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狂怒
却说辛弃疾和耶律洪都结盟之后，耶律洪都便离去了。辛弃疾与阔别已久的亲人重逢，自是一番欢聚。
原来，辛赞自从离开小山村之后，带着辛文辛武经过多番查探，终于探听到徽钦二宗被秘密关押在辽东极北之地五国城内，辛赞便让辛武去找辛弃疾，把他带来辽东营救二圣。
当晚，辛赞取出连日来在经过多番勘察的五国城地图，地图上清晰地注明着城内各处重要建筑。
辛赞指着正中间一个红色的大点说道：“弃疾孩儿，如无意外的话，二圣便是被金人关押在此处。”辛弃疾心情激动，恨不得马上就救出二圣，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救出他们！”
辛弃疾按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孩子，莫要焦急，目前我们还不了解这里的兵力部署，若是贸贸然闯进去救人恐怕人救不出反而自己会有损失，我们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辛弃疾被辛赞一下提醒，连忙镇静下来，掉头道：“爷爷所言极是，是弃疾过于心急了。”他艺高人胆大，自信在金人地盘来去自如不成问题，但是要携上爹爹和祖父一起逃走，一定要有个万全之策。
辛弃疾看着地图想了一下，沉吟道：“大哥，麻烦你今夜带上两桶煤油到城西军营放火，三更一过立即点火。二哥，你以大哥火光为信号，一见城西起火，你带着迷魂烟到这个高地释放，势必要将南门守城官兵迷倒，爷爷，麻烦您去雇一辆马车，以便二圣乘坐，我去天牢救人。”
分派完毕，四人便分头准备物品，约定以起火为信号，在城外十里的树林会面。
静夜，无星无月，冷风如刀，划得人脸生痛。辛弃疾腰悬宝剑，独自走在大街之上。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他便无时无刻想着与素未谋面的父亲相见，虽然听说父亲和祖父都是个懦弱无能之辈，眼睁睁看着金人铁蹄践踏宋室江山却无动于衷，但无论如何，他们终归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长辈，他们被困于金国这么多年，所受的苦难恐怕也抵得上他们的罪孽了吧。若是把他们接回大宋，百姓会不会恨之入骨，人人唾骂？赵构那帮人是否能容得下他们？而他们是否又能接受江山被同宗兄弟夺去的事实？
很多很多未知的问题如同大山般压在辛弃疾心头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愿再想，用力甩一甩脑袋，将这些烦恼抛出脑海，他脱掉身上的貂皮大衣，让一阵又一阵透骨冰冷的寒风侵入体内，只有这样，他才能时刻保持清醒，保持敏捷的身手冷静的头脑。
他来到目的地，抬头一看，上面写着五国城大牢五个大字，他原以为这里会有兵丁把守的，但来到这里才发现门前根本没人把守。
“铛铛铛…;”三更了，辛弃疾看着更夫远去的身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
便在此时，只见城西方向火光冲天，紧接着人生嘈杂，隐隐约约听得无数人大叫：“着火了，着火了！”原本静寂无声的五国城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辛弃疾飞身跳上墙头，轻轻巧巧落在院子内，“啪”脚底一下踩上一块枯叶，发出声响，辛弃疾情知要糟，“铛”声宝剑已经在手。
果然不出所料，“什么人！”辛弃疾眼前一亮，十几名手执兵刃的狱卒从黑暗中跳出来将辛弃疾团团围住，在火光映照之下，只见这些狱卒全都是面色憔悴，无精打采的模样，冷笑一声，并不答话，一出手便是杀招，只见剑光闪了几下，所有火把全部熄灭，全部金兵也纷纷倒下，院子里重新陷入一片漆黑。
没有半点的停留，辛弃疾提剑直接冲进大牢，借着走道之上微弱的灯光，他逐间逐间牢房开始搜索，这座大牢似乎是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裂痕，并长满了青苔。
来回走了好几趟，始终寻不到二圣。虽未曾见过二圣，但辛弃疾早已经通过二圣的画像将二人牢牢记在心底，此刻却找不到他们，心中一阵焦躁，想抓个狱卒来问，却发现除了刚才围攻自己的那些之外，这里再无他人。
难道，二圣并不是关在此处？不然金人怎么可能会如此疏忽，关押如此重要的人，竟然只派十几名金兵来看守？难道这是什么阴谋？若这是金人所设陷阱，那爷爷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想到这里，辛弃疾心中更为焦躁了，既想继续寻找，但却又担心爷爷和两位哥哥的安全。
正在此时，身旁传来一把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年轻人，你是不是在找两位圣上？”
辛弃疾大吃一惊，回身一看，只见旁边牢房里面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辛弃疾反问道：“请问您是？”
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鄙人张九成，乃是宋朝使节，十八年前出使金国与金主谈判归还二圣的问题，不幸被扣留，自此一直在此陪伴二圣。”
辛弃疾激动地问道：“张老先生，那二圣呢？他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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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成凄然一笑道：“年轻人，两位圣上归天已经很多年了，我万万没想到金人如此狠毒，竟然一直将二圣归天的消息隐瞒！”
辛弃疾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哐”宝剑跌落地上，辛弃疾双手剧烈摇晃着早已破败不堪的铁条，狂狂地吼叫道。
“二圣归天”这个消失如同晴天霹雳般在辛弃疾头顶响起，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个事情。“是真的，二圣真的归天了。小兄弟，你是？”
辛弃疾颓丧着跌跌撞撞走出天牢，似乎根本没听到张九成的问话，这么长时间的希望和期待，这么长时间来的激动与迫使他一直不肯放弃的勇气以及自己的苦心孤诣，如今随着张九成如同晴天霹雳般的话句说出而彻底消失。
“啊！”辛弃疾仰天狂叫，“老天！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让我成为孤儿！要让我所有的亲人都离我而去！连见一面都不行！为什么！”
“哗啦啦”半空中好像感受到了辛弃疾凄厉的叫声，竟然一下子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该死的金人！一切都是你们害的！完颜亮，你等着，我要为所有被你们害死的人报仇！”
一想到完颜亮，辛弃疾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霎时间便又充满了力量，仇恨，他的身心充满了仇恨，仇恨支撑着他的身心，这种仇恨既能够毁灭敌人，也能够毁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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