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女儿待嫁

 : : : :　　以后多少年，这两个娃娃定亲的宴席上的事情，都是众人的笑柄。

         : : : :　　就连他们的爷爷，也带着十分喜欢的心情，常常给人讲他们的这个故事，所以城里很多人很快都知道了。都笑了起来。

         : : : :　　……

         : : : :　　那天定亲回来后，回来后，按风俗讲究，绣纹得给通保做双鞋——拴住未来的丈夫，让他永远不变心，不离开自己。李秀月的母亲的针线活，可是在这城里是有名的，父亲是裁缝，母亲做针线做衣服，夫妻两经营者自家的生意和生计。那李秀月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母亲学针线，几年来进步不小，而今日，要那李秀月做双鞋，已经根本不是问题了。

         : : : :　　当李秀月做的鞋送过去的时候，梁通保的爷爷一看，就高兴的不得了：“好针线啊！好女女！哎呀呀，难得的好媳妇！”

         : : : :　　从此后，逢年过节，两家经常来来往往，请吃送礼。

         : : : :　　哪梁通保的爷爷十分盼望着能把这个好媳妇，早日娶进门来！

         : : : :　　到了李秀月十六岁时，梁通保的爷爷打发人早就择下了良辰吉日，也就是腊月初二为吉日，要迎娶她过门了。

         : : : :　　可李秀月家却因父亲过世而败落下来。哥哥李易文和嫂子四处给人家弹棉花赚钱养家。因收入有限，为了赚陪房做嫁妆，母亲带着李秀月给人家揽做针线活，攒些钱。

         : : : :　　越近嫁期，李家一家越忙，李秀月也忙，一双巧手不停地做针线活，衣裙，被褥，枕头绣鞋，样样是自个做的。

         : : : :　　正好象道情里唱的那样：“女娃娃上了一十三学扎花花绣牡丹。

         : : : :　　牡丹花，海棠花，石榴红红绣衣衫。

         : : : :　　女娃娃上了一十五，长成一双巧手手。

         : : : :　　会纺线线会织布，捎带得个扎枕头。

         : : : :　　女娃娃过了一十六，豌豆豆开花心里头：“叫上一声妈妈哟，女儿嫁妆奴家自个绣。”

         : : : :　　……

         : : : :　　终于，李秀月嫁期到了。

         : : : :　　头天，婆家就把漂亮的儿女馍馍，让三全女人和几个小后生，在吹鼓手的唢呐和敲锣打鼓下，送来了。

         : : : :　　娘家准备的嫁妆在当窑炕上炕下摆下一摊：精致的铜灯和铜灯树一对，精致的铜烛台一对，崭新的香炉一对，非常精致的梳妆盒一个，里面装着耳环头簪手镯等几样金少银多的首饰的绣盒一个。婆家头一天送的儿女馍馍，摆在了炕桌上。

         : : : :　　紫红的门箱一对。李秀月千针万线给通保做的一双新鞋，四个大包包，虽是兰色粗布包袱，可里面全是绫罗绸缎的衣裙——娘家陪的几身四季衣。衣服上描花绣凤，掐牙嵌花，华丽无比，那包袱被这些东西挣的鼓成四四方方的，用一条一头缝在包袱角的一块红布连着的红带子缠紧并用另一头上缝缀着的好大一个康熙通宝黄钱别牢。——这些可都是李家尽了最大的财力筹办的。

         : : : :　　另外还有些大包袱小包袱，这又是亲戚和姐姐和哥哥们送的礼。

         : : : :　　因小妹子出嫁，李家门里门外披红挂绿，一片喜气洋洋。

         : : : :　　哥嫂们更是里外忙。

         : : : :　　赶事的李家自家亲戚，姑舅亲戚来了不少。

         : : : :　　早出嫁了的姐姐姐夫带着两儿一女一同也回娘家来赶事了，前后帮着母亲料理出嫁妹妹的事情。

         : : : :　　说起李秀月那姐姐秀文，比李秀月大了二十多岁。而她姐夫年龄更大些。而她姐姐的女儿只小李秀月三两岁。所以幼年在庙坡看戏时，他那好逗趣的姐夫常常是一手拉着他自己那女儿，一手拉着李秀月去看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娃娃是姊妹两呢！如今同她一起看戏的外甥女也已十二三了，早有了人家。而此时李秀月那比秀月大十七八岁的哥哥也有了一双儿女。那女儿只比李秀月婆家四姑小一岁，此时那富贵才两三岁。

         : : : :　　即将上轿的新娘子李秀月，穿着里外三新的嫁衣。那一身绣衣做的十分华丽：描花绣凤的衣裳，肥大的衣袖，宽长的衣襟，下露出长裙，粉红大红配地十分精巧，衣袖衣襟衣裙上千针万线地绣着荷花、石榴莲蓬子的花边。

         : : : :　　——虽然现在已是民国了，可衣服依旧带浓厚的清朝旗装的色彩式样。

         : : : :　　且说李秀月穿着这嫁衣，坐在炕上。

         : : : :　　炕桌上放着那梳妆台里有一面精巧的圆圆的西洋玻璃镜，那是老父亲托人从北京捎来的呢。

         : : : :　　李秀月一边梳头，边欣赏自己的模样：大花眼，弯弯眉儿，小鼻子，白玉牙，巧嘴唇，配上一头稍带卷曲的黑黑而又粗重的长发。发上插上了几枝银钚，别了几朵鲜红的绢花，配上双耳那瞒致的鱼形银耳环。稍施淡粉胭脂，啊呀呀，比那戏上的什么崔鸯鸯了，什么张四姐了，什么织女了，自觉也差不到哪去！更何况自己是明媒正娶，花轿八人抬，比那戏上的那倒霉的美人们正气多了！所以更添几分得意：小门小户，虽贫虽微，可那天伦之乐，戏上那些美人仙子又何能比得过！心中得意地直唱《信天游》：“黑丝丝头发如墨染，不长不短三尺三。

         : : : :　　柳叶叶眉来杏核核眼，樱桃口口配着圆圆脸。

         : : : :　　绫罗袄袄绣下鸳鸯绣牡丹，绸缎缎裙缝上莲花笑合欢。

         : : : :　　巧手手学织女来比貂婵，一朵鲜花花全是我自个打扮。”

         : : : :　　可又想起要离这娘家的酸甜苦辣聚在心中。李秀月唱道：“日头出来一片片红，待嫁的女女娘心疼。

         : : : :　　月牙牙出来一点点明，出门的女儿思娘亲。”

         : : : :　　李秀月落下热泪，唱道：“毛眼眼落泪连滴滴亲，这一身身打扮全是娘的心。”

         : : : :　　李秀月正自赏自容自吟自品之时，就听见远处传来吹鼓声。知道迎亲的来了，母亲进来帮她收拾插好头花首饰，又将一块大红缎四边缝着流苏的盖头顶在头上；又急忙帮她穿好那双大红缎面三寸绣花鞋，然后端坐在炕上。

         : : : :　　炕头上还有一双木履——是一双漆的大红的刻着牡丹花，用木头做的，好似现在的拖鞋，后跟好似小圆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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