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宁嫣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这一家子都很有意思。
儿媳不停的蹦哒，一心想为娘家谋福利。
婆婆呢，我就看着你抽风，看烦了就拍几巴掌。
老公呢, 各种耿直, get不到妻子的点。
李银娣搞不定婆婆，有些懊恼, 心思一转, 有了新主意, “英杰，我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
这话一出，气氛有些古怪。
宁英杰神经特别粗，没查觉出哪里不对，将东西掏出给她，“买了，你要的蛤蜊油和红绳。”
每个月省出几毛钱哄妻子, 他也挺乐意的。
李银娣脸上多了一丝得意, 她虽然搞不定婆家人, 但自家男人对她特别好。
“怎么没买油撒子？”
宁英杰吃撑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没票。”
李银娣神情一僵，“那你就不能跟工友挪一挪？暂时借一下, 下个月还。”
“大家都没有。”
李银娣的脸拉了下来，“那怎么办？我小弟点名要吃油撒子。”
宁家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给你买了好东西，还要给你全家买？
真当他们家是冤大头啊。
宁英莲眉头一竖，刚想开口, 却被她妈瞪了回去。
宁英杰一无所觉，“那让他爸妈买呗。”
李根娣轻轻叹了一口气，楚楚可怜的道，“长姐如母……”
宁英杰不认同的看着她，“你干吗咒你爸妈？只有父母死绝了，长姐才担起母职，你爸死了吗？你妈死了吗？”
李银娣：……
一个心思多多，一个钢铁直男，脑电波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宁嫣忍不住笑了，脑残儿童欢乐多，“扑哧。”
李银娣有些羞恼，“笑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把小孩子吓哭了，张淑芳顿时恼了，一把抱过孩子。
宁嫣拿出一颗水果糖哄小孩子，小孩子一尝到甜味，眼泪立止。
她摸摸孩子的小脑袋，随口道，“没文化真可怕。”
李银娣心里
酸的不行，有文化了不起啊。“你这是嘲笑我没有文化，我也想读书的，但家里没有那个条件，家里太苦了……”
她很喜欢诉苦，想博取大家的同情。
但宁嫣一点都不想听别人家的苦难史，这年头谁不艰难？
她是在刀尖上跳舞，殚精竭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哪有心力关心别人的家事。
她拿出一张图纸，“大堂伯，我缺个工作桌，还缺个带锁的柜子，钱我来出。”
修整屋子的钱是大队部出的，但家具有点小贵，只好自己来。
宁春华看了一眼图纸，画的是家具，有些怪模怪样，但怪好看的。
他吩咐了一声，“老大，你去跟蒋叔说一声，让他照着这个做，动作快点，木头就去山上砍一棵大树。”
蒋叔是村里的老木匠，家里的几个儿子也跟着他学木匠，有什么要打的家具都是找他们家。
“好。”
宁嫣想了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五天后能启动项目了，村里有电工吗？”
话一出口，她就捂脸叹息，犯傻了，村里人连电灯都没有见过吧。
“抱歉，我说错了，大伯，你向公社求援，求借一个电工给我们。”
宁春华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激动极了，“五天？你有把握吗？”
“有。”宁嫣已经把配件打出来了，接下来就是画安装图纸，每一步都要规划好，反复斟酌，确保万无一失。
宁春华心中狂喜，但还稳得住，“行，我心里有数了。”
宁英莲倒了一杯开水给宁嫣，宁嫣道了一声谢，“大堂伯，我想让堂姐搬去跟我一起住。“
宁春华看着两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有些为难，”你们两个姑娘家不安全。”
宁嫣顺势提了出来， “再叫上芳姐吧，我正需要人手。”
宁春华微微颌首，她的眼光不错，芳姐为人稳重踏实肯干，心思正，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学历是高中生。
“可以，让她搬去跟你们一起住
吧，相互有个照应。”
“谢谢大堂伯。”
李银娣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小嫣，我也去帮你。”
她那点小心思宁嫣一眼就看穿了，却没有直接拒绝，“你会看电路图吗？”
李银娣没听懂，“呃，不会。”
宁嫣继续问道，“会数学工程式吗？”
李银娣迟疑了几秒，“……会。”
宁嫣微微一笑，出了一个简单的题目，“一套家具，由一个老工人做20天完成，由一个徒工做40天完成。现由2个老工人和4个徒工同时合做，几天可以完成？”注（1）
李根娣一脸的懵逼，她在说什么？
“直接问工人不就完了吗？”
宁嫣：……
她错了，不该跟这种人绕圈子。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是五天。”
宁嫣微讶，“二堂哥不错啊，反应挺快的。”
宁英勇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对数字比较敏感。
宁嫣忽然想起一事，从袋子里翻出两样东西，“伯母，这雪花膏送你，堂姐，这蛤蜊油送你。”
母女俩错愕又惊喜，“你挣点钱不容易，别乱花钱，你这一份心意我们领了，但东西不能收。”
宁嫣笑眯眯的道，“我买了两份，自己也有。”
“那我收下了。”张淑芳满脸笑容，对雪花膏爱不释手，闻了又闻。“没想到我生平第一次用雪花膏，居然是托了侄女的福，男人儿女都都没有侄女贴心。”
所以，她对宁嫣的偏爱太正常了，这样的孩子谁不爱？
嗯，家里有几个鸡蛋都给小嫣吃。
宁家人讪讪的，尤其是宁英杰，只想到给妻子买东西，全然没有想到生他养他的母亲。
宁英莲却笑的很开心，“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李银娣忽然觉得手里的蛤蜊油不香了，“妈，我也没有用过雪花膏，闻的好香，分我一半吧。”
张淑芳呵呵一笑，“你男人有钱，找他呗。”
宁英杰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忽然，一名村民匆匆赶过来， “大队长，知青点又闹起来了。”
宁春华不耐烦极了，“整天闹个不停，看来还是不够累啊，明天再给他们加担子。”
他终究是不放心，亲自跑一趟，宁家人都跟过去看热闹，连宁嫣也不例外。
知青点乱成一团，一场混乱，拳脚乱飞。
宁春华都气晕了，这些知青天天不消停，太难管了。
他大喝一声，“统统住手，不听命令的扣一周口粮。”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停手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不好看。
咦，本是来劝架的，怎么劝着劝着就失控了呢？
宁春华挨个瞪了一眼，恶狠狠的喝道，“说，又怎么了？这次不给出一个像样的理由，你们等着扣工分吧，之前老子对你们太好了，你们都想翻天了。”
程海棠气呼呼的指着康小敏，“她偷我的粮票和钱。”
康小敏气的直跺脚，“我没有，你诬陷我，大队长，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程海棠丢了十块钱，还有一斤粮票，心疼的厉害。“那你的饼干是哪来的？”
康小敏的脸色一变，“我家里给我寄的钱和粮票买的，怎么？不行？你管的也太宽了。”
程海棠愤怒极了，“你上个月还说没粮票了。“
“我……”康小敏顿了顿，“这个月收到的。”
程海棠冷笑一声，“你撒谎，我去邮局查过了，你这个月没有收到信件，也没有收到任何东西。”
康小敏的脸色变了几变，眼神闪闪烁烁。
男知青吴芒不禁急了，“小敏，你倒是说话啊。”
他对康小敏一见钟情，平时抢着帮她干活，拼命对她好。
不管别人怎么说，但在他眼里，她是最好的姑娘。
为了保护她，他跟最好的朋友打架，反目成仇。
“我……我……”康小敏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一道声音响起，“饼干是我送给小敏吃的，我喜欢她。”
是村支书的二儿子，牛广和，他跑的急，满头大汗。
现场一片哗然，嗡嗡声作响。
宁英杰一脸的怀疑人生，“你不是刚订婚吗？未婚妻是隔壁村支书的闺女。”
牛广和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是牛家娶儿媳妇，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嫣：……？？？
这是什么迷惑性发言？
你前脚刚订婚，后脚就说什么跟你没关系，转头讨好别的姑娘，踏马的有病。
果然，喜欢康小敏的都不是正常人。
康小敏抿了抿嘴，“不是我想收，是他逼着我收下的，我也没办法。”
这绿茶味太浓了。
宁嫣抚额，这三个月发生了多少狗血剧情？
吴芒气的冲过来，一把揪住牛广和的衣领，一拳揍过去，“让你欺负小敏，狗东西……”
牛广和也不是吃素的，当场反击，两人扭打成一团，而康小敏就默默的……退后几步，摆出不相关的架式。
宁嫣忍不住笑了，这女人真是绝了，不搞内卷，而是开始养鱼了，养了一池塘的鱼。
一条鱼帮她干农活，一条鱼给她送好吃的，啧啧啧，这小日子滋润极了。
真有你的，是个人才。
村支书赶到时，两人还在缠斗，他气的拿起棒子抽过去，一人一棍。
“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们居然争成狗，都清醒些吧。”
他早就看出康小敏品行不好，但二儿子像失了智死活要娶她为妻。
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丧门星进门，当机立断给儿子订了亲，结果……
吴芒很愤怒，“她是个好姑娘，是你们见不得她好，都想欺负她。”
牛广和不约而同的开口，“对，她是个柔弱无助的好姑娘，我不帮她，她会死的。”
刚才还打的死去活来的两人，居然统一了口径。
村支书恶狠狠的看着康小敏，康小敏索索发抖，一副很害怕很无辜的样子。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立马跟吴芒结婚。要么，我送你去林场。”
一听林场，现场静了静，康小敏吓白了脸。
农村种地很苦，但林场更苦，都是做错事情的人受罚的地方。
牛二愤怒极了，“爸，你太残忍太冷酷了，怎么忍心这么对一个年轻姑娘？”
村支书的忍耐到了极点， “你选吧。”
“我……”康小敏的眼眶红了，眼含热泪，“我还有得选吗？牛二哥，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忘了我吧。”
牛二的心都碎了，“爸，我要娶她。”
村支书一巴掌挥过去，“做梦，下辈子都不可能，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娶这种祸害。”
最后，是村支书全家硬拖着牛二离开，临走前下了最后通谍。
康小敏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脸色灰败 ，吴芒待在她身边不停的哄她。
程海棠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 “咳咳，那么，到底是谁偷了我的钱和粮票？”
众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谁都没有站出来。
这钱就不明不白的丢了，始终没有查出小偷是谁。
宁嫣站了出来，“芳姐，是时候了。”
芳姐立马跑过来，“想让我做什么？你吩咐吧。”
“你搬去实验屋跟我们一起住。“宁嫣看向气鼓鼓的程海棠，”海棠姐，你也一起吧。”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喜色，“行。”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愿意帮忙，但被宁嫣婉拒了，女生能做的事情，就尽可能的多考虑女生。
宁嫣需要绝对的安静，设计稿纸也要保密，所以一个人一间房。
既是卧室，又是办公室。
虽然简陋，但终于有了私人空间，宁嫣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终于有时间捣鼓空间里的东西，将种子取出一半，一一写好标签存放在柜子里。
她检查了每一本书，能拿出来的都撕掉封面和敏感的东西，重新做一个书皮包好。
这样一来，空间就腾出了一半，这些东西也有了出处。
她确实在这三个月收集了些书
和种子，但只是装装样子，移花接木。
她已经发话，不许任何人进她的房间，怕稿子弄乱弄丢了。
而宁英莲和芳姐程海棠一起住在隔壁，四个女生相互照应，安全方面没问题。
女生们都兴奋的睡不着。
宁英莲在坑上撒欢打滚，开心的不得了，“终于能撒野了。”
别看她爸是大队长，家里条件也就那样，大家都穷。
她家三间屋子，一间做厨房和餐厅，一间大哥一家三口，一间宁春华一家四口住，全睡在一个坑上。
小时候还觉得挺热闹，但长大后就觉得不方便。
芳姐坐在坑上织毛线，嘴角轻扬，眉眼安逸而又满足。
昨天还是十几人的大包间，如今是三人小间，生活质量立马提升一个台阶。
最关键的是，可以避开那些是是非非了。
芳姐非常感激宁嫣，提了一个建议，“我们仨轮流做饭做家务，让宁嫣安心的搞研究，同意吗？”
程海棠不假思索的点头，“同意。”
就四个人的饭食很简单的，一道主食，一道菜就行了。
宁英莲搬出来后看什么都新鲜，“我也同意。”
她看着烛光下格外温柔的女子，“芳姐，你的手好巧，织的又快又好，不过，你为什么买这个颜色的毛线？有点丑。”
灰不溜秋的，一点都不起眼。
“是宁嫣的，我帮她织一条围巾。”芳姐看到后主动提的，她想表示一下心意。
谢谢宁嫣选择了她。
宁英莲愣了一下，“颜色真好看，小嫣真有眼光。”
芳姐：……你这改口是不是太快了？
程海棠忍不住哈哈大笑，新室友真可爱啊。
“我也会，我也来织吧。”
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她又不爱看书，不如找点事情做。
织手套，织围巾，织帽子，织袜子，啥都会，三个女孩子都心灵手巧。
自此，宁嫣天天关在房间，吃饭都是给她送进去的。
每晚都要熬的很晚，
才熄灭蜡烛。
芳姐每次进去，都见神色专注的她涂涂画画，别提有多认真了。
“宁嫣，别把自己逼的太紧，该休息时还得休息。”
宁嫣的视线粘在图纸上，总觉得不够完美，小水电的规划和设计是重中之重，“我知道。”
已经废了好几版稿，她要的是尽善尽美。
芳姐瞟了一眼复杂的图纸，严谨而又标准，每一个角度、比例、细节都精准到苛刻，像极了出版稿。
在她眼里已经够完美了。
“今天的菜是土豆烧刀豆，尝尝看。”
用铝皮饭盒盛着的饭菜香喷喷的，宁嫣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口。
“好吃。”
她趁吃饭间隙好奇的问道，“对了，康小敏是什么情况？”
芳姐轻轻叹了一口气，嫌丢人，“她嫌干活累，就动了歪脑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两个男人争相帮她干活，还争风吃醋，闹了好多笑话。”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宁嫣嘴角抽了抽，“她有这本事做什么不好，非要当海王。“
但转眼一想，一般人困在农村除了干农活，还能做什么？
除非，她有强大的实力。
芳姐没听懂，“海王是什么？”
宁嫣随口道，“养多个备胎，时间管理达人，广撒网多捕鱼。”
康小敏选择了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捷径，但，总归不是大道。
芳姐细细回味，这解释还挺有意思的。
“宁嫣，你离她远点，她对你有点心结。”
她嫉妒宁嫣交了好运，去城里享福了，却不肯承认，这是宁嫣靠实力争取来的。
只能说，永远叫不醒一个装醒的人。
“嗯。”宁嫣没放在心上，康小敏有小聪明，有点手段，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这一天，在无数人焦急的等待中，实验屋的院门终于打开了，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宁春华和村支书早就等在外面，“宁嫣，怎么样？”
宁
嫣手里拿着几张图纸，“我要的材料都买齐了吗？”
宁春华用力点头，“买到了，县里市里都没有，后来是在省里买到的，你都说对了。”
开始还不信邪，以为县里肯定有，结果，屁都没有。
宁嫣微微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行，去河边。”
大队长一声令下，召集了村里所有人，浩浩荡荡的奔向河边，宁嫣根据地势挑中了一个位置，“就在这里修一条引水渠，拦坝蓄水发电。”
她全程指控施工，全村人被她指使的团团转，但没人抱怨，个个干劲十足。
人多力量大，到了傍晚时分，施工完成了，机器也安装到位。
她让电工铺线路，第一个就选在了实验屋。
大家将实验屋挤的水泄不通，翘首以待，能成吗？
暮色四合，渐渐暗了下来，忽然，屋子里的第一盏灯亮了起来，将四周照的亮堂无比。
众人呆呆的看着电灯，反应不过来。
惊喜来的太忽然，反而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宁嫣微微一笑，一双杏眼弯弯，“我宣布，小水电站成功了，从此以后我们大队有电啦。”
如按下了一个按钮，村民们顿时兴奋的尖叫，欢呼，都喜气洋洋的。
“我们村子有电了，啊啊啊，我盼了整整五十年啊，总算是让我盼到了，谢谢小嫣。”
“这是在做梦吗？”
“是的，你在做梦。”那村民趁机狠狠掐了一把对方的屁股，对方却笑的像个傻瓜，“疼，好疼，不是梦，哈哈，不行，我得咬你一口，看你疼不疼。”
宁嫣被这些人逗笑了。
村支书也很激动，“小嫣，谢谢你为勤丰大队做的一切。“
小水力站也需要人维护，他的三儿子跟着宁嫣奔前奔后的，学了不少东西，正好将他推出去顶了这个差事。
宁嫣的话说的极为漂亮，“我也是勤丰大队的一份子，应该的，我也盼着大队好好的，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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