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恋
池瑜活了二十多年只在意三个人，这三个人对他而言都不一样。
在外头受了委屈时，池瑜不会告诉池老头，池老头是家人，池瑜从小就明白要报喜不报忧。池瑜会告诉江姜，该生气就生气，真想骂脏话也会骂。
但炎放是最特别的那个，在炎放面前，池瑜自我保护的外壳是不存在的，他会撇着嘴委屈，他会难过的红起眼眶。
他一直以为，在江姜那次毫无保留的宣泄就是结束了，从此炎放就是炎放，和池瑜的人生不再有任何关联。
直到现在，池瑜握着车把想着要再次和炎放在密闭的空间相处，想到他们相处的每一点情绪都会被摄像机录下来的时候，池瑜才发现，原来还没有结束。
池瑜对炎放是有眷恋的，三年的时间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断得干净。池瑜以为走了的人可以不去回头，也只是以为而已。
在车外沉默着深吸一口气后，池瑜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是贴在车门边坐的，一副不想和炎放载有牵扯和交流的模样。
炎放还在思考措辞，就听见池瑜没头没尾的说：“我现在不觉得你好看了。”
池瑜不明白，他对着炎放说的每句话都是软软的，哪怕现在他对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眼神空洞而遥远，语调平缓而克制，但就是软的，他还是委屈。
炎放低头划着手机，他猜测小煞笔这会儿没脸见人，于是他也配合着不去看他。但炎放还想哄哄他，“那谁好看？”
池瑜不讲话。
炎放的余光看到池瑜脸颊动了动，他几不可察的动了动嘴角却不敢真的笑，“金洋吗？金洋好看吗？”。
池瑜的脸转的更过去了。
“那陈澈？陈澈怎么样？”炎放又问。
炎放琢磨火候差不多了，他乘胜追击，“那就是江姜好看？江姜哪好看？他有我好看？”
和池瑜待久的人都有个毛病，喜欢持续不断地发问，压根不需要对方真的回答。池瑜有时候觉得自己这毛病太容易带坏别人了，不管是炎放还是江姜都烦人的很。
池瑜转过头愤怒的盯着炎放，“娱乐圈那么多明星谁都比你好看，又年轻又好看！还温柔的不得了！”
炎放笑了，“这样啊，那你报出几个名字我听听？让摄像大哥评价评价，到底是谁好看？”
池瑜当场就蔫了，他哪里认识娱乐圈的人，平时除了炎放的消息，池瑜谁都不关注。但他大概是太生气了，突然智商就飚到了一百八，“你这是威胁摄像大哥，不管我说谁，他肯定向着你！”
炎放笑出了声，“也不是很笨。”
池瑜不想和他浪费口舌。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没有再讲话。这种感觉让池瑜很新鲜，从前那些日子炎放和池瑜的相处模式比起现在，更像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假夫妻。现在他们讲话该闹就闹了，该生气就生气了，原来离婚好处还是挺多的嘛！
第二天还要早起去另一个比较远的地方，罗导晚上就没有安排别的行程，连吃饭都是各自在房间里叫的客房服务。
池瑜百无聊赖的在房里没滋没味的啃着肉，他的悲伤本来有一个鱼缸这么大，被炎放打岔后只有一个洗脸盆大小了。池瑜翻着朋友圈，发现刚刷新的那条动态来自江姜，内容是酒吧背景下凋谢的玫瑰花。
这必须慰问一下。
狐朋狗友间的电话总是接听的很快，池瑜觉得自己才刚按出“姜宝贝”的电话，那边已经转成接听了。“姜宝贝”这个备注还是江姜自己改的，池瑜当时很吐槽他，因为他存号码喜欢连名带姓。
以前有人说备注要存大名，不然手机被人捡到后，第一时间诈骗的就是那些备注亲密的人。池瑜把这话解释给江姜听的时候，江姜摆摆手阔气的说：“小爷有的是钱，尽管来骗”。
自那以后，这个备注就留了下来。当然由于江姜魅力不够的原因，至今没有被人列为骗钱对象。
“我的鱼！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江姜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枯萎的玫瑰花。
池瑜没热闹看，精神都差了不少，他敷衍道：“我的姜，你想我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主动的小孩才有糖吃，现在是你需要我安慰！不是我需要你安慰，我才不打电话。”江姜说。
“哦，朋友圈里那朵凋谢的玫瑰花，不是因为你被人甩了吗？”池瑜问。
“怎么可能？”江姜突然提高音量，“哪个想不开的敢甩了我。”
“我。”池瑜打断他的发言。
江姜笑了，“对，那就你。”
江姜自然是关心池瑜的，他和池瑜不是那种没事瞎聊天的关系，他们俩之间一旦联系上对方那必然是有事，“夏迎春”这种角色在他们之间不可能存在。
“你还好吗？”江姜问池瑜。不是委婉的问，也不是小心的问，江姜自然语气像是问池瑜刚刚吃了什么。
池瑜想了想，放了下手中的筷子，“我觉得不太好。”池瑜用两只手腕夹着手机到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后拿了桌上的烟去了阳台。
夜晚的风很大也很冷，池瑜捂着打火机点烟好几次都没点上。
江姜没有再开口，他听着池瑜窸窸窣窣的声音，觉得这个自己朋友当的不是很称职。后来他听见池瑜那边吐了一口气，于是问：“点上了？”
池瑜说嗯，“一起？”
“隔空约抽烟啊？”
“是啊。”池瑜不冷不热的说。
池瑜听着江姜利索的点上了烟，又听见江姜问他，“哪不好？要不要和我说说？”
池瑜坐在门边，不抽烟的时候，手腕放在冰凉的地板上。他说：“这里太冷了，不好。”
“冷就开空调。”江姜说。
“菜也不好吃。”池瑜又说，“都是肉，没有蔬菜。”
“行李箱里有泡面，还有零食。”江姜说。
池瑜无声地笑了，“综艺也不好玩，还很累。”
江姜顿了顿，“这个哥们没办法帮你，违约金很贵的，我愿意给你花钱，你也不会要啊。”江姜安慰他，“咱们忍一忍？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了，到时候带你装比带你飞？”
“小气鬼。”池瑜笑骂。
“我小气，也没你小气。”江姜这才敢笑，“我前两天遇到一个人，你也认识。”
“凋谢的玫瑰花啊？”池瑜问。
“啊，对。”江姜嗤笑，“要不怎么说我俩是好兄弟呢，这种好事都能一块遇上。”
这事池瑜没法发表感言，要在平时他就开麦嘲讽江姜了。他们这会儿不知道隔着祖国的多少公里疆土，两个人情绪一个比一个低落，实在不适合冷嘲热讽。
池瑜想了想：“姜啊”
“怎么了？”
池瑜又点了支烟，“我觉得吧，人也就活一辈子，感情的事吧遇上了就别让自己后悔。”
江姜笑出了声，“这话你怎么不和自己说呢？”
“我不一样。”池瑜说：“要是他心里没别人，那怎么样都行。他心里有人，和你一样，那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看看你不就知道了吗？”池瑜失笑道。
江姜心里一直放不下初恋，这件事池瑜一直知道。江姜和初恋分手后，就一直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总是万花丛中过只玩从不认真。池瑜不觉炎放比起江姜好多少，他们只是对这件事冷处理的方式不一样。
这句话把江姜也噎到了，于是两人默契的岔开话题，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没多久就把电话挂了。
池瑜的烫伤不严重，睡觉前抹了一层厚厚的烫伤膏，第二天便好了七七八八。这天节目组没有在搞早起的突击检查，因为他们五点多就从酒店出发了。行李也要带上，晚上要换个酒店住。
这一趟六个人坐的是大巴车，什么类型的位置都有，金洋照例粘着池瑜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
车窗外天还是黑的，有一种在夜晚的感觉。
人在白天和晚上对于情绪的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白天总是让人清醒，懦弱和不舍都会被藏的很好。池瑜打开窗，闻见了清晨的风，他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距离他和炎放分开的时间又多了一天。
一天又一天，总有某个回首的瞬间，发现一切失意都已经过去。
池瑜只开了一会儿窗便关上了。
车厢里，除了他和金洋外的其他人都是分开坐的。这一天的拍摄从踏上大巴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时间的早晚并不重要。
在娱乐圈生活的人，多早都早起过，多晚都晚睡过。他们在凌晨五点告别说过晚安，也在凌晨三点打招呼说过早安。
这个时间点，池瑜外的五个人都不困，他们熟练的活跃气氛。闲聊，唱歌，俏俏给大家来了一段晨间新闻，陈澈唱了首拥有温柔旋律的曲子。
炎放对着摄像师摊开双手，故作无奈的说：“我能怎么办呢？我什么都不会。”
罗导卷着稿子当喇叭，“讲讲初恋的故事吧。”
炎放挑了个眉，“想得倒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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