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家长会在年前组织了聚餐，企图让同学们能够开开心心过个好年，也为这个班集体的解散画一个不圆不扁的句号。
“再开学呢，你们就各到各班了，班主任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你们这些全理的，班主任一定不会是我。”老韩拿着话筒说，“半个学期适应适应自己选的科，不合适就及时换。咱们学校提前这么多不就是让你们好好做选择的吗。”
“我呢，这一学期也没做什么事儿，就只能多看着点你们。”
“以后我可能也管不到你们了，自己多上上心，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学习，都得做得更好一点。咱出去也别惹事儿，实在躲不过去了，也别怕。”
“你们班主任管不了的，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咱们不怕事儿。”
王雅婷被老韩的话说得酸了鼻子，更加想要学文。孙栖行隔着大半个桌子问她：“你选了什么科？”“初选是全文。”孙栖行和单云松对视一眼，又接着看了一下李忠义。对方福至心灵，说：“学什么全文啊，学理多好，我们还能带你。”
“可是我理科不会啊。”
孙栖行立马说：“没事儿，有我们几个是吧。单哥物化生都在95以上，我和李忠成绩也都在90左右。我们还能辅导不了你？”
王雅婷：……他说的好有道理啊！
“而且你要是学理，还可能跟我们分一个班，问个题什么的多方便啊，是吧。”说话的是孙栖行。
李忠义：“是啊，组的两个实验班就没有一个学全文的能考进去，不学全理学个小理也行啊，起码比全文考进实验班的希望大。”
怎么办啊，他们说得好像很对。王雅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下意识看了一下单云松，正巧看到对方也在看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的目光，带着期望和小心翼翼，还掺杂着一点……担心？她不敢再看下去了，只能匆匆移开视线，低头看自己面前的碗。好像那只普普通通的白瓷碗，突然之间长出花儿了一样，让人好奇，也引人遐想。
单云松看她鸵鸟似的缩了起来，既不着急也不觉恼，他只是藏了藏嘴角的笑意，小声说了句：“到这儿就行了。”
好像……学理也不是不行，王雅婷动起了学理的心思，在心里盘算着分数。她文科裸分比理科高很多，但是赋完分之后文理科的分数总能奇迹般的不分伯仲。这种情况下，老师也是建议学理的，比竟理科可以选择的专业更多一点，就业机会也比文科多。
王雅婷想到了自己二三十分的物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算了吧，物理这种东西就不是给普通人学的，还是历史更亲民一点。
聚会结束后的时间过得飞快，王雅婷只是低着头帮着家里收拾了一下，抬眼才惊觉日子已临近新年。
她和单云松在三十儿的夜色里聊天，耳边是热闹的春晚和大人们的觥筹交错，她在一片欢闹中给单云松发了消息，问对方知不知道bf是什么意思。
理科男是不会自己百度的，单云松作为一个直到令人堪忧的理科男更是不会，他想也不想就回：什么意思？
王雅婷：截图jpg
图里清清楚楚地写着bf的含义，bestfriend，boyfriend，或者是baby''sfather。单云松没有立刻回复王雅婷，他想了一会儿问：那我该以什么身份陪你过年？
……为什么还要问啊！王雅婷不解地皱眉，有些疑惑地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理科直男？
她无奈地回复：都可以啊。
单云松虽然不解风情(？好像也没有很不解风情的样子)，但他有一项天赋技能——迅速判断出王雅婷有没有不高兴。他几乎在王雅婷回复的瞬间就意识到，她在因为他而感到不开心。他不算会哄人，哄来哄去最常说的还是一句“哎呀，别生气了”，他也不习惯直接表达自己，他只会做。他只会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出最优方案，直接把结果放到她面前。
他在她的留言板上留了一句：我以你的bf的身份陪你过年。
实际行动胜过一切空泛的甜言蜜语。
王雅婷看着他的那一句话，在不断炸开的爆竹声中红了脸，她抬眼看着主持人，在一声声倒计时中想：他怎么这么会啊……
单云松卡在零点的第一秒给她发消息：过年好，女朋友。
王雅婷感觉窗外的烟花都炸在了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词藻合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她只能傻愣愣地回复对方过年好，还漏掉了一句男朋友。
真丢人啊，居然又被理科男撩到了。
她点开选科意向的最终统计，报上了化学生物和历史。嗯，她绝对不是被男朋友好言好语劝几句就换科的人。她只是，想尽可能的离他近一点。
四中的分班原则很简单粗暴——按成绩排。级部前110组成实验班，其中前55名是a班，后55名去b班，不论选科怎样，只要在级部前110，就是ab班的一份子。班里按全理的课表上课，上到没有选的科目就实行走班制。部分学生的选科并不足以达到组班的要求，却又不想改选其他科的，也可以走班。
王雅婷很确定自己选全文的话，是绝不会考进ab班的，她身边的哥哥姐姐都是四中的学生，她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而四中的排班也很简单粗暴，实验班占据着最高一层的最后两个教室，a班是27班，b班28班，按着他们上一次的统计结果，从26班到20班都是全理班。全文班在一楼，分文科一班和文科二班。
五楼到一楼的距离，就像是他与她之间的差距。
单云松曾开玩笑似的在她快要放弃努力的时候说：“你要是考不上五楼，我就不等你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想或者说是不敢更合适，她不敢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理科试卷，明白了这个题型总有更难的题型在前面等着。她像是一个徒步的旅人，翻过了一座座山，跨过了一条条河，也越过了众多山丘，却也只是拿到了一个普通人的成绩。
永远都有人比她努力，也永远有人比她聪明。她明白，却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她尝试更加努力，却因为熬夜太多导致上课犯困，连听课都成了问题，她确切地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她用□□吊住自己犯困的神经，对于老师上课讲的东西也从不敢懈怠，作业更是认认真真地去完成了。可是……她就是考不进前二百。
从初中到现在，她从未考进前二百名。她只是在排行榜上努力地挣扎着，像虫子一般蠕动着往前走。她不想这样，却也无可奈何。
化生史这个组合的人不算多，只有一个班——十班，在二楼。分班表下来那天，她看着表沉默了很久。单云松他们三个选了全理的都在a班，闺蜜在24班——五楼的最后一个班，只有她在二楼。
开学那天，一楼二楼到处都是吵闹的声音，每个人都扩大了声音去交谈，像是除夕夜时热闹谈话的一家人。四楼五楼却静得出奇，只有哗哗的翻书声。
王雅婷拿着张雨欣点名要的豆乳玉麒麟上去的时候，甚至听不到一个人的声音，整一层楼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在。她轻轻扣了扣24班的门，按下把手推开门，正想张嘴问最靠近门的人她在不在，就看到张雨欣已经走了过来。她接过门的控制权，说：“走。”然后极其小心地关上了门。
王雅婷把奶茶递给她，小声说：“你们都没有人说话吗？见到新同学不客气地寒暄一下，认识认识？”
“哪儿啊，说不定现在努努力，下次考试就考实验班去了，哪有功夫搭理别人啊。”她熟练地插上吸管，满足地喝了一口，“还是你比较可靠，我都说今天我上学，让我妈喊我起床，她给忘了。差一点儿就迟到了。”
“不是六点五十上早自习吗？”
“哪儿啊，理科班六点半就上早自习了。”她摸出根棒棒糖来给王雅婷，“喏，就剩一根了。中午你在教室等等我，我骑车带你出去吃吧，不吃食堂了。”
“可是我想吃食堂的糖醋排骨。”王雅婷拆开糖纸，把糖含到嘴里。
“哎呦喂姐姐，别糖醋排骨了。你要是在一楼还能梦一梦糖醋排骨，就你这种跑不了步的人，和我这种在五楼的人，就别想吃糖醋排骨了，那帮人能留个肉夹馍给咱就挺好了。”
王雅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行吧，你慢点喝，大课间这么长呢。我下去了啊。”
“去吧去吧，我还有道题没看完，我进去再看看。”
王雅婷往楼下走的时候，碰上了站在两级台阶下的单云松。
她看着对方依旧比她高的脑袋，真诚的发出了疑问：“这位同学，为什么你还比我高？”
“嗯，大概因为你还不到一米六吧。”
两人都笑了起来。王雅婷笑着说：“我要下去了。”
“嗯。”他的声音还带着点没有消散的笑意。
可是她明白的，两个人终究不是一路人。她想象不出他们的未来，总不能他上北大，她去旁边的北大青鸟吧？又或者他去清华，她去清华同方？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排斥这样的未来。
她只能再努力一点，努力分数再提得高一点，能考得再离他近一点。除此以外，她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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