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疏漏
“嘟...嘀...嘟...”
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夜行后，汪东阳终于见到里远处一丝光亮。
微弱的机器声传进他的耳朵，同时，他的大脑也渐渐有了活力，开始尝试控制自己的身体。
黑暗中裂开了一条缝，汪东阳借此，努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这是...
他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双眼的余光内，还能看见自己身边竖起的围栏。
接着，汪东阳轻轻扭动自己的脖子，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在身边一两米处，摆放着一些监控生命体征的设备。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张病床上，且身上插上了各种监测芯片，包括一根直入喉咙的呼吸管。
我现在应该在一家医院里。
凭借着职业敏感性，汪东阳渐渐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并一同回想起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他拔出了插在心口的匕首。
我还活着！
汪东阳高兴地在心里默念一遍，可随后，他感觉心口仍然微微发痛。
不止如此，他的全身上下都麻麻酥酥的，就像被下了药。
“哟，你醒了？”
这是TGR21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汪东阳想说话，但喉咙里插着管子，脸上戴着面罩，根本无法发音。
“我已经通知了帕克几人，现在是中午，他们去吃饭了。”
TGR21从瞄准镜里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困惑，又补充了一句：“你只昏睡了大半天而已，没有多久！”
没有多久？拜托，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好吧？
要不是没法说话，汪东阳绝对要诅咒TGR21几十遍。
病房门一下被推开，熟悉的几个人瞬间涌来——阿尔，科拉，帕克，约翰博士，以及叶曳。
除了一名随行而来的医生。
“伤员已经苏醒，生命体征稳定。”他对着监测设备的屏幕点了几下后，走到汪东阳身前，熟练地拔出了对方的呼吸管。
“有什么紧急情况按墙上的按钮就行。”医生瞥了一眼旁边的几人，尤其是在阿尔的脸上多留了会儿，“先生，你的嘴角。”
“哦，抱歉。”
阿尔急忙用手擦掉了嘴角的米例子，注视着对方走出病房后，才强装镇定地小声说：“你们为什么不刚刚告诉我一声？”
但似乎又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怎么样啊现在？”帕克扶着病床护栏，关切地问了句。而叶曳此时也挤了进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东阳，还痛吗？”
“呜...”
或许是因为插久了管子，汪东阳第一时间没有说出完整的一个字。
呛了几秒钟后，他咽了口唾沫：“现在我的状况怎么样？”
几个人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从监测设备显示，你的状况目前是稳定的。”约翰博士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平静得有些过分，“我对你的伤口进行了缝合和治疗，现在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您...”这和汪东阳想的有些不一样，“我在...您的医院？”
“不是，这只是我们临时租的两个大房间之一。”
“那医生...设备...”
“都是临时聘来的。”约翰博士说，“为了治疗需要。”
汪东阳的双眼有些垂落。他暗暗清了清嗓子，看着对方：“谢谢博士...你救了我...”
“不用谢我。之前帕克及时给你打上‘延缓剂’，再加上包扎及时...你应该感谢他们。”
“谢谢。”汪东阳用力点点头，尽管全身像是被锁住般不能动弹。
“嗨，我们是朋友，没什么。”帕克摆摆手，“其实，你应该谢你自己。”
“啊？”
“据博士说，你的心脏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说着，脸上已经显现出些许的不可思议，“因此，是你‘救’了自己。”
“你这家伙运气不错哦。”科拉附和了一句。
“呵呵...”汪东阳只能配合般地干笑两声，“其他人呢？”
对他而言，有关于“屠魔匕首”的一切都是噩梦，不值得去回忆。
“都待在旅店里。”帕克笑笑，“要是他们四五十号人都围过来看你，医院只会认为你是个黑社会老大。”
气氛略微变得轻松了些，他继续给汪东阳普及些对方不知道的信息——比如他们现在位于一所势力区，距离鲁伊镇近百公里。
“今天下午看你的恢复情况。”约翰博士轻轻拍了拍护栏，“如果好的话，我会依次给你卸掉你的监测器。”
“好的。”
他转身离开，就像是完成了谢幕。
而汪东阳发现，帕克几人脸上原本的喜悦，也随之渐渐消失。
“博士...他怎么了？”他问道。
“呃...你知道，他是名医生。”帕克有些尴尬，“博士看不惯我们这种一次行动消失一座小镇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开心。”
...是啊，我也是名医生，但我却没这种感觉...
汪东阳感觉自己的无动于衷，多少有些“侮辱”医生这门职业。
但没等他想完，帕克便接着说：“然后就是些有关魔物的信息，为了‘和平’，我特意让约翰博士回避。”
“和平”...
他们找地方坐了下来，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
“怎..怎么了？”汪东阳发现了这一点，“不是都结束了吗？按道理说...”
“不，我们都错了。”
帕克打断了对方，也似乎是想敲醒对方的美梦。
“‘影子军团’没有被你全部剿灭，尽管这也不不是你的错...”
汪东阳感觉心脏处的伤口微微触动了一下。
“我目睹了大半场的战争，并从马克、肯等人口里得知，整个魔物队伍里有残缺。”
帕克顿了顿，接着说：“到鲁伊镇里捣乱的，只有‘影子’，缺少了‘母体’。”
汪东阳用一秒钟仔细想了想这个好久没出现的词汇，忽然怔住了——的确，他忘了这个最重要的敌人。
在狂暴的过程中，汪东阳记得在所有出现的视线片段中，都没有找出一个鹤立鸡群的“巨人”。
“糟了！”他不禁脱口而出，并想试着坐起来，但身体的麻痹让其重新摔了下去。
“东阳！”叶曳的反应比其他人都要快，急忙站起来抓住对方的胳膊，“先别动，你的身体还...”
放心姑娘，我不会再动了...汪东阳被对方抓得暗暗发痛，但又不好意思去阻止人家——他已经看到女孩儿的双眼下弥漫着淡淡的黑圈。
想必她也担心了很久吧...
不过相比于这个...汪东阳现在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不就是说，自己之前的强化，不相当于白做了吗？
哦不是，就算强化状态下的“镭火”也不能彻底杀死“母体”...
而在他默默吐槽着时，嘴里嘟囔了一句：“所以‘母体’现在在哪里？”
“目前我们也无从得知。”阿尔接过了话茬，并摇了摇头，“现在只能去收集消息。”
这暗示着行动失败。
“不知道为什么，‘影子军团’能够分成两个队伍...”帕克也如他的弟弟般，懊悔地抓了把自己灰色的碎发，“我们对它们的了解...偏差太大了。”
“它们绝对不是我们之前定义的‘低智商’魔物，至少也是初中生水平。”
“它们拥有不错的反侦察能力。”
“我们在楼顶时，‘影子’们居然会用爪子扒拉墙壁...真的恐怖...”
帕克，阿尔，TGR21开始讨论之前未发现的、“影子”们出现的新特点，而叶曳没有加入其中，扔在抓着汪东阳的胳膊。
“东阳，答应我。”她声音很轻，像飘在空中的柳絮，“下次...不要有下次了...别这样了，行吗？”
“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的，我当时身下都是‘影子’，只能...”
“不是这个。”叶曳很平静地看着汪东阳，没有生气，也没有悲伤，就像是在认真地讲道理，“是你之前脱离我和马克、肯那次。”
“我知道你是想为了保护我们，然后引开那些‘影子’。”
“但是事后想想，我觉得肯定有更好的，没必要让我们分开的方法，比如...”
汪东阳默默听着女孩儿列举的几个方案，一时间无言以对——的确，叶曳说的方案，大部分是可行的。
或许在那个时候，自己的确犯了点错误。
他把原本想要辩解的话咽了回去，静静听完后说：“好，我不会再脱离队伍了。”
“而且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讨论。”叶曳又加上了一句。
“好，听你的。”
“呼...”叶曳看着对方乖巧的样子，不禁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挺听话的嘛！”
她回归了之前略有俏皮的模样，抓着对方手臂的手也松了松。
“哈哈...”汪东阳也笑了笑，“毕竟我现在动都不能怎么动，只能听话些。”
“不过你真的好强。”叶曳抿着嘴，似乎在回忆之前对方操纵镭火的场面，“强到...呃...好强。”
你这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吗...
“多谢夸奖，但说实话，我不想这么强。”
“嗯？为什么？”
“变强，总会要牺牲一些东西。”汪东阳轻轻呼出一口气，“你知道我在做了‘强化’后，看到了什么吗？”
他的目光变得紧张了些：“是混沌，一片迷雾般的混沌。我几乎无法自拔，最后靠着仅剩下来的意识，才得以逃脱。”
汪东阳着重加强了“逃脱”两字。
“哦，你的意思是说...”叶曳懂了，并反问道，“你自己也受到了伤害？”
“差不多，所以...”汪东阳半开玩笑地说，“变强的代价，从来都不是等价的。我可能会赚，但它绝不会亏。”
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它”是什么，毕竟那空洞且能激起一切欲望的声音，仍然让汪东阳留有印象。
然而，汪东阳和叶曳的谈话被打断了。
“各位，我刚接到鲁兹发来的消息。”帕克直接站了起来，“‘母体’那边，似乎有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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