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大网张开

三人启程赶完江南时，京城民间也悄然流行起一个话题，这花柳巷里新开了一处温柔乡，据说里面的姑娘个个水灵灵的，只是这店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客人只能听歌赏曲儿，不能动手动脚，不然后果很惨。

        立马就有人不信了，嗤笑一声，“这温柔乡原本就是干那档子事的，它若是有这么个规矩，怎么还能在花柳巷里安家？”

        “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被否认谁都不会开心，那人一听他这么信誓旦旦，立马就嚷嚷了。

        ……

        “主子，您看……”从旁边擦肩而过的两人在走远之后，其中一人才恭敬地问。

        沈清北扫了眼刚刚说话的人，“这新开的店，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店，我们去瞧瞧。”

        他们现在在京城里伺机而动，总免不了会有挡路的人，还是事先查清楚比较安心。

        两人说去就去，很快就来到了花柳巷，一见到两人打扮不凡，各家老鸨都拼了命地招揽，不料男人看都不看一眼，只径直往前走，终于在一家门口停下，门口冷冷清清，不过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曲子。

        沈清北抬头一看，清欢阁。

        呵，一处青楼还取得如此清新脱俗，当真是不走平常路，也难怪引人注意。

        门口也没有人开门，二人自行开了门进去，里头的铺陈摆设这么看去倒不像是一处寻欢作乐的地方，反而如雅舍。

        “二位可有人选？”正在他们观察的时候，从转角处走出来一个女人，眉目细长，一双眼宛若双弦，含情脉脉，鼻高而挺，嘴唇小巧而厚，肤白貌美，一袭火红的袍子微微露出纤细裸露的锁骨，细长的脖颈显得尤为诱人，偏偏她的脸上又毫无欲色，这反差让阅人无数的沈清北竟怔愣了一秒。

        “初来乍到。”沈清北弯弯腰，甚是有礼教。

        女子眉头轻蹙，似乎有些为难，左思右想一番，才开口，“姐妹们都已经有安排了，若是二位不嫌弃的话，小女子为二位作陪如何？”

        沈清北自然是求之不得，按捺住心悸，“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大人唤我习秋就好。”习秋也大大方方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左右并没有人认得她，在养父母心中她不过是一个捡来的丫头罢了。

        那侍从站在一边觉得有点怪怪的，这不是青楼嘛，为何两人礼尚往来地如文人雅士一般，不过这些疑问他当然没敢说出口，反而是在接受到沈清北的眼神之后，很自觉地说了一句，“属下在外面候着。”

        沈清北满意地点点头，习秋将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划过冷笑又在沈清北看向她的时候迅速归为温。

        跟着她上楼，踏过一层层楼梯，越过一间间房间，终于停在了一处门口。

        “下面房间都满了，多有怠慢。”习秋的声音清细温婉，柔柔的，让人听了就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无妨。”沈清北这么答着，脑袋里迅速估算了一下这楼里一共有多少房间，一层少说二十来个，刚刚至少是越过了四层，没想到这楼里看似清冷，实则日日满客。

        人手似乎真的不够，沈清北眼睛黏在了习秋身上，看她为自己挑选茶叶，泡好，沏茶，竟失了神，不过是第一次想见的女子，何以让他如此魂牵梦萦？

        “你们这儿，是有不接客的规矩吗？”鬼使神差的，沈清北问了这么一句，习秋动作一顿，沈清北正懊恼自己说错了话，却又见她转头笑吟吟地看向自己，那目光一瞬间像是要看到他的心里一般，只听她轻声说了一句，“到底不过是青楼，若是真的不接客，只怕有人要来砸场子了。”

        那为何现下来看客人还挺多？沈清北的疑问几乎都写在了他的脸上，习秋将茶端过去，一面笑意不改，“男人不就是如此吗，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宝贵。”

        说到这里，又想到什么似的，眉间漾着淡淡的烦忧，“只是这一股劲儿过了，找茬的就多了。”

        瞥到她眉间的愁色，沈清北竟然也觉得心中一痛，差点就要说出不负责任的话来，终究还是止住了，无言看着她，习秋倒是先反应过来，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大人想听什么曲子？”

        “暂时不用了。”一股冲动迫使沈清北回绝，习秋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大概也是碰到过类似的客人，从善如流地在沈清北对面落座，两人对饮，半晌无话，沈清北原本就是玩惯了心机的人，虽然在别人面前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但面对习秋的时候，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说的话。

        夸她吧，自然是无数人夸过了，自己冒然开口，难免会显得自己肤浅。

        聊聊别的吧，他的脑子里又只有权谋，难不成还和她讨论如何把周围的同行都给挤下去不成？

        “大人若是无事，倒是可以打开窗开开外头的景色。”习秋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拘束，主动打破尴尬，沈清北一脸疑惑，“小女子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这房间的背后依山傍水，竟然也是难得的好景致。”

        沈清北依言打开窗，半个身子往那边挪了挪，习秋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凑过去，从宽大的袖子里划出一柄匕首，刚要动作，沈清北忽而谨慎回头。

        他终究是一个戒心极重的人，外面景色的确很好看，但是他敏感地察觉到身后一阵杀气，猛地回头，入眼的却是习秋近在咫尺的脸，他能清晰地看到习秋眼里映着的自己的模样，还有因为自己忽然回头惊吓到的无措。

        “小女子只是见您的衣领褶皱……”习秋无措地解释，声音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沈清北心一软，瞧她也不是善用武的人，自知刚刚失态了，急忙挤出笑，“习秋姑娘莫要受怕，刚刚是我一时错觉。”

        “对了，敢问大人尊姓大名？”习秋忽而转移话题，沈清北还没有想好自己的化名，被问住了，随意编了个名字，“沈宿。”说完之后觉得这个名字甚好，又重复了一遍，“习秋唤我沈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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