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告白
听到叶曳叫自己，汪东阳不禁心里咣当一下。
又有什么事...
他边走向卧室，边心里叨咕着，然而，当看见叶曳时，对方正在努力地把身体往床头上靠。
“呃...你怎么...”
“陪我一会儿...好吗？”
女孩儿的眼睛中有些许的闪光，并且脸上挂着晕乎乎的笑，用手拍了拍枕头边。
“啊...啊？”
“人家要你，上床陪她。”TGR21贼兮兮地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但它等来的，是汪东阳一把关掉了自己的开关。
“呃...你现在应该还在发烧...最好先自己休息...”
“上床陪我一会儿！”
叶曳加大了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就像在锯木头。然而，这也一下子把汪东阳震住了。
她这是怎么了...
人在遇到难以解决的情况时，大脑总会飞速地转动。汪东阳有些搞不明白，眼前原本很胆小、怕事的女孩儿，怎么忽然变得那么...
“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好好好...”
叶曳的声音更大了，汪东阳害怕这会吵醒隔壁的阿尔和科拉，便急忙一口答应。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高烧总不能把脑子也烧坏吧...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浑身的颤抖，小心坐在了对方身边的同时，顺手拿过自己之前买的药。
或许是一种本能，汪东阳看到，在药品副作用一栏中，写着一句令自己抓狂的话：
“本药品有概率会导致患者产生幻觉，但不会有暴力倾向...”
幻觉...暴力倾向？别吧...
尽管天气阴凉，但汪东阳仍然感觉浑身燥热不堪——此前二十年，他几乎没有和同龄的异性有过皮肤的接触，而这次...
叶曳却直接搂住了他的腰！
汪东阳大脑一片空白，并试图去想一些城市里看到的风景——饭店，药店，商店...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感受到，女孩儿单薄的睡衣下那暖热的玉体。
“你...别...”汪东阳的嘴唇动了两下，发现对方热乎乎的脸颊，也靠在了自己的无处安放的手臂上。
“谢谢你...能过来陪我...”
叶曳埋着头，仅透过嘴角，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没...没关...系...”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特别担心你...”女孩儿的声音终于变成了平日中的轻柔，“我怕你...死掉...怕你...永远回不来...”
姑娘...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病吧...
但汪东阳的大脑此刻似乎被电击过般，脑回路已经变得异常简单：“谢...谢...关心...”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不过对方的话里似乎也没准备有让自己回答的余地。
就像是一个人的诉说罢了，另一个人不管地位如何，只要做到倾听就足够。
“你真的...人好好...”
从侧面，女孩儿的脸颊有些淡淡得发红，但其脸上洋溢的表情，却夹杂着些许的幸福。
“又能干...又温柔...又能够...保护别人...”
汪东阳感觉对方拽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不觉抿紧嘴，大气也不敢出，只能静静听着这些夸赞。
“东阳，有女孩子喜欢过你吗？”叶曳微微抬起头，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浓了。
“没...没有吧...”
“那就好...”
女孩儿重新把头埋进了对方的臂弯中，声音却异常得清晰，且散发着含有真诚的清澈：“我喜欢你。”
这犹如一道电击，使汪东阳原本已经快疚死的脑细胞重新复活了一遍。
其实，他早就已经猜到，叶曳对自己有感觉，但…当这句话真的传入耳中，他却又感到有些不切实际。
因为从小到大，汪东阳记得，没有女孩儿对自己产生过这种依恋的感情，甚至不会把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他也没有关注过他人，尤其是在父亲刚过世的那段时间，他就曾把人划分为两种:“自己”，以及“其他”。
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一切，除了家人，其他与自己毫无关联。
而叶曳的这次告白，把汪东阳从持续了十几年的孤独领域中拽了回来，并给了他“迎头一击”。
我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在十几分钟前的出租车上，他曾亲口说，自己不能在这段旅途中抱有对异性的感情，但现在...
“呃...你现在应该还有些幻觉...”汪东阳试着去逃避对方的告白，“总会...让人说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话...哈哈...”
但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叶曳，却发现女孩儿已经依偎着自己睡熟了。
她均匀地呼吸着，脸庞一扇一扇，非常放松。
汪东阳第一次见到对方睡熟的模样，以至于愣了好久，才把目光从叶曳脸上移开。
此刻，他已经睡意全无，而且为了不打扰女孩儿，他甚至一动都不敢动。
“呼...”
汪东阳的心跳慢慢降了下来。他连上了耳麦，小声说：“TGR21，启动。”
“我告诉你，你下次要是再一声不吭就把我关机，我...我的天呢！”TGR21刚想抱怨，在看见对方的坐姿后，大呼小叫道，“你...和她...难道...”
“没有，她只是想让我陪她一会儿罢了。”汪东阳摇摇头，“尽管我也不知道，这‘一会儿’是多久。”
“哇咔咔！那你们俩快发生点儿什么啊！我已经等不及...了...”
TGR21本想继续嘴贫下去，却看见对方已经目露凶光。
“好吧好吧，我也看出来你比较难受。”他轻咳一声，“要我帮忙吗？”
“你能帮我什么？灵魂交换？”汪东阳的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顺便提一句...叶曳给我说，她喜欢我。”
“看出来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让你陪她睡觉呢？”
“我知道这个！我也猜到了！就是...”
汪东阳吸了一口冷气，像是在给自己烦躁的情绪降温：“我该...怎么和她说？”
“就说‘啊，我也喜欢你很久了，请我们以结婚做前提...’”
“滚滚滚！什么‘结婚做前提’！你古风文看多了吧？！”
要不是自己现在没法动弹，汪东阳一定要把TGR21当场拆了。
“那你的想法是啥？”
“我...我目前...”
汪东阳犹豫了很久，才缓缓难为情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TGR21就像个老父亲，语气也从耍流氓变成了苦口婆心，“我给你说，这么好的姑娘你要是不把握住，可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知道，叶曳是个好女孩儿。”汪东阳只能跟着哼哼哈哈，“善良...自立...呃，长得也挺不错的...”
“那你就接受她哇！你看看人家阿尔，不就是这么搞到科拉的吗？”
“这...这不一样！”
但汪东阳说这话显然没有特别多的底气。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TGR21没辙了，“拒绝她是吗？”
“呃……目前…我是这么想的，或者，就当这一些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啊？在紧张刺激的追猎战中获得一个妹子做伴侣，那不是…那不是…”
“但我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汪东阳眼皮下垂，但目光中也有一些迷茫，“我准备在解决完魔具的事情后，再……谈些有关恋爱的事儿……唉，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感觉……呼，吹吹牛皮吧，我也挺强的……有魔魂，也超能打，但是……”
“但是几乎每一次，我都会失败，一点都不像那些网文里的吊炸天主角……弹指一挥间，敌人就灰飞烟灭……”
“尤其是‘自由联盟’……我感觉我已经尽全力了，却仍然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真的很痛苦地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双眼，似乎以此来逃避一会儿现实。但随即，TGR21开口了:“你是想说，你以目前的失败姿态，配不上叶曳？”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完成我老爸的遗愿，并把这种复仇的欲望保持下去。”
“那就把真实想法告诉这姑娘呗！她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但我害怕她...会不会...”
“我真的是搞不明白你！”TGR21有些急了，“你对感情的处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这不满意，那不满意...”
但其实汪东阳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处理近在眼前的感情。
他有些郁闷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尖，并慢慢地把胳膊从叶曳的怀中小心抽了出来。
女孩儿仍在熟睡着，丝毫没有感受到身边的异样。
“唉...对不起。”
汪东阳站了起来，对着叶曳缓缓垂下了头：“至少...现在真的没办法接受你的爱意...对不起...”
他的声音非常小，如同蚊虫飞舞一般，不会惊起任何的浪花。
“虽然我已经跟了你好几年了，但这次..我.真的不太认同你的做法...”TGR21嘟囔道。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找到第三件魔具，没办法去做多余的抉择。”汪东阳拍了拍枪身，“你也休息会儿吧。”
“唉...”
TGR21想说，“你会后悔的”，但最终仍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才发现对方似乎经历过一场搏斗，心理已经濒临崩溃。
的确，汪东阳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两件魔具落入敌手，暗示着“魔域”很有可能会被“自由联盟”打开，那么第三件魔具——那把匕首，是最后的希望了。
尽管那东西在他眼里，甚至老爸眼里，意义都不算很大。
汪东阳躺在沙发上，很快便睡着了。只是，在短暂的两小时内，他多次惊醒，然后再猛地躺了下来陷入沉睡。
就像是有鬼在掌控着他的身体。
直到最后一次，他再也受不了了，抱着脑袋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窗外雨声依旧，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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