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惨白的无影灯下，一个穿红裙的漂亮女生呆呆地站在手术室里——手术台上的病人不知被谁杀害了，血盈满了床又漫向地面。女孩子怵然惊叫，仓惶逃出手术室。走廊上空无一人，她跑过服务台，跑过走廊拐角一人多高的座钟。走廊尽头的门紧锁着。她慌乱地钻进左侧的病房，布帘子挡住视线，拉开看，里面是几张空床，没有出路。女孩子转身退出房间。空中响起预示鬼灵出现的可怕声响，她急不择路，又糊里糊涂地沿原路折回
红裙女孩重新站在血水横流的手术室里。她镇定了片刻，意识到盲目行动不仅无法逃生，很可能还会被藏在暗处的鬼灵杀害，决定先找件武器自卫。手术台旁有个柜子，她跨过血迹，从抽屉里找到一把剪刀。她再次经过服务台、大座钟，逃到锁闭的走廊，推门进入黑暗的的药房，幸运地摸到打火机，用它点着一截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她发现药柜里摆着红、黄、蓝三排药瓶。她选了不同颜色的药瓶打开，里面是满满的药片，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正失望间，她无意瞧见墙上有张纸，上面奇怪地写着一道指令：去2号病房，取大座钟的钥匙！
2号病房的一个床头柜里，真的有把生了锈的座钟钥匙。她拿到手，转回走廊拐角处，拉开钟罩，给停摆的座钟上弦。刚拧了两圈，耳畔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黑暗中跳出，朝她扑来。女孩子吓得闭上眼，本能地用剪刀迎过去，女鬼竟然被刺中了，跌落尘埃。女孩子趁机跑掉，却又跑回了充满血腥的凶杀现场
陈小丹握着鼠标，琢磨着怎么让他的红裙女孩死里逃生。这是近年来风行校园的《罪案现场》中的一个游戏，飞熊早就向他推荐过，一直没机会操练。今天下午，提早一节课放学，难得有空闲，他就跟老虎、飞熊、百合进了久违的网吧，玩上了。
女孩子无意间碰了碰挂在衣架上的一件护士服，掉下一团毛线。她拣了起来。而后陈小丹又不知该怎么办了。他无奈地转着鼠标上的小轮子，最终决定上网搜一下有没有网友写的攻略指南。
2、副主编陈良的这个下午（1）
斜阳洒金，文化路两侧的法国梧桐随风起舞。婆裟的树影扑打着路边的一幢五层旧楼。楼下挂着《东方文学》编辑部的牌子。牌子漆色斑驱，很有些年头了。在四楼一间半扯窗帘的办公室里，副主编陈良丢下笔，揉揉酸痛的眼。连着看了两天的校样，那密密麻麻、蚂蚁一样的黑字仿佛钻进皮肤顺着血管爬进了心脏，令人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他起身来到窗前，越过摇曳的树枝，望着夕照下高楼矗立的街景。六七年前，视野中还会出现的近郊的青山翠峦，已渐次被一幢幢几十层高的楼房挤占。而城市建设的势头方兴未艾，左侧不远处就是一个建筑工地，塔吊正吱吱响着吊运钢筋。
陈良想去方便。洗手间在走廊尽头。他经过周社长紧锁着的办公室，这扇门有一个礼拜没打开了。人还未到洗手间，就闻到了年代久远的尿臊气味。这幢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楼房，从外表上看米墙红瓦的，还挺美观，一进来就会发现墙皮剥落，楼道也狭窄，通风采光都不好，由于漏水，卫生间的一角顶壁和墙面永远是湿漉漉的，生着霉斑。这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有不少东西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回到办公室，喝着半凉的茶水，随手拿起今天的《都市报》。一大叠加印的纸张优良的楼市广告页掉了下来。他拣起来翻了翻，整版的楼宇开盘信息，优美的电子制作效果图。高档小区、花园洋房、成功人士的最佳选择等广告语像五色小石子频频弹向他，砸得他的脑门儿砰砰响。他把楼市广告页丢到废纸篓里，去翻报纸，看社会新闻、市井百态，不小心又瞧见了两版的轿车广告，其中一款名车彩图上还配有搔首弄姿的性感车模。广告词是：香车美女，幸福生活，你心动了吗？
陈良苦笑着撂下报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报纸的严肃面孔渐渐改了，越来越生活化、物质化、市场化。没人说这不对。问题是，洋房、名车，这些高消费的玩意儿充斥着读者的视野，吊着老百姓的胃口，跟他所了解的现实社会中大多数人的生存现状形成强烈反差。究竟有多少人能赶上这股享乐潮流呢？反正他觉得自己是力不从心。
才要继续干活，有人轻轻敲门。陈良一扭脸，是编辑部主任小方。小方神秘地掩上门，走近陈良，“陈哥，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老周住院了。”老周就是那个一周没来上班的杂志社领导，社长兼主编。
“这算什么好消息！”陈良不解。批评道：“幸灾乐祸！”
“你知道老周得的什么病吗？”
“胃溃疡吧？我知道他胃一直不大好。”
“什么胃溃疡，据可靠消息，是胃癌！都晚期了，他没几天活头啦！”
“啊？这么严重？”
“你想想，陈哥，他一挂了，主编理所当然就是你的了。你要是上去，可别忘了拉小弟一把啊！”
“什么意思？”
“你高升，不就空出一个副主编的位置了吗？”
“小方啊，人家还只是刚住院，你就盘算这个，有点儿太”陈良本来想说卑鄙，又怕伤了对方，于是改为“太那个了吧”。
“这有啥！什么年代了，还讲那些过时的仁义道德。”
“停停。说真的，我从心眼里不愿当官。这个副主编还是老周当年逼我干的。我更喜欢当一普通群众，不操心，自由自在，有空写点自己愿意写的东西。”
“陈哥啊，你懂不懂什么叫与时俱进？你这思想落后了！当今时代，男人想证明自己，只有两条，一是权，二是钱。不占这两条，不用说外人瞧不起你，就是老婆孩子也低看你一眼。咱是个穷单位，钱就免谈。只有权力还可以争一争。”
“这种小权力，我不稀罕。”
“你不稀罕，有人稀罕。你知道老白，”小方瞅一眼陈良对面的空桌子，那是白副主编的办公桌，堆着一尺多高的书刊和没拆的信件。“他没上班吧，你知道他在忙什么？”
“不是请了创作假，说在写东西吗？”
“创作假？呸！昨儿晚上，我无意间瞅见他给孟主席送礼去了。老白的为人，编辑部全知道，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他要是当了一把手，还有咱们兄弟过的吗？”
陈良沉默了。小方说得没错。不过，他不想顺着小方说什么。这小子嘴不严实。而且他也没想好，怎么面对老周住院形成的真空局面。小方见他不言语，也就干看着他，彼此都有点轻微的尴尬。幸好这时电话铃响了，陈良看了看来电显示，对小方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为了消除可能造成的小方的不满，他拍了拍对方的肩，以示领情。
“好，陈哥，你忙。”小方笑着退下。
陈良接起电话，是老婆打来的。
“陈良，你赶紧给我过来。”老婆于大凤带着哭腔吼。
“咋了，钉子扎脚了？”陈良微微吃惊，半开玩笑道。大凤从鼓风机厂下岗一段时间了，不停地翻看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参加面试，尝试过多种职业。还有一回被同学的朋友诱骗，参加了传销讲课，让警察一锅端了，好不容易才讲清楚放出来。最近她在离家不远的香菜街摆了个摊，卖煎饼果子。
“城管收了咱的三轮车！呜呜！”
“好了，好了，你让他收。你先回家。我托朋友给你要回来就是。”
“他们还打我了！”
“啊？打得厉害吗？”
“一个坏小子推了我两把。”
“肯定是你不让人家收，你先动的手。”陈良了解老婆的脾气。她发起火来，简直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不仅在他脸上印过“五指山”，一次发火还掀了饭桌，摔了大小八只碗碟。“你先家去，我来处理。好不好？”
老婆还要罗嗦，陈良已扣下电话。老婆在街上摆摊，他一直反对。两人还吵了几回。他说，我一个月挣三千多块，再加上鸡零狗碎的稿费也有千儿八百的，我养得起你。老婆说，我不要你养！我忙惯了，闲下来难受！
他跟报社一个哥们打电话，这人是他当年在印刷厂打工时的工友，后来自学成材，考进报社，现成了主力记者，牛皮哄哄的，路子挺野。没想到那哥们出差了，在遥远的新疆，手机信号也不好，断断续续说了几句，哥们答应过几天回来就找城管，小事一桩。收线后，他想了想，是不是拨另一个电话，找电视台的杨云？他拨了一半，又放弃了。这种小事，尤其是涉及到老婆的小事，还是别麻烦人家了。
电话又响了，还是老婆，他说我正托人呢。老婆说，我不是说三轮车的事。我忽然想起来，儿子今天该放假回家。你去学校看看他的考试成绩，再找班主任了解了解情况，顺便接他回来。
“好，好，我马上就去。”
“我身上还有五十块钱。我去超市买菜了。记住，一定带他回家吃饭。”
放下电话，陈良收拾桌子，清样进抽屉，笔进笔筒，手机进皮包。一边收拾一边感慨，每天如此，日复一日。生活到底有什么意思？他猛地站起，想去关饮水机，突然眼前发黑，头蒙了一下。忙坐下，闭上眼睛。幸好只是轻微的眩晕，很快过去了。他吁了口气，掐了掐太阳穴，疲惫涌上全身。想想自己人到中年，不仅没有功成名就，连起码的立身安命也没做好，沮丧像夏季傍晚的蚊子袭了上来。小方说得不错，成功男人的两个标准，跟他都不沾边儿。过去，他以文化人自居，认为自己超凡脱俗，品格高洁，以一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聊以自慰。但在现实的大石头面前，这种胜利感像鸽子蛋一样脆弱。一个无权无钱的男人，连老婆的三轮车都保护不了，真的是相当失败了！
陈良拎着包悄悄下楼，他不想让同事知道他提前下班了。当然没有人管他，尤其是周社长住院期间。他只是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他向来都是早来晚走，兢兢业业的。为了儿子他才破例。同中国大多数混得不好的家长一样，陈良也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盼望他们能出人头地。只可惜，孩子往往不是那么争气。陈良想着，不由地就叹了口气。
过场：穿紫裙的黄老师。
陈良在二中门外下了公交车，进学校发现校园比往日清静了许多。操场上只有几个女生打羽毛球，叽叽喳喳地说笑着。上楼见高三（2）班的教室上了锁，向走廊上一个打扫卫生的校工打听，得知今天提前下了一节课，学生们早回家了。他怏怏下楼，下到半截又站下了，他不甘心白来一趟，又上了楼，想去找班主任聊聊儿子的学习情况。在靠近教师办公室的走廊墙壁上，他看到了新张贴的考试成绩排行榜。
他的目光扫过前半部分，怀着幻想在中间部分寻找，不见陈小丹的名字，无可奈何地往尾部搜索。
“你是陈小丹的家长吧？”
陈良转身，面前是一个扎马尾辫的年轻女子，一袭淡紫长裙，捧着粉色的讲义夹，胖乎乎的圆脸上绽着微笑。
“黄老师。”他认出来了，这女子是儿子的班主任黄淑芹。
“我正要找你呢。”黄淑芹说。“陈小丹这次又退步了。”
“真对不起！让你操心了。”陈良有些难为情。“我也找他聊过，什么话都说了，什么道理都讲了，他是左耳进，右耳冒，根本不入心。再多说就谈崩了。我没尽到责任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别这么说。责任在我，是我没教好小丹。”
陈良望着黄淑芹，她眼睛里有一种真诚的忧虑。陈良感动道：
“黄老师，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回去一定再好好跟他沟通沟通”
“离高考没几个月了，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黄淑芹忧心忡忡。“其实小丹一点儿不笨，他高二时成绩还在班里排前二十名呢。咱们都找找原因吧。”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陈良满脸愧疚地说，与黄老师握别。初秋，天气还比较热，她的手却反常地发凉。
3、陈小丹感觉有点儿烦
几十台电脑主机发出低沉的蚊蝇般的吟鸣，听长了，人便有一种恍然入梦的感觉，陈小丹握鼠标的手指也开始僵硬了。他搜索到网友写的攻略，用毛线和衣钩从一号病房的窗台下，钩到一把钥匙，打开被锁死的走廊门，瞧见一台咖啡机；红裙女孩接了杯咖啡，就近进入仓库，把咖啡倒进一个空瓶子，瓶子里的软木塞浮了上来。她拔出了木塞，出库房来到电梯间，把瓶塞塞进电梯钥匙孔，电梯打开了。她刚进去，女鬼突然出现，也想挤进电梯。她急忙按了去地下一层的按键，但幽灵还是把手挤进门缝揪住了她。陈小丹拼命地按空格键，让女孩子挣脱了鬼灵的黑手。电梯门关上了，朝地下室降去
攻略至此写得含糊不清，跳跃前进。可能是作者有意这么做，让新手自己去琢磨细节。陈小丹试着走了几步，从药房第三排的一只红瓶子里找到了大楼出口的钥匙。鬼灵又一次闪现，抓住女孩
陈小丹再次连连按空格键使女孩逃脱。他额头微微出汗。这游戏有点儿恐怖。他过去最喜欢这类紧张刺激的游戏，今天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感到一阵厌倦。也难怪，在学校里大脑一直紧绷着弦儿，几乎快要断了。出来就是为了放松的，干么自寻烦恼呢？
他索性退出游戏，点开音乐台，放大音量听周杰伦的歌，不知什么原因，他最喜欢他的《东风破》，他随着耳机音乐，轻声哼着：“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天色傍晚，网吧里的人越来越多。挨他坐的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在玩一款经典游戏《三角洲特种部队》，正熟练地使用各式兵器攻击敌人。那孩子脸色潮红，小桌下扔着一堆空饮料瓶子和废弃食品袋。陈小丹扭头看一眼老虎，老虎正在玩《风云》，开车横冲直闯，撞断交通标杆，残酷地碾轧路上的行人。而他身边的百合正用qq聊天。百合穿件吊带小衫，勾勒出细细的腰身，打了毛边的牛仔裙下，露着圆润的小腿。陈小丹正偷瞅着，见老虎扭头跟百合说话，怕被他发现，忙转脸寻找飞熊，一时却没找到。
他站起来，在宽大的房间里撒觅了半天，才望见飞熊头戴耳机躲在一个角落里，一手移动着鼠标，一手往嘴里塞薯片。
手机响了，是陈小丹从网上下载的驴叫声，他起初没听见，直到那单调难听的长啸越来越响，四周的网友对他侧目而视，他才发觉。
是老爸打来的。陈良问：“你在哪儿？我刚才去学校找过你，黄老师说4点钟就放学了。咋还没到家？”
“我——我跟同学在一起，找了个家教补习英语呢。”陈小丹心有点虚，嘴上倒不含糊。
“是吗？”父亲语气放缓了。“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你妈要专门给你做好吃的呢。”
“她能做什么好吃的！我可能回不去了。补完课，俺们就直接回学校了。”
“那——”父亲还想说什么。
“别浪费我时间了，老师已经不高兴了。”陈小丹说，迅速关了机。
陈小丹把桌上的可乐瓶拿起来，灌下最后一口，有一股漏出来，顺着下巴滴到杰佛瑞t恤上。他抹一把湿粘的下巴，一使劲把塑料瓶子捏扁，发出格啦啦刺耳的声音。有人朝他丢不悦的眼光，连老虎也回头看他。
陈小丹耸肩做了个歉意的手势，正要说什么，身边的少年头重脚轻地站起来，想上厕所，却站不稳，趴到陈小丹身上。他本能地一躲，那少年就滚到了地上，两眼翻白。陈小丹和四周的人都站了起来。网管跑来，蹲下身拍拍那孩子的脸，孩子动了一下。网管骂了句脏话，跑向门厅打急救电话去了。陈小丹听见有人议论说，这小孩五天五夜没离开网吧了。
“去吃饭吧。”飞熊建议说。这小子肥头大耳的，人一胖就不禁饿。老虎看百合，百合连连点头，带头出网吧。经过那个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男孩时，她脸上有一丝惊恐。
街上人不多，老虎揽着百合走在前头，嘴里还嘘嘘地吹着口哨。这东西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今天是周末，难得的不上晚自习，走廊上偏偏贴出了摸底考试成绩排行榜。陈小丹和老虎、飞熊的名次全都挤在尾巴上，分别是倒数第七、第一和第四。百合成绩好一些，排在中游。
还有八九个月就要高考了。陈小丹很清楚回到家，把成绩真实地告诉父母会有什么后果。于大凤会一如既往地伤心，陈良一准要发火，他两耳会充满哭声、埋怨、恨铁不成钢的指责。因此，当老虎在校门口建议哥儿几个去网吧放松放松时，他马上积极响应。
飞熊跟在老虎屁股后面，背着沉重的双肩包，一只还帮老虎提着书包。由于负担重，他肥胖的屁股扭得比平时夸张。他是个沉默木讷的家伙，行事笨傻。这不，他不止一次去踩老虎的耐克旅游鞋后帮，气得老虎朝他吼：“傻帽，离我远点！”老虎最早不喜欢带他玩儿，不过，飞熊的父亲在上海浦东做生意，他一人跟着奶奶住，钱包总是比班里的任何人饱满。平时慷慨大度，挥金如土。老虎精明着呢，便决定让飞熊入伙，当后勤部长。
前面现出霓虹灯闪烁的餐馆招牌。“想吃什么，百合？”老虎问。老虎人高马大，身手敏捷，自称跆拳道三段，疼女朋友又是出了名的。
“无所谓，我减肥呢，不吃都可以。”百合慢悠悠道。她声音温柔，语调仿佛港台女星，绵绵甜甜的，听起来特别舒服。老虎大笑，捏了一下百合的细腰，“你还减，宝贝。再减一阵风就把你吹跑了。”百合撒娇地推了他一把，“讨厌！”
4、土大力餐馆
老虎带头进入土大力。这是一家韩式餐馆，人声喧哗，基本上是年轻人的天下。他们等了几分钟，才得到一张桌子。服务员匆忙收拾上一拨客人的残羹剩饭，拭净桌子，让四个少年落座。又飞快地倒上大麦茶。
“飞熊，点菜！”老虎吩咐。
酒菜上桌。陈小丹给老虎、百合、飞熊倒上啤酒，自己也倒了半杯。百合小声道，你怎么只倒半杯？他又添上一些。老虎粗声问，哥们，你咋了，闷闷不乐的？陈小丹不语。百合吃吃笑着说：
“我知道丹尼因为什么，排——行——榜。”
老虎嗨一声：“小家子气，不就排在尾巴上了吗？无所谓。大不了花几个钱海外留学去。家里都给我准备好钱了。百合，你跟不跟我走？”
百合不做声，关切地看了一眼陈小丹。陈小丹笑笑：“我家可没钱叫我出国。我只有一条路：复读。”
“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自有路。”百合说。陈小丹心想百合真是个好女孩，这么善解人意，可惜的是让老虎霸占了。
“来，喝酒！”老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百合只呷了一小口。陈小丹端起酒杯，迟疑着。
“喝吧，丹尼，琢磨什么呢！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排名靠后吗？”飞熊说着跟他碰了一下杯，咕咚咚喝光杯中酒，脸立即红起来。
陈小丹慢慢把酒喝干，放空杯子时，发现飞熊去卫生间了。他是个漏斗，一喝啤酒就上厕所。老虎正在喂百合。百合不无羞涩，半推半就地靠在老虎肩膀上，红唇开启，粉嫩的舌尖舔着金黄色的酒液。陈小丹只顾看，不小心碰掉了筷子。他下腰拣筷子时，从桌下发现老虎的另一只手正放在百合膝盖上，而百合分着腿，短裙内春光旖旎。陈小丹的心跳超越老虎抚摸的速度而加快，忙坐直了，大声喊服务员拿副新筷子。
飞熊从洗手间回来了。老虎瞟了飞熊一眼，继续喂百合酒。倒是百合有些不好意思，推开老虎，给飞熊倒啤酒，“你欠了一杯！”
这时等待已久的烤五花肉上来了，配有特制的酱料和嫩绿的生菜叶，一股奇特的混合香味笼罩了餐桌。
“来，哥们，什么都别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老虎说。
“来，干！让考试见鬼去吧！”
“干，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考不上大学吗？！”
“对了，吃完饭咱们干么？”飞熊问。
“蹦迪好不好？”百合说，举起双臂扭了扭小蛮腰。“三个月没进迪厅了，我浑身骨头都痒了。”
“ok，去迪厅！”老虎定了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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