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恋


池瑜接到炎放电话的时候,正窝在包厢角落里啃西瓜。他一直知道自己和江姜差别很大,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大。

        前两年池瑜作为有家室的人,“恪守妇道”、“相夫教子”,从来不参与江姜的夜生活。再往前一点,池瑜会在晚上替池老头守小卖部,让他去边上的广场和大妈跳老年迪斯科。

        池瑜在这会儿才明白,原来每个人失恋的步骤都差不多。离开戒断,丧气哭泣,过一段失意又慌乱的时光,而后日子渐渐步入正规,忘却过去展开新生活。

        江姜一直没有表现出过激的情绪,和池瑜聊天的样子也没有变过。只是池瑜还是发现江姜身上的烟味越来越浓,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些不明显的空洞和迷茫。

        池瑜想着和江姜谈一谈,紧接着又发现自己前段时间也没有和江姜好好谈过。他想着既然都是半斤对八两,等他俩啥时候默契到了,就抱着哭一回也行。

        有时候池瑜甚至觉得,和江姜那将近十年的喜欢比起来,自己和炎放之间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炎放的第一个电话,池瑜没有接到。他在外喜欢把手机反着放,他知道不会有人因为急事找他。

        他其实是个活着挺没有存在感的人。

        第二次来电被留意到,是池瑜身边一个不知姓名的男生说池瑜的手机震的对方的屁股都快开始抖了。

        池瑜歉意的对他笑了笑,随即笑容就凝固在了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

        池瑜觉得慎得慌,有种考试作弊被抓到的感觉。

        有种初恋被家长发现的慌张。

        片刻后,池瑜顿悟,这不是前任吗?!我紧张个屁!

        然而池瑜还是抱着手机,火急火燎的跑向了酒吧里最安静地方——厕所。

        “喂。”池瑜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打招呼。

        但其实酒吧的背景音乐非常大声,炎放没拆穿他,“刚怎么不接电话?”

        “没听见。”池瑜说。

        炎放说:“嗯。”

        池瑜:“”所以呢?说话阿!

        “怎么了?”池瑜淡定的问。

        炎放无声的勾了勾嘴角,“你在外面吗?”

        “嗯。”

        “忙吗?”

        “嗯?”

        “想我了吗?”

        池瑜翻了个白眼,“讲骚话的时候,能不能带点感情?”

        “想”

        池瑜打断他,差点和前任搞暧昧,太可怕了。

        “你有什么事,我忙着呢。”池瑜语气冷酷,手指就捏着衣角玩。

        炎放浅浅的笑了,池瑜最喜欢他这样笑。闷在喉咙里的笑声,低沉又暧昧。炎放说:“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池瑜还真想说不能,他俩分开后见打过一次电话,那时候是因为节目。旧情人实在不适合叙旧,上节目是没有办法,私底下确实没有必要。

        池瑜觉得炎放也是这样想的,因为炎放从来没有私底下单独找过他或者给他打过电话。

        看池瑜不说话,炎放只好进入正题,“上次节目不是拍到一半先走了吗,罗导刚刚才告诉我,之前你做的菜是第一名。”

        池瑜靠在过道边点了根烟,每当听见炎放声音的时候,他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池瑜拧着眉突然就觉得烦躁,“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是需要上台领奖吗?”

        “语气这么冲啊,谁惹到我们的小可爱了?”炎放话里带着笑意问。

        “你和别人讲话也这样吗?”池瑜不冷不热的问。

        炎放一愣,“没。”他顿了顿,“罗导的意思是,节目以我和你的名字帮那边的三座小学扩建操场。”

        池瑜点了点头,想到炎放听不见又抿着嘴“嗯”了一声。

        电话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池瑜听不见炎放的呼吸声,炎放却在嘈杂的音乐里听见池瑜一下一下的抽着烟。

        “其实我一直想问。”炎放的声音低沉,沙哑中带着不明显的情绪。

        “什么?”

        炎放没开口,池瑜便静静的等着。片刻后,他听见炎放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我记得刚认识时你还不会抽烟对吧?”

        池瑜低头,视线落在手中夹的那根烟上,“忘了。”

        池瑜觉得很奇怪,明明前两天,他看到炎放会不自觉的依赖留恋。怎么现在和对方打电话,他却特别想立刻把电话挂掉,然后回包厢吼一首《青藏高原》。

        后来两人聊了什么,池瑜忘记了,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听见炎放说“早点回家”。

        而他回了个“好”。

        池瑜在走廊上又呆了很久,他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孤独,就一根根的烟往下抽。直到池瑜觉得嗓子干了,心不那么难受了,他才掐灭了手中的半支烟。

        池瑜在回到包厢的那一刻突然醒悟,他虽然口口声声和炎放说他们已经分开了,实际上自己却完全没有接受过。

        炎放半个月没联系他,他潜意识里觉得对方在忙。炎放在节目组里和他斗嘴,池瑜便下意识的用过去的相处模式去应对对方。

        他依然觉得炎放好看的要命,温柔的不像话,觉得他完美无缺。

        离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池瑜回想着。那天和炎放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没有不同,池瑜和炎放讲话的样子还带着三分笑,炎放回看他的眼神里也满脸真挚。

        他们把结婚当儿戏,也从来没有好好面对和承认离婚这件事。

        大概是那天醉酒的原因,池瑜很迟钝,迟钝到他每每看到炎放和白月光在一起的画面,都觉得是在做梦。

        哪怕后来炎放在近距离靠近池瑜的时候,池瑜会说“我们已经分开了”。那也没用,话是说出口了,但是谁都没往心里去。

        池瑜坐到江姜身边,自嘲的笑了笑。

        江姜浪了一晚上,此时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叫池瑜的朋友也在这个包厢里,并且此刻正坐在他旁边。

        江姜递了烟给他,池瑜却拿起了酒。江姜一看就愣住了,紧接着他便嗤笑一声,“怎么了,想和少爷过好日子了?”

        池瑜酒还没喝,人却先醉了,他缓慢的掀起眼皮看了江姜一眼,而后似笑非笑的说:“失恋的人该做什么?”

        江姜其实很少打量池瑜,因为池瑜这个人从小到大给人的印象就是阳光,说过分点就是慵懒。池瑜在意的东西很少,但对爱的人很好,所以他活的很开心,看着总是长不大。

        前两年关于池老头的最后一点念想跟着老房子化为灰烬的时候,池瑜身边还有个炎放,虽然炎放不经常陪在池瑜身边,但炎放这个人对于池瑜是精神上的寄托。

        存在就够了。

        那段日子,陪着池瑜的是江姜,那时候池瑜不来酒吧,甚至连ktv都很少去。他们时常流连在路边的大排档,露天喝酒,渐渐的池瑜就学会了抽烟。

        池瑜也是人,自我调节能力终归是有限的,他总是一个人消化情绪,然后还乐呵呵的去感化别人。

        像个傻子。

        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江姜从池瑜不甚明显的表现力,发现了炎放对于池瑜而言不再是简单的契约关系。

        池瑜现在问江姜失恋的人该做什么?

        江姜打开百度,把这几个字一字不差的输入,随后从弹出的页面里找出一段亲自念给池瑜听。

        “一、失恋了一定不要哭,就算哭也要找个好朋友,一边倾诉一边让他和你一起哭。”

        江姜:“”这都什么玩意?

        包厢里音乐震耳欲聋,只是赶好不如赶巧,江少爷讲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刚好的切歌。于是他气势磅礴的一席言论,一字不落的让包厢里的每个人都听了个清楚。

        池瑜神色一冷,面色发沉的看向江姜。

        江姜也看炎放的电影,他有幸的曾经主演过的某部电影里看到过和池瑜现在一模一样的表情。

        “那个我的鱼。”江姜咽了口口水,“我现在说我爱你,还来得及吗?”

        “你们玩吧。”池瑜说罢便要起身,“我先走了。”

        然后池瑜就真走了。

        江姜看了看包厢,又看了看门口,稍微犹豫一下后就追上了池瑜的步伐。

        池瑜瞥到江姜的身影也没觉得意外,他没有想破坏气氛的意思,刚刚那种场景,池瑜走是最好的。

        实际上,从池老头去世后,池瑜就该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觉得自己多余的人已经不在了。从此以后池瑜在哪里,该去哪里,都不是什么值得去在意的事。

        他只是明白的有些晚了。

        直到走出酒吧,江姜才像哄媳妇似的挡在池瑜面前,“你要去哪?”

        池瑜侧过身继续往前走,他说:“我不知道。”

        池瑜没有生江姜的气,实际上他谁的气都没有生,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回想了过去三年,自己在炎放面前做过的太多不合时宜的事,炎放都默默承受了。为了一纸契约,堂堂影帝竟然真的正儿八经的和他演起夫妻的戏码。

        更有意思的是,池瑜竟然入戏了。

        繁华的街道上,路灯突然就暗了。池瑜的影子顿时便模糊起来,他抬头望了望,“江姜,小概率事件只能尽量避免但不能阻止它发生。”

        “你看灯灭了,原来我真的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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