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放灯

尧珏的目光追了很远，刚刚仗赤来回禀的话萦绕在他耳边。

        两寻常无奇的小户人家？他根本就不会信。

        尧珏是众所周知的眼光毒辣，看一个人恨不能看到那人骨子里去，刚刚那两人看似平平无奇，模样也甚是普通，但那两双眼，满是勃勃野心和精明，根本不可能是小户人家该有的眼神，如果他们真的是小户人家的话，那他当真还要冒险去拉拢了。

        只是人都走远了，看样子对他也没有什么威胁，日后再慢慢调查就是，这时候缠上去反而会惹人注意。

        被尧珏这么一搅弄，灯会自然是逛不下去了，到了人群外，秦施颦就倏地松了手，任由沈清城跟在她身后。

        “我已经派弦月过去查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回去吧。”秦施颦的声音泛着冷意，比之沈清城刚刚对尧珏的声音有过之无不及。

        沈清城听得心里一沉，明白秦施颦是真的生气了，若是放在以前，可能他就会放下心里的一切不对劲，舔着脸去讨好秦施颦，但是今天事出有因，那个因还是他一直看不惯的尧珏，也就卯了劲儿不解释不道歉。

        “太后这么生气，是因为我刚刚脸色不好吗？”沈清城直白问道，秦施颦表情一凝，摸不准他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本打算不多说，如果火上浇油就不好了，现在两人差不多都在气头上，还是不要主动招惹为好。

        她想的很正确，然而在沈清城那般不信任的目光下，被他逼问的语气一刺激，直接反驳，“不然呢？莫非皇上以为刚刚的情形下您做的很对吗？”

        话里浓浓的讥讽让沈清城太阳穴边的青筋跳了跳，眸子蓦地沉了下来，久在高位的气场一下放出来，偶尔路过的人不敢多看，急急忙忙逃离。

        秦施颦丝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眼里闪着不甘，还有一些委屈和嗔怪。

        只可惜怒火烧了理智的沈清城并没有觉察到她眼眸深处的情感，满心只有她在维护尧珏这个事实，想自己十余年的陪伴竟然还不如一个出现几个月的临国国主，更加气愤。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太后就这么喜欢那个临国的国主？”沈清城的问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逼迫着人拉紧神经，秦施颦往后退了一步，在沈清城的眼里就相当于承认了他刚刚的问话，不等秦施颦说话就单方面地开始嘲讽，“看不出来太后还是一个多情之人。”

        秦施颦原本是想解释的，可是沈清城却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索性也就彻底闭了嘴，任由他在那里胡乱猜测怀疑，眼里闪着的光弱了下去，夜色里沈清城没有那么多的理智去注意她的神情。

        她真的喜欢上了尧珏吗？

        胡乱发了一场脾气，冷风中没有人再开口说一句话，秦施颦倔强地望着地面，不看沈清城，也不答他的话，就任由他沉默着。

        晚风清凉，稍微吹醒了沈清城，脑袋忽然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刚刚对秦施颦说的那些口无遮拦的话，心中一片懊悔。

        道歉却是最没用的。

        但刚刚那句并没有得到确切回答的问题却横亘在他的心里，他朝秦施颦挪了一步，宛若一个做错的孩子，嚣张气焰也灭了下去，委委屈屈的，连着声音都小了下来，“施颦，你真的爱上他了吗？”

        秦施颦原以为他会和自己道歉，甚至都想好了怎么给他台阶下，毕竟在灯会的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可是没有想到等了半天竟然等来他一句不依不饶的询问。

        他是没有脑子吗？

        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和他再争吵什么了，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此时我说什么都没有，我说不爱，皇上你就真的会相信吗？”

        沈清城无法反驳，即便秦施颦给了否定的回答，他也会暗暗找诸多的理由说服自己秦施颦喜欢尧珏。

        “看来皇上心里是清楚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问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呢？”秦施颦苦笑一声，她一度的担心都成为了现实，沈清城果然是怀疑她了。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甚至他这样也是好事，然而当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以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势逼问怀疑她时，那股钝痛感还是一阵阵地从心脏那里传过来，堵得她喘不上气。

        “天色不早了，”秦施颦重复了一句，“皇上想必是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有什么明日再议，如何？”

        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恐怕连沈清城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为何要站在这里和她对峙一些无关的事。

        全称沈清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盯着那张清秀的脸，仿佛是能看到秦施颦真正的脸一般，眼里戾气散去，只剩下迷茫无助。他亮亮的眼睛在灯火的映照下晃得人眼疼，秦施颦见他不应答，抬腿就要往回走，被沈清城一把抓住手腕，“等等。”

        “嗯？”不知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的秦施颦露出些不耐烦和不悦，沈清城没有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说完就往那边灯会跑过去，一瞬间就淹没在人群里，秦施颦也不会真的一个人回去，依言等在那里。

        果然没过多久，那抹熟悉的人影就从人群里挤出来，匆匆跑过来，手里似乎拿了什么，等到他跑近了，秦施颦才看清楚他手上拿的原来是一个花灯。

        “那边有人在卖，我便拿了一个，好歹是出来逛灯会，不放灯怎么算逛了。”沈清城一本正经地解释，秦施颦愣愣地听着，不敢置信这个人在冷战之后居然还有心情去买个灯，到底是他承受能力强还是自己太过矫情？

        沈清城没有给秦施颦反应的时间，拉着她走到河边，顺手点了灯放在她的手上，催促着她，“许个愿，然后放到河里去吧。”

        “哦。”秦施颦除了答应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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