗哗下落。“霏儿,是娘对不住你,你醒醒啊,只要你醒来,好好的,无论是什么,娘都答应。若是想见崔小十三郎,娘去求他,求他来见你好不好?你想嫁给他,娘也去求他!”顾夫人哽咽着道,眼眶干瘪,颜容苍老。不到一年,她已经由一位风韵犹存、气质高雅的贵妇人变得两鬓染白霜,一下子老了一二十岁。

        奴婢立即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糖水灌进顾霏口中。或是咳得慌了,不一会儿,半碗水喂碗。“霏儿,你可听见阿娘的话?卢娘子和武娘子下午要来看你,你先吃一些粥可好?”见到女儿咽得下水了,顾夫人心中升起希望。说不得女儿这次又能熬过去,待她好些,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求崔小郎君,哪怕是向他跪下,只要他能救女儿一命。

        卢娘子?武娘子?顾霏微微晃了晃头,虚虚地看向阿娘。顾夫人握着女儿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含着泪狠狠点头:“是,是崔小十三郎请卢娘子和武娘子来看你。如今,顾家投在崔小十三郎门下,你兄长本是跟追在他身边的,只是见你病倒,所以崔小十三郎令他留下,待你痊愈再去……”再去侍奉。但是,最后几个字,顾夫人未说。投在其门下,便是奉其为主。作为以儒学传家的江南顾氏,居然落到投在别人门下的地步,如此屈辱,怎能说得出口?但是,人家并未放在眼里,也并未将此事张扬出去,更未分派任何任务,反倒说过去不过是误会,早已冰释前嫌。

        “果真?是武阳郡公?”顾霏虚弱的吐出几个字,涣散的目光见见凝聚。

        顾霖看在眼里,心头哀痛不已。咬咬牙,柔声道:“是呢,武阳郡公也是极为关心你的,那日你从崔府回来后便再次病倒,武阳郡公得知后,便让为兄留在京城,让为兄好好开解你。小妹啊,你便是思虑过多,又不顾自己的身子,整日思秋悲春,只要放下心思,好好调养,乖乖地进食,过不了多久便能好起来。然后,咱们回江南去,这京城天气干冷,冬日漫长,夏日又酷热,还是江南好呢!”

        顾霏转动眼珠,看向兄长,张张嘴:“回江南?”

        “是啊,回江南,咱们回江南去!”顾霖忍住眼中的泪意,温和地道,“到时,为兄陪你到海边看日出日落,本来呢,这次为兄是要跟随武阳郡公到波斯湾去的。那是魏晋时期便开辟的航线,只是从未以官府的名义出航过。这次呢,一共有两百多艘巨船哟,密密麻麻沿着海岸线行进,不知有多壮观了!”

        是啊,必是非常壮观的!顾霏轻轻地眨眨眼,唇边浮现一抹微笑。初次见到那巨船,自己是多么震惊啊;初次见到归航,自己是多么兴奋啊!那时,兄长在船上向自己招手,旁边,是那位风华绝代的小郎君。啊,如此风华绝代,那温柔的笑容,那灿若星辰的双眸,那温暖的裘袍,深深地刻在心里。他说,他是喜欢的,喜欢自己的。他说,但求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他说,待她大好,便让人上门求亲。可是,可是啊,爹娘怕委屈了自己,将自己哄到京城,说到京城求医诊病,养好身子,免得病恹恹地让人误会。爹娘是好心呢,都是为自己好,自己能怨恨么?怨恨他们欺骗了自己,怨恨他们过河拆桥?连公主和两位郡君都甘愿为妾,自己难道比她们还高贵?爹娘难道不知,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只要能经常看到那双眼眸、那抹笑容,哪怕是为奴为婢,自己也是甘愿的。她轻轻颤抖着,一滴浑浊的眼泪轻轻滑落。再也回不去了吧,自己再也不能回江南了。巨石上那道清冷的背影,那灿烂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如同仙人,如同梦幻。可惜,再也看不到了。那人,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仙人之姿,岂是自己这般俗人能肖想?

        “小妹,来,喝完粥,待会儿将衣裳换一换,卢娘子和武娘子下午来,你才有精神与她们说话不是?”顾霖柔声哄道,让人赶紧将稀粥端上来。已多日未进食,每次都得强灌,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吐出来。如此反复,如何受得了?

        冬儿连忙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舀了勺子粥,恳求道:“小娘子,您就吃一口吧?已经多日未进食,再好的身子都受不住的!奴婢听说,卢娘子和武娘子得了武阳郡公嘱咐,每日都是要练功的,极少生病呢。所以,你得好好的,将甚至养好了,然后多到外面去走走,与卢娘子和武娘子说说话,心情好了,自然身子也好了。”平时,她哪里敢提武阳郡公的事儿,但如今小娘子已生无可恋,唯有在她耳边念叨“武阳郡公”,说不得还能让她升起生存的念想。

        顾夫人侧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也道:“是呢,以前阿娘一直纵容着你,你爱看书作画,便由着你胡闹,整日窝在屋内不出门,以为这便是乖巧,却是害你整日操劳费心,损坏了身子。这次病好后,阿娘便请师傅教你拳脚功夫,不求能多厉害,只是让自己身子骨更健康少生病就好。”

        “小妹,你也见过卢小娘子和武娘子,还有长孙小娘子和晋阳公主,她们一个个的身子骨好得很呢,晋王殿下说,武阳郡公特意写信回京,请太子须得督促晋阳公主每日练武不辍。武阳郡公还说,钱财不过身外物,权势不过梦一场,唯有健康才最重要。”顾霖好声好气劝慰着,想到崔瑾曾说过的话,心头酸涩,道,“现在,武阳郡公很看重顾家,也允许为兄再次跟随在他身边。几年的情分了,仍是与旁人不一样。只要为兄多为武阳郡公分忧解难,成为他的左臂右膀,那桩婚事也不是不可能的。那次不是你身子一直不好么,所以阿娘才想着带你到京城来寻名医。要知道啊,武阳郡公是最看重健康的,并不喜欢弱柳扶风、纤细柔弱的病美人。”

        顾霏愣了愣,她未料到兄长居然如此大胆,公然提到武阳郡公的喜好,苍白的脸庞不由布上一抹红晕,倒是多了几分血色。“兄长,您,您怎能评价武阳郡公?”她羞涩地蹙了蹙眉,将脸埋在阿娘怀里。

        为了激发其她求生的勇气,顾夫人和顾霖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故意打趣着,倒也哄着顾霏吃下了半碗稀粥。不敢多喂,毕竟多日颗米未沾,胃肠受损,还得慢慢来。只是,说了一阵话,顾霏支撑不住,又开始浑浑噩噩。

        顾夫人又请大夫诊脉,看到病人家属殷切期盼的目光,大夫不敢多说,只道,若是真能解开心结,至此能够进食,慢慢养着,说不得便能好起来。又道,不可大喜大悲,不可伤怀悲情,心情好了,自然身体便好。

        顾夫人连连应答。女儿如何才能心情好呢?也罢,为了女儿,当初宁可折了博陵崔氏的脸面;如今为了女儿,自己便舍弃了这张脸皮吧!虽然武阳郡公此时不在京城,等女儿身子好些,长子与武阳郡公汇合后,在武阳郡公跟前多恳求恳求,说不得武阳郡公便心软应允了。妾不妾的倒也顾不得,圣上连公主殿下都舍得,难道自家的女儿便不能委屈一下?而武阳郡公说的出海危险,沙场无眼等等话,不过是堵我夫妻二人的话。哎,现在想想,说不定人家当时能许诺上门求亲,不过是看霖儿的面子,加上也不讨厌霏儿,另外对霏儿在绘画方面的才华也是有所触动。武阳郡公擅长字画,而霏儿正好痴迷于此。此外,菲儿也喜抚琴,而据传武阳郡公之琴艺超群过人。所以,若是能长期相处,也算是情投意合。

        顾夫人想得长远,却不知大夫暗暗摇头。这位小娘子的身子早就损耗过度,如今不过是残喘度日,活一天算一天罢了。哎,是不是该实话实说实言相告呢?让其家人准备好其身后事?若是来个奇迹,这位小娘子就此好转呢?或许,因为心绪平静,多留一阵子呢?所以,还是不要说得太绝对了吧!

        这日下午,卢节和武珝如约前来。见到顾霏,两女互望一眼,掩去心中的震惊,脸上带着柔和亲切的笑容,问候了顾夫人,然后询问了顾霏的病情后,便安慰顾霏。

        卢节道:“顾小娘子必是水土不服才病倒的吧?听说呢,那位吐蕃大论到长安后也一直病着,他不是也曾到过长安么,偏偏这次就水土不服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轮番诊断,甚至连街上医馆的大夫,吐蕃人也请去了,不过那个大论到现在都没有痊愈,还得静养。据说,那位大论也是想,既然是水土不服,那干脆就回去好了。可是圣上仁慈,担心大论经受不起一路颠簸,怕是还未出关,病却折腾得更麻烦,所以还是不许他回去。”

        武珝微微笑着,道:“可不是呢,前几年我刚到京城也是狠病了一场,说是风寒,但总是不好。我舅母不信,又另请大夫来瞧,这位大夫却道,是水土不服,一时半会不能适应长安的气候,加上受了寒,所以才一直缠绵在床。后来呢,遇到郎君,他听说后便教了我练武,身子骨便逐渐好转了。长期下来,却是连喷嚏都没打,一直健健康康的。卢妹妹,你说是不是?”

        卢节点点头,笑盈盈地替顾霏掩了掩锦被:“是啊,表兄他最重健康,定亲后,便让我勤加练习,不得敷衍。以前我也是多走几步便气喘吁吁,多看一会儿书便精神不济,如今可好,将府里走完一圈,不过是微微出汗。我那些小姐妹见了,说什么比以前的气色好多了,还问我是寻了什么灵丹妙药。”她捂着嘴笑着。小姐妹可是说,自己的肌肤越发好,容貌较之过去也胜几分,羡慕得不得了。但是,那些小姐妹们哪里能风雨无阻地坚持锻炼?

        卢节和武珝打趣浑说一阵,见顾霖竭力忍着倦意,便提出告辞,并道,待顾霖稍好一些,再来打搅。

        可是,卢节和武珝终于是没能再次见到那张消瘦得不成话的脸。一时忙得忘了再次上门关心抚慰顾霖,顾府来人告知,顾小娘子在睡梦中去了。

        不过是引来几声叹息。卢节和武珝亲自上门进了几炷香。所以去,“情”之一字,着实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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