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步步为营

到了宫里，由宫人直接引着去见了沈清北，清晨天并未大亮，冷寂的宫里点着星星的烛火，沈清城拢了拢外衣，挡了严寒，这才缓步走进去。

        沈清北正襟危坐，说的是核对奏折，桌案上却分明都是处理好了的。

        “清城来了。”沈清北一抬眼看到沈清城就站在不远处，急忙热络地笑了一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沈清城坐下。

        “不用了，臣弟坐在这里就好。”沈清城婉拒，他并不想和沈清北靠得那么近。

        “哎，大清早的，为兄叫你来，其实是有要是相商。”沈清北见他这副疏离模样，眼底闪过阴鹜，但到底是忍住，叹了口气，显得颇为为难。

        沈清城没有接话，他倒是要看看，沈清北所谓的要是是什么。

        “为兄知道清城舍不得你小额娘，贬为平民也是逼不得已，毕竟天下那么多人看着，即便想徇私也寻不得缝隙。”沈清北似在为自己辩解，沈清城冷笑着垂头听，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见他不做反应，沈清北眸底满是不悦，面上却还是笑得温和，“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让你小额娘正大光明地跟你进宫。”

        他有办法？

        万万没想到沈清北叫自己来是为了给你自己出主意，沈清城的耳朵竖了起来，还是没能掩饰住眼底的急切，“什么方法？”

        “你娶了她，让她成为王府正妃，正妃探望，有何不妥？”见他果然一颗心都在那个秦施颦身上，沈清北的把握更大了一些，只要沈清城听了他的建议，娶了秦施颦，他就用不伦不孝之罪让他们俩永远无法翻身。

        “荒唐！”沈清城当即就站了起来，让他迎娶自己一直当做额娘般的人？且不说道义上能不能过去，秦施颦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沈清北早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剧烈，也清楚最终不管怎样他都会答应，也就好声好气地劝慰，“这事还是得清城自己斟酌，为兄不过是提一个小小的建议而已。”

        这事当然只能沈清城自己下定决心。

        “皇兄还是万万别再开这样的玩笑，让人听了去有伤大雅。”沈清城急急拒绝的，但是心里却并非如此排斥。

        只是眼下容不得他想这么多。

        “此事可以后再议，早朝就要开始了，还是先把奏折阅完。”沈清北见好就收，知晓自己的建议已经在沈清城的心里落了籽，生了根，也就及时拉回他的思绪，回到最初召他来的缘由上。

        沈清城紧抿着唇，剑眉蹙在一起，一言不发，随着沈清北拿起桌案上的奏折，认真观阅起来，脑袋里却有些微的混沌。

        今日是沈清城参政的第一天，往常都是站在台阶下仰头看上面的决策者，如今当他一步步迈上那层层台阶时，一股难言的力量从心底涌现上来。

        权力，是一个男人本能的渴望。他渴望力量。

        只有当他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他才能呼风唤雨，才能保护他爱的人。

        从未有哪一次有如此清晰的觉悟。

        朝堂下跪着的是熟悉的面孔，可是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却格外陌生，身边坐着沈清北，依旧是笑吟吟的，似乎在这种气氛中早就如鱼得水。

        大臣们低头偶尔偷瞄上面的人，两王临朝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先前那么长一段时间沈清北都独自掌着权力，怎么突然就肯和他的弟弟分一杯羹？

        跪着的大臣都是老谋精算，沈清北肚子里的那点算计大家多多少少都明白一些，只是这一出……

        一场早朝看似风平浪静，而沈清城根本半句话就没有插上，沈清北只是在决断之后才会转头轻巧地问他一句“如何”，沈清城并不想在根基不稳的时候给人留下狂妄的形象，也就只是轻轻点头附议。

        对于沈清城难得的听话乖巧，沈清北表示很满意。早朝过程中也格外轻松惬意。

        早朝结束——

        众大臣窃窃私语地离开，直到大殿空旷，沈清北和沈清城还坐在那里，谁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今日谢谢皇兄了。”沈清城一拱手，打破了沉默。他原意是等沈清北开口，但他迟迟不说，沈清城着急回去见秦施颦，也就不耐心等。

        “哪里哪里。”恭维永远都没有尽头，抢在沈清北再次开口前，沈清城就接过话，“要是皇兄还没有其他的事，臣弟就先告退了。”

        也不等沈清北同意，甩甩衣袖就离开。

        火急火燎地赶回王府，却见王府张灯结彩的，像是在办什么大宴。奇怪，府里有什么喜庆事吗？早上匆匆离去，也没人知会他一声，莫不是谁生辰？

        下了轿子，刚要往里走，府里的下人就迎了出来，满脸喜气，惹得沈清城也不由得微微笑起来，“有什么好事？”完全没有介意不请示自己就擅自办宴席的事。

        “这不是看您好不容易回趟府里，下人们想着给您庆祝，秦姑娘也同意了。”那小厮眯眼笑着，满是讨好。沈清城点点头，在听说是秦施颦同意的之后更是喜上眉梢，私以为是秦施颦张罗着弄的。

        而秦施颦并没有，只是在府里闲得无聊，恰巧丫鬟们又说闲不住，便随意指挥了一番。没想到效果不错。

        正想着，就听得下人的高喊，“王爷回来了！”

        一时间大家都停了手里的动作，急急地涌到沈清城身边，又碍着他的性子，挤到身边又往后退了一步，一个个眉开眼笑的，“王爷匆匆回府，都没来得及好好庆祝，几个女婢丫鬟就商量着弄了一场，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这他如何怪罪得起？大家也不过是为他好而已。

        “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若是怪罪，就全部算是到我头上。”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沈清城一喜，知是秦施颦，急急往前走了几步，又想到这么多人看着，顿住脚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秦施颦从后方走出来，下人们主动让开一条道路，虽然她现在是平民之身，但威严还是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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