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五条悟的脸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此刻没有黑色眼罩遮掩。
在这黑夜与白昼的交汇时刻与她那双紫瞳四目相对，那双极漂亮的苍蓝色眸中明暗交替，情绪晦涩难辨。百年难得一遇的六眼捕捉到的是一种全新的能量体系，透着一股生生不息却又比人类更为强大的气息。
他好像……确实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男人歪了歪脑袋，好似才想起什么一般挥手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死神小姐。”
他波澜不惊的语气里甚至还透着一丝丝的俏皮，就好像刚才看见的那些超自然迹象不过只是一场特效棒棒的奇幻电影而已，结束了也就没什么可感叹了。
女子似乎也没有拆台的习惯，完全忽略了对方那副有点略微欠欠的笑容。
虎杖霜月——不，应该以是卯之花烈的人设会如何应对呢？
黑死牟被召唤出之后已经剔除了感性只留理性、独立思考能力以及智慧。
所有原本经历过的记忆对他来说不过只是雾里看花，如同旁观者一般，内心不可能出现半点波动。对他来说，记忆中最为深刻的目标只有一个——即他为什么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一个理由，那就是宿主需要他。
而技能卡绑定了第一个被召唤出的人物‘卯之花烈’之后，虎杖霜月可以随时化为卯之花烈继承她的一切,并且为了防止未来的其他化身互相撞设定，她还贴心的融合了人设。
即卯之花烈出现的时候她的性格、喜好、身份、背景等等一切都会加点只属于那位四番队队长的特点。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当她需要去忙别的事，但同时又不能让卯之花烈消失的时候，这具身体不会如黑死牟那般拥有独立能力，只是一具单纯按照默认本能和设定工作的躯壳罢了。
虽然跟多重影分丨身的区别明显，但利弊却也分明，毕竟世间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
此刻的虎杖霜月就是卯之花烈，她当然不会轻易崩了自己的设定。
所以黑发死神只是温柔笑了笑，目光便转回了刚才那魂魄消失的方向。
五条悟也没随意插嘴，他只是能感觉到对方如今的状态很虔诚，阳光落在那如瀑般披散的长发上折射的光芒甚至带着些令人难以言喻的神圣。
“刚才那个，是什么仪式么？”
“是魂葬。”
她轻声开口回应着他的话，风声过处使得黑发女子宽大的衣袖一翻一飞仿若欲要振翅而飞的蝴蝶。有这么一刻，以五条悟那强大的自信竟也忍不住有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是留不住这个人的。
这想法如今也不过一晃而过，快的让向来骄傲的最强咒术师心里还没来得及蹦出‘我吃饱饭了吗为什么要有这种弱鸡的想法’这样的心态就已经抓不住这个结论的小尾巴了。
对，没错，他就是刚想起就已经忘记了。
至于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他觉得这种错觉根本不重要啊！
两个人就这样双双站在晨光中，并肩而立的背影和默契十足的氛围甚至会让人误以为他们的关系必然是极好的。
谁能想到他们现在不过只是第二次见面呢？
“我们似乎很有缘。”
“其实我是特意找过来的呢~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多偶然哦。”容貌极为出众的男人竖起食指做了个‘你懂我懂’的手势，苍蓝与雪白交织，身形修长笑容颇有些漫不经心。
她被对方如此坦然的话逗笑了，紫罗兰色的眸子弯成月牙，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知性而秀美的脸上露出笑颜的时候给人一种‘简直是大和抚子般完美的女性’的感觉。
事实也诚然如此，虽然见面不过两次但这位自称是‘死神’这种不太美妙的形容词的女子待人接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所展现的一面哪怕挑剔如五条悟这般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和她相处时很舒适。
而这种发自内心、由骨子里呈现出的气质是经年累月养成的，非一朝一夕可伪装。
否则，大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五条悟就动手了，毕竟对他这样混不吝的人来说先把眼前的人抓起来，然后再分辨是不是真的无害再道歉放人其实也没差嘛！最差也得打个架试试深浅对吧？
恩，其实本来这次过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打算的，直到五条悟来到了这里看见了沐浴在破晓晨光中让那道灵魂带着笑容消散的黑发女子时却突然改了注意。
“话说回来，死神小姐，我有一个建议。”
“请说。”
“呐~~有兴趣来我们学校当老师么？”
她若有所思的回眸对上了他那双好看到犯规的眼睛，片刻过后颔首，“可以。”语气平静的仿佛对方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超市买瓶水’这样的事情。
“我是现世不存在之人也没关系么？”
她问的很自然，言语中没把这句话里蕴含的大量信息量当成一件大事来看待，只是颇有些为五条悟考虑似乎不太想让他为难。
男人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说自己不行呢？于是最强咒术师振振有词道，“只要死神小姐愿意，其他都是小问题。”
她点了头之后就再也没看他，只是目视前方不知何处，柔软如樱花般泛着光泽的唇微微勾起，“你似乎并不好奇我的身份。”
“啧啧……谁说的！”
五条悟摇头晃脑片刻，又猛然凑了过去，两个人的距离立时缩短成咫尺之间。
他漂亮的眼睛里泛着炙热的光，又似乎有些委屈对方的误解，“我明明正是因为想了解，才会想把死神小姐留在身边呀！”
如此宛如热情告白的话语，黑发女子的脸上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微笑。
毕竟无论是卯之花烈亦或者虎杖霜月，心眼都是九曲十八弯深不见底，后者眼里更是只有兄长和别人的区分。
但已经规划好的上好优质农田不能不耕，化身选择绑定卯之花烈的理由也正是出于此。
她的声音轻渺如烟，语调也不急不缓，“自古以来我们一直自诩为两界守护者，直到真正的浩劫过后，我们虽然胜利了但也损失惨重，瀞灵廷因此封闭。”
说到这里霜月停顿了下来，宛如笼罩着雾色的紫瞳毫不避讳对上了五条悟平静如一汪湖水的苍蓝色眸子，“再然后……我们再次醒来，已是时过境迁，而当年的敌人都不见了。”
她似乎变得有些悲伤，“只是没想到……世界并未因此安全无虞，取而代之的出现的是诅咒。”
黑发女子脸上的怅然不过停留了片刻，下一秒柔软的笑容便重新回归。她伸手摸了摸身侧坐着的男人发顶，他没有带眼罩而顺其自然垂着的白发触感极好，“一直以来辛苦了。”
这话像是在对他说，又好似他只是人类的一个代表并且恰好在此刻出现在她的面前罢了。
他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瞬间，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很不爽的感觉。
不是因为对她产生了什么怒气或者杀意，也好像不是被冒犯到了而产生的不适，更像是不服气。她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弟弟？！明明他还比她高了一大截！还有他很早就成年了！
自那件事之后已经真正成熟了的五条悟在这一刻宛如回到了那年高二前一切尚未开始时的心态，但那股气却又在接触到对方那双夹杂着歉意和真诚的眼睛时被‘啪’的一下戳破了。
这也使得他毫不客气的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微凉且细腻的触感仿佛羽毛轻轻刮过掌心，她也不挣扎只是好脾气的对他笑，五条悟的心尖不知为何痒了一瞬间。
“容我正式介绍一下，在下五条悟，是最强的哟~”
他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轻浮样强势起来，那模样还真是挺有那么一股‘霸道总裁’既视感。他不太想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强调最强这件事，反正……不能堕了自己的气势！
五条悟可是连两面宿傩那种存在都能正面挑衅的人，这人是把他当孩子了么？
如果所谓死神都是她这幅软绵绵的脾气，未免太‘温柔’了。但也正是因为对方的性格和展现出来的站在人类这一方的倾向，倒也方便他继续好好了解‘死神’。
更重要的一件事情。
要他去战斗，去拔除咒灵，甚至去清理那些老不死的都没问题。但即便身为最强，再怎么自信到近乎狂妄羁傲的五条悟都不得不承认……身为人类，他无法干涉灵魂。
恰好，这似乎是‘死神’的专业领域。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下面的事他没有继续思考。
而被抓着手腕的霜月有点无奈，另一只自由的手很是自然的就近拍了拍他的腰，“嗯，我知道你是最强的……五条君，可以先放开我么？”
他很快就松了手，又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掩饰自己心里阴险的想法，嗯……也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奇奇怪怪的行为。
哈！看上去真像个不要脸皮轻薄姑娘的混球。
当然五条悟是不会承认这种事情的，“我会安排好学校的事，最多三天，之后怎么联系你？”
他看了一眼衣着复古，气质温婉端雅宛如古时贵女的黑发死神，也不像是有手机的样子呢。
“那就三天后同一时刻，这里再见吧。”
“一言为定！”
她跟他道别之后踏入了穿界门，白发男子就在身后目送她离去，没有过多询问这道门的任何信息也不曾露出半点好奇。日式拉门在原地化为虚无，乌发化雪的虎杖霜月凤目冷淡。
虚空中的数值正在机械叠加，大多数零零散散的刷新着，唯独有一条过于显眼的数量猛然划过——来自五条悟+300传说度。
真是一颗好韭菜，她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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