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反派师尊他步步紧逼
数以百计的毒人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成群结队聚集在了这座村落中唯一在夜中还有光亮的医馆前。
花重说他们是人，可闻人於绝不这样以为，当第一个村民将布满紫斑的手臂痉挛的伸向柳清明之时，思量剑鞘瞬时破门而出，恭谨的竖立于他的手边。
“主子，需要我动手么？”时闲道。
柳清明连一道余光都懈于施舍给那些可悲的毒人，在花重炙热的注视之下，他握着剑鞘，不费吹灰之力将之砸进了脚下的砖石之中，“不必，你在这儿杵着就足够。”
其力之沉，深可入地。
时闲半截身子都被捅进了地里，苦笑道：“主子你可真是太帅了。”
剑鞘入地既是宣告，刺目明亮的金色神光瞬间如火焰般席卷，在最短的时间内笼罩住了整座村庄及其周边。
神光覆盖到的所有非人之物都会被限制行动，而花重口口声声所说的那些“无害的村民”也都哀嚎着被钉在了地上。
同样坠声倒下的，还有站在他身后的闻人於。
“老头。”街巷中漫是毒人痛苦的哀嚎声，柳清明道一字一顿道：“这就是你说的人？”他心底里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个青年模样的大夫就是药仙本人，顺水推舟称其“老头”也觉得理所当然。
恼意在花重沉默的顷刻间直冲头顶，柳清明掀起眼睫，其下瞳孔倏而紧缩，“好玩么？看着本仙狼狈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玩？”他一步迈前，无名飓风卷起围绕在身侧的冰棱，将高束的发丝尽数吹散。
再踏入一步，那头乌黑的发丝在顷刻间变作了冰雪一般的白。
龙族特有的一对犄角自柳清明的额侧拔骨而生，其色亦如他本人追崇一般，是容不得一丝污秽的透蓝。
柳清明保持着抬手的动作，雪白的小臂上迅速攀爬起荧荧幽蓝的龙鳞，一路飞跃于他的额角，止步于紧蹙的眉尾。
冰棱肆意碰撞着，将医馆内唯一的一只蜡烛也撕碎。
无尽黑夜中，唯可见得那双怒火燃烧的灿金竖瞳，如野兽般散出逼人的光亮。
蓬莱有两位与龙有联系的仙君，一位是真龙后裔，真身为龙的柳振衣。还有一位就是柳清明，虽无力与兄长一般化为真龙，可仙龙所有的气势，柳清明可是一点都不缺的。
彩云间内的弟子皆穿白衣，双袖以白银丝线暗绣龙鳞，他们再如何修炼也不过是凡体肉胎，真正的仙族龙鳞，唯有体内留着龙血的人可以做到。给予他们绣龙鳞的资格已是天大的喜事，聊做安慰不过是柳清明宣示高傲的一个手段。
柳清明恨到龇牙，口中一对尖锐的犬齿隐隐磨出苦声。
强大的仙气在此时尽数释放，眼前之人究竟是人是妖还是仙，时闲一镇便知。
能在时闲的力量下巍然不动的，或许还有可能是遗漏或疏忽。
而在他现出真身后仍能保持平静的，就只有可能是仙，或许会有例外，比如那个沉浸于血海千年的魔尊。
但柳清明自恃强大，绝对不会看错。
闻人於是个仙魔杂种，会倒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而花重能站在这儿，那他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如果是魔的话，柳清明不可能无所察觉。
那答案便只剩下了一个——
药仙谷掌门，药仙。
花重并非第一次看到思量剑，毕竟从第一次见到徐飒后就一直挂在他的身后，那会儿他只觉得这剑鞘的镂空雕花做的真是不错，描摹精美可谓上等。
但，不被使用的武器再美也不过是个装饰，除了好看以外一无是处。
神武需配强主，当仁不让还得是柳清明。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柳清明这个人只抱有好奇与玩笑的意思，那当他现出真身后，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便都通通扔到了脑后。
花重自己都不曾察觉，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而难以掌控。他见过高天上尽情舞蹈的仙女，见过魅惑众生的狐妖，见过世间千万种奇特生物，却从未见过如柳清明这般凌厉与华美并存的半仙之龙。
方才他虽说这些毒人是人，不过是占了个嘴上的便宜。
毒人，凡人，大家都带着一个人字，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他故意不说，就好像他从未说过这些毒人不会因为本能去伤害旁人是一个道理。
本意是想试一试这位被穿了身的寒冥仙君，没想到那位异世的异乡人竟真的毫无反应，为此他感到了些许难过。
而柳清明连看都无需一看，干脆果断的就招出了镇守的剑鞘，将那些毒人尽数扣死在了地上。
柳清明话里明显带着怒意，花重微微眯了眯眼，嘴上却赞叹：“不愧是仙君，如此声势浩大，令人好生佩服。”
“少废话！”柳清明凌声斥道，直将手里那只破碗递到了花重的跟前：“你可真是玩的好一手狸猫换太子，小心思都敢耍到本仙身上了。闭关是吧？你不在你的破山里闭关跑来凡间闭关？”
花重被他怼的连连后退，他退后一步柳清明就跃前一步。
“跑什么？你不会想和本仙说，这只玉琉璃是你路边上随手捡来的吧？”
“哈哈那肯定不是。”
“那你来给本仙好好解释解释，为何药仙老头的神武会在你手里？而你又是怎么看出本仙被夺舍的？”
花重笑的有些勉强，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闻人於，企图浑水摸鱼：“仙君仙君，你的爱徒还躺着呢。”
柳清明皱着鼻子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闻人於，鄙夷道：“本仙何时和你说过这是我座下爱徒了？别来恶心我。”说罢他一脚踩上闻人於垂落身侧的手。
“嘶——”那重重一踩一碾的动作，连花重看着都疼得龇牙咧嘴。
“方才在屋里你不是很能说么，不是说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就让本仙亲自来问你么？”柳清明气势凌人，一步一步将花重逼退，双眼紧盯着花重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勾起一侧唇角，阴声道：“本仙这就亲、自来问问你。”
砰的一声，花重被柳清明硬生生的逼的撞到了一堵石墙上，眼见着实在是无路可退了，只好双手作揖道：“仙君莫生气，方才在里面我不是说了么，其实我和夺舍了仙君的那一位，嗯不知名的英雄是一路人，所以才”
“你那些狗屁不通的话也就只能骗骗徐飒那个傻子了。”柳清明毫不客气的嘲笑道，本该在这时候跳出来嚷嚷的徐飒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略略一顿，继续道：“本仙不知道在徐飒那儿的大夫是什么样的，却知道你给这些凡人配的药每一株都出自药仙谷，需要本仙再拆一包挨个给你辨别么？”
“血灵芝，华容草，听着耳熟不耳熟？！你还敢说你和药仙谷没有关系只是一个普通大夫？”
“或者你告诉本仙，如果你真的同徐飒是一样的人，那你和药仙老头是什么关系？”
花重被柳清明劈头一通说的目瞪口呆，往后看，后背抵着冰冷的一堵高墙，往旁边看，歪七扭八的几个村民嘶嚎着拼命挣扎，往前看吧，通身寒气的寒冥仙君剑眉倒竖，活似要生吃了自己。
最后，柳清明再度将手里的铁证——玉琉璃递到了他眼前，一字一顿道：“凡人如何得知这村子被毒雾笼罩，又如何会想到以神武规避毒伤。”
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说是为零，柳清明高挺的鼻尖都要与花重贴做了一块，双目对视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雪白的发丝冰凉的随着柳清明的动作拂过花重的脸颊，同样一道声线发出的声音，用柳清明说出口却偏是另一种风味。
低哑的，充满张狂意味的声音，灌入耳中如酥雷引过。
“药仙谷才与本仙传信说他们的掌门闭关了。这么巧你就出现了。”
“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数十秒过去了，无可奈何似的，花重笑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仙君你都这么说了。”
柳清明用力的哼了一声，后退数步后将那只玉琉璃扔进了他怀里。
花重接过那只青玉的小碗，没有直接收进怀里而是拿在手里掂了掂：“没想到啊，其他的药啊什么的我还能说上两句，可是这玩意儿还真找不到由头来解释啊。”
柳清明一听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因为被夺舍急得要死，甚至不惜下身段去找这个死老头。结果这个死老头嘴上让人说他闭关了，其实一个人躲在在这个破地方给这些毒人开药做大夫。
不可理喻！
“所以你宁可和这些不人不妖的东西住在一起，都不肯替本仙做事？”
愚蠢的凡人，住在毒雾环绕的地方还浑然不知，就算变成这个鬼样子也是自找的，难道这些凡人会比他更重要？
“到底是一条条活着的命。”花重只说了这一句，话中的怜悯彻底将柳清明惹怒了。
“是么，那是不是只要没了他们，你就能安心替本仙办事了？”迁怒之下柳清明看着这些满地哀嚎的毒人越来越不顺眼，他怒声召来时愁，单手扛起重剑神武，大步走进了毒人之中。
花重作为药仙尚且对凡人有怜悯，可他柳清明不会。
就算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白帝，他也绝对会做出和柳清明同样的反应。
一个人只要足够自私冷血，那他就没有不敢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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