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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梦靥


程邪还是给她倒了一杯,修长的手指倒的极其迅速。倒了之后便退回自己原先伫立的位置了。

        明明这些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做的。

        但她就是看不惯罗大小姐,心窝就有些郁闷,如若有鸷鹯凶猛撞击她的心脏。所以能彀(1)气罗大小姐,即便是一时也好呀。

        簇艽蹙眉。

        一杯下肚,灌在膀胱里,那股不满同时被咽下去。转而浮上来的是轻微的眩晕。

        “感激各位来参加本宫的生日宴,各位敞开玩,不必拘束。”邵竹吟奋袂而起,眼睛弯成月牙,坦荡又肆意道。

        这种话一听就很让人舒畅,难怪招惹人喜欢。

        乌悯勾了勾青丝,激烈的酒味索绕鼻尖,眉间疏散,绷紧的肩膀松弛了几分。

        少顷,眼帘映入一件海棠紫裳,裙角在凛冽的风吹拂下摇曳。对于这个陌生的衣裳,乌悯抬起下巴欲要看清来者,悠悠对上那人的眼眸。

        心里蓦然慢了半拍。

        “……”尴尬的气氛蔓延在二人侧畔,绵绵不绝。

        簇艽在桌子底下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看清楚衣角不禁诧异:我勒个去罗大小姐。

        还找上来了?酷。

        “初次识荆,我是罗俯罗大小姐罗蕊蕊,想必你就是乌府四小姐吧?久仰大名。”她嘴角微微勾起,说话缓慢。

        “初次识荆罗大小姐可真是健忘呐。”乌悯倒是丝毫不给她脸面,她勾起一侧唇角,显得妩媚,可是语言里尽是讽刺。

        “初次识荆。”这四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真是滑稽又可笑,她们第一次认识可不是现在。

        乌悯倒是不信这个人记不住她,抛开一切来说,她这张脸估计也能有那么些许记忆吧?莫非罗蕊蕊有健忘症还是脸盲

        “不是第一次吗?难怪我觉得熟悉,原来早已见过。”她不嫌尴尬,迎着她的脸面。

        “乌四小姐,久仰大名,不如我们干一杯吧?”

        也不等乌悯说什么,她倒是熟稔的唤来站在她身后的丫鬟:“柔儿,斟酒。”

        柔儿从她身后踏步出来,盏盏梅花图画的灯透射出的光线将她的模样照的很清晰,她轻轻斟了酒递给罗蕊蕊。

        虽说名唤柔儿,看上去却一点都不柔。

        眼神还凶神恶煞的,刚刚乌悯还感觉她像是替主子抱不平似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恶人先瞪眼啦?

        哼,程邪才看不上她这个歪瓜裂枣。

        “行呀,喝几杯。”她不顾虑后果,一鼓作气道。

        得嘞,不到几分钟。乌悯便有些被掏空的感觉,实在没想到这罗蕊蕊酒量如此好,这是她对罗蕊蕊为数不多的钦佩。

        碍着脸面,不好意思说自己喝不下去了,乌悯抬头挺胸,理直气壮找借口:“我去趟茅厕。”

        程邪行如风跟在身后,乌悯立即回头制止:“我去茅厕,你不许跟来。不要你保护。”

        蠲(2)罗蕊蕊也跟上来,索性程邪也别来了。

        离开那喧嚣之处,乌悯吐的头晕眼花,真受不了啦,这酒为何怎么烈

        像是看出来了她的小九九心思,簇艽好心好意的给她解释,语气里似乎还掺杂着心疼:“那是竹叶清,怎么可能不烈你居然还敢喝她给的酒。”

        “你又……呕,不跟我讲。”她捂住胸口,眉头紧蹙。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我也想说,我怎么说?她都像块木头矗在面前了。”

        说出来簇艽就被她当成妖魔鬼怪了。

        “话说,”簇艽的好奇心一旦激起,就不可平息。“她为何灌醉你你俩啥时候结下深仇大恨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看上程邪了。”乌悯语气不屑,微微阖起眼眸,仅仅露出罅隙大小。悠悠推开木门。

        外边萧萧寒风卷席而来,如同咆哮的狮子全都扑向她,她进入她的骨髓,灌了满袖的清冷。

        “她该不会看上你了吧!为什么灌醉你不灌醉程邪”

        “擒贼先擒王,我就像是程邪的生母,她要先过丈母娘这关。”乌悯扯淡,捻着莺茶芥子色弹墨柔帕,缓缓抹了抹嘴角。

        呵呵,有逻辑,但一窍不通。

        “咦惹,乌悯,你擦嘴巴好像是刚刚从里面吃完出来一样。”簇艽嫌弃道。

        “……”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气不气,气了长皱纹。

        半晌,她把挽在腰间的玉佩解掉,扔了出去,淹没在满地霜雪里。

        赫然出现一双脚。

        乌悯抬眸,霎时间鹰觑鹘望,呆滞看着前方的来者,对方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衣袂随风扬,整个人笼罩在纷纷寒酥里,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阮筏。

        怎么都是来者不善。

        以前抬头挺胸,高傲的视线里容不下别人,现在低一下头就看见不喜欢的人的脚。

        倒霉。

        这种生日宴阮筏不是每次都来,可以说是几乎不来,他常年征战沙场,这种他都没什么机会也没什么精力参加。

        乌悯阮筏都很少参加,就没碰过面。

        也难怪在巫枭山没有第一眼认出她来。

        “呦呵,怎么了这是脸红的和红色吸蜜鹦鹉(3)一样,因为我吗?”对方挑眉,调侃道。即便不是很近,但是她红彤彤的脸颊很明显。

        果然第一句话就很欠揍,不知道是偿还第一次见面乌悯给他难堪还是他本身就是浪子的缘由。

        她不想解释自己被灌酒,反将一军:“小将军不会是特地跟踪人家吧?”

        “呵,”他讽刺的扯扯嘴角,双手环抱在胸膛前面,倚靠在围墙上。“痴人说梦,你不会是醉糊涂了吧?”

        “不然你是为了什么不呆在那里陪郡主呀?”

        “太烦了。”他好像捕捉到什么,粲然一笑,十分诱人:“我和郡主,怎么吃醋了?”

        恭喜小将军喜提新外号——美信男。

        “你在烦什么?”她毅然决然选择跳过后面那句气人的话,她接受不了,怎么可以有人和她一样喜欢说甜言蜜语。

        但斟酌一下,小将军好像确实就是那种好看张扬家世好的花花公子。

        阮筏阖起眼眸,喟然,一言难尽又坦然道:“罗家二小姐的眼神骚扰。”

        罗家二小姐还挺巧,她是被罗家大小姐骚扰。

        乌悯提起裙摆缓缓踏步,蹲下去推开层层大雪,拿起埋在寒酥里的簇艽,侧眸看他,哭笑不得:“什么骚扰”

        “眼神。”

        “小将军,你看看我的眼睛,算不算眼神骚扰”乌悯盈盈起身,流苏幅度不大的晃动,向他走近。笑靥如花,细长如蒲葵扇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倒是毫不羞涩,直接看向她,寒酥落在她的肩膀,她的发梢,轻轻的烙印下冰凉的吻。

        “不算,你还挺好看的。”直言不讳,而且眼眸里还有挑拨之意,勾人心魄。

        乌悯有些不可置信,倏忽笑容更深,眼底微蕴的笑意。

        “可惜,人品德不好。”他故意说道。

        破坏气氛。

        “……”乌悯走到他的旁边,同样倚靠在了围墙边。脊梁骨隔着几层衣裳贴在墙壁,她微微叹息,略带殇然:“其实你后半句可以不说的。”

        “话说,罗芷聆为何要对小将军进行眼神骚扰呀”她歪过脑袋看着他,故意找话题。

        她着实不想回去,她往常都是凭借去茅厕的借口然后一去不复返,直到要停止了才回去,她不习惯应付别人,又不得给乌越增添麻烦。

        但独自一人在这也是闷。也不想和簇艽这个只会鸡蛋里挑骨头的玉佩娓娓而谈。

        “对我有意呗。”

        仿佛她问的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为什么对你有意呀”没话题就尬聊。

        “或许是送了她胭脂水粉吧。”

        “为什么要说送她胭……”

        话还没说完,阮筏直接翻过来,一只手撑在她肩膀一边。他越过浓浓雾霾,近在咫尺的脸蛋,身上的清香像是霜白松木般清澈。

        刺鼻的酒味徘徊在鼻腔,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身躯的体温冷冷的,但心脏像是熔浆,是炽热的。

        “我每个姑娘都会送。”他回答传到她耳畔。

        他有些烦躁,但是还是笑着:“啧——我来这就是嫌弃哪儿吵,你还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对呀!”她眉眼弯弯,梨窝微绽,脸颊上的晕红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就是看上你了呀。

        本来在稍息的簇艽听到这话,差点吐血。

        乌悯,你真勇,敬你是条好汉,今日黄泉路上你来走,来世仍然不会怂。

        “不怕我跟那个面瘫说吗?”他松开手臂,语气懒散。接着倚靠在她旁边的位置,阖起深邃的眼眸。

        “怕呀。”乌悯直言不讳。“但是,你说了,就要当我新的未婚夫。”

        就是这么喜新厌旧。

        一直都是阮筏去撩别人,还没有姑娘撩过自己,情书倒是一大堆。

        “小丫头还挺不要脸。”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力度很轻,捏起来软软糯糯的。

        指腹轻微的摩擦过她白皙的脸颊,余温未褪。

        乌悯不惊讶,毕竟他就是浪子,这种行为不知道有多么熟稔了,伸手就来。“别捏歪啦,等下不好看啦。不好看你又不负责。”

        “你喜新厌旧啊?”他松开手。

        “喜新但不厌旧。”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啧——还挺渣。”

        “小将军,你是不是不信我喜欢你呀?”

        “信,怎么不信”他笑着回答,可是眼眸里无处可匿的谎言,他不信,不信她,不信她喜欢他。

        “真的!喜欢你的脸。”乌悯盯上他的眼眸,信誓旦旦道。

        “噗——我没说不信。”他笑得花枝乱颤,像是沾染了晨曦一般,他的笑很有感染力与吸引力。

        真的是如今女子喜欢类型。

        乌悯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男人的腔调,可是还是掩盖不了如同莺啼般的嗓音:“痴人说梦,喝酒喝糊涂了吧。”

        模仿他刚刚说的话。

        “这都过去多久了?记仇啊,小家伙。”他的声音与凛冽寒风拢聚,缭绕在她耳畔。

        “明明还不到一柱香。”她嘟嘴,两边腮帮子像是塞了不少食物。

        闻言,阮筏思虑半晌,勾起嘴唇,漫不经心道:“我记得在巫枭山也是一柱香不到,某人说要回去了?”

        “挺记仇呀,大家伙。”

        “不准这么叫我。”阮筏看着她,有点嫌弃这个昵称。

        “为什么呀。”她试探着询问,硕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灯笼映照在她澄澈的秋眸里,泛着光辉。

        “难听。”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榛色瞳仁波澜不惊看着她。

        选择性装傻充愣:“我喜欢呀。”

        “我不喜欢。”

        乌悯理不直气也壮,她将鬓发绕到耳后。“我的嘴,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不喜欢你和你的嘴商量商量?”

        拿她没辙。

        也并没有聊很长时间,乌悯便掐着时间回了宴席。

        这场宴会没有举办多久,乌悯她们便乘坐着通幰平乘车回去了,乌越还训斥了她一通,说她每次都擅自离场。

        人有三急,乌越也不好多说什么。

        回府后,乌悯体力透支,将自己裹成粽子,倒头就睡。

        死寂的山间满野的薄雾,栖息在枝头的鸟儿无声嘶哑,很是阴森。冷风拂过渊黛,淌过层层雾霾,寒风冷冽刺进骨髓,痛延至四肢百骸。残烛明灭,野鬼和恶狼的呜咽声与咀嚼声彼此交缠。

        乌悯发现眼前漆黑,眼睛被蒙住了。浑身软弱无力,隐隐约约感知到疼痛,身体不受控制颤栗。

        脚踝和手都被捆绑住了,她想出声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骤然耳畔传来一道声音:“哈哈哈哈——我的大小姐啊,金银财宝什么都没有了,父母都死翘翘了,连尸体都被抛到荒山野岭。

        你可曾想到,你最厌恶的哥哥,为了寻找回你,竟然真的轻信我去寻什么灭魂丹,坠入谷底深渊,尸骨无存。”

        闻言,乌悯咬紧牙关,声音哽在喉咙里。

        哥哥,父母,府邸,财富。什么都没了。

        “你怎么配的啊?你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毁容的丑脸,陷害她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那人声音揉杂了轻快,可是音调冷冰冰的,乌悯只能感受到对方无尽的惬意。

        “她罪有应得!”她不受控制,声音沙哑,牙齿打颤,仿佛她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话一出口,她的脖颈便被人狠狠掐住,她挣扎不了,濒临窒息,快奄奄一息的时候那人才松开手。

        可是,乌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绵绵不绝的恐惧。

        “果然,折磨你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情呢。”他磔磔怪笑,逼近疯狂的嗓音绕在这间小破屋子里。

        折磨她,大快人心。

        她忍无可忍,潸然泪下,融进蒙着眼睛的破布上:“为什么——他们没有伤害人,害人的是我!”

        她的声音很难听,却不顾公鸭嗓歇斯底里的呐喊,像是为亡魂,为离殇的哥哥父母争夺理。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过他们比较幸运,只是先去鬼门关。你就不一样了,每天被人折磨,什么感觉?”他仍然笑着。

        “我恨死你了。”她语气冰冷,从她咬字不清的嘴里吐出来,滑稽又可笑。

        那人摘下蒙住她裹住眼睛的烂布,她黯淡无光的翦瞳展露无遗。

        刚刚摘下来的缘故,见到烛光只觉得疼。

        “你不是一贯看不起我这种平民百姓吗?”他粗糙的手拍了拍她干燥的脸颊,触碰到她脸上的刀疤,笑得张狂肆意:“现在呢?你任由万人蹂躏。而我却已成你最高攀不起的人。”

        沉默不语,垂眸。那人抬起她的脸颊,捏的很用力,像是要把她的下颚捏碎。

        乌悯被耀眼的残灯照的睁不开眼睛,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少年郎,他眉目清秀,狂傲不羁。

        乌悯霎时间心尖被蚂蚁噬咬一样,惊愕的泪水夺眶而出,可是她知道,这不是她愿意流的泪——

        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这个人,这个长相,乌悯在惊讶中回不了神,这个人是前不久对她笑呵呵的阮筏。

        原来,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恨意可以缠绵一世又一世的。

        “乌悯!乌悯!你醒醒。”一道稚嫩的声音将她从梦里牵扯出来,它颇为担心。

        乌悯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向玉佩,还没回过神来。

        只觉得心里空虚,她抹了抹眼角,居然有沾湿的痕迹。

        “你怎么了哭什么啊喂,我感觉到你浑身颤栗就知道不对了,你梦到了什么?”

        已经心理作用的感觉到疼痛了。

        乌悯缓了一回,半晌才在它担忧的目光里回答:“我看清楚了,那种梦越来越刻骨,故事越来越清晰,折磨我的那些人里面有阮筏。”

        有阮筏。

        这三个字像是魔咒一样,环绕在她的闺房里面。

        蓦然,簇艽不语,玉佩像是镶嵌了金边似的,散发这金灿灿的光芒,乌悯惊愕的看着。

        “咻——”一张花里胡哨的符纸落在床沿。

        “这是什么”乌悯脱口而出,缓缓坐起来,腰微微弯曲,像是未绽放的罂粟。

        “入梦符,上神给的,可以进入别人都梦里。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投胎之前上神给你看的物品里包括这个。”

        乌悯早就不记得了,那时她都没有出生。

        “给我这个干嘛呀?”可能是怕簇艽大惊小怪,所以乌悯是强颜欢笑说出这句话的。

        “他闹得你睡不了好觉,你报复回去。”

        “干嘛呀,你好无聊哦。”乌悯笑靥,唇角不自然的勾起。

        “不报复可不像你。”掷地有声,很是笃定。

        乌悯喟然,行,报复就报复,他闹得她不安宁,他又怎么能安然无恙睡个好觉。

        “好,我去给他添麻烦。”

        “那你贴额头上。”簇艽教她使用方法,语调轻轻的。

        乌悯素手拿起符纸贴在脑门上,遮住她三分之一的脸颊,有些许滑稽。

        悠悠躺在床上,把被子扯到脖颈。

        这个是簇艽有史以来第一次拿出玉佩里的东西给她,因为货物稀少,簇艽叶不怎么舍得用,也没有派得上用场的。

        所以乌悯还是头一次知道这玉佩里面除了簇艽,还有法宝。

        目前还没有什么困意,她吹了吹扑在脸上的纸张,那股味道索绕鼻尖,不是很好闻。朱唇轻启疑惑道:“这个怎么塞在玉佩里的?”

        “连我这个妖精都可以塞在里面,这个怎么不行?玉佩就是一个无限空间。”簇艽倒是困了,回答懒懒散散的没有生气。要不是担心她,它不管不顾睡它的回笼觉了。

        “它可以出来,你为什么不可以?”

        出来这个玉佩。

        “我是被封印的,你不觉得提及这个很伤我这个可怜可爱可亲的妖精吗?”它打了个哈欠,恹恹欲睡回答她的问题。

        “行吧,妖怪,那我不说啦。”

        “是妖精!”它怒尽脾气。

        “差不多啦。”

        早知如此,不关心你便好了。

        关心,早就烟消云散了。

        除却隐隐约约的不安,它不管不顾,卷袭而来的困意比什么都严重,逐渐湮没不安,便阖眸歇息。

        明日起来再听听乌悯怎么报复阮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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