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章 秋林的打工故事

国庆七天假的第二天，小窦给江磊来电话：“你是不是对秋林有想法啊？”

        “想法嘛倒没有，只是感觉话很投机而已。”江磊暧昧道。

        “今天给你个机会，你去市区我们的公司。秋林提货后，你把她和货拉来。哈哈。”小窦不怀好意地笑了。

        “我一会儿电话告诉她。免得我再跑一趟接她了。”小窦继续说。

        小窦不知道江磊已经有了秋林的电话。他直接开车去接了秋林，来到她们的公司。据说老板的小情人对她们的业务成绩有些嫉妒，磨蹭半天才给她们开了发票，提出了货物。

        到郊区接了小窦，一起送货。回头还是在她家吃的便饭。

        饭毕，江磊找借口说下午有事，要早点回市区。于是，拉着秋林，一路听着邓丽君的经典唱片，来到了一处景区。

        山路弯弯，风景如画，她十分惊奇江磊能来到这么隐秘的胜景。这对喜欢爬山的江磊来说，步行都走过了好多次。

        可惜她穿的高跟鞋，不能登山。于是他们来到一处小山包顶上，脚下就是一家名气很大的农家宴。老板跟江磊有过一面之交，聊了点共同熟悉的身边事情，就告别了。说好晚上在他这里和“爱人”吃点便饭。

        山顶上风景极佳，秋江磊瑟瑟却不寒冷。秋林偶或坐在江磊旁边，依偎着他，偶或坐在他的腿上，叫他抱着她的腰——她特别喜欢他温暖的手贴在她的后腰上，说很舒服。

        现在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己。

        原来秋林的老家不是本地。三岁的时候，重男轻女的父母撇下二女儿秋林，带着大女儿去了东北。她跟着奶奶爷爷以及单身的大伯生活。脑海中父母的概念于她是十分淡薄的。

        有一天，邻居跟她开玩笑：“秋林，知道你爸妈上哪里去了吗？”

        “知道啊，他们去东北了。”小秋林疑惑地回答。

        “他们骗你呢！其实他们都没走，藏在你家的大粮食缸后边呢！”

        那天小秋林没有上学，她疯了一样地跑回家，钻到大粮缸后面四处寻找，她没有找到爸爸妈妈。

        她哭了……很伤心，很无助。

        多年以后，父母带着大姐和两个弟弟回来了。可是，小秋林怯生生地望着陌生的一家人，怎么也不叫爸爸妈妈。

        秋林一直融不到这个陌生的家庭中去。两个弟弟经常欺负她，父母却偏向两个弟弟——那是他们的真正的宝贝疙瘩。

        “有一天我又受到委屈，竟然跑到了果园里的一个池塘，一步步向深水走去。我想死掉算了。可是，当水没到我的嘴巴的时候，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吧，不会游泳的我竟然游到了岸上！”

        ……

        江磊默默地听着秋林的讲叙，慢慢地把她抱紧，替她拭去将要涌出的泪花。

        “我高中毕业后，真的就不想在老家呆了。我先是到县城打工，接着来到这个城市。我在百货公司卖过服装，在批发市场卖过皮鞋。并且，在这个城市，我遭遇了自己的初恋……”

        “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是我的初恋男友把我融入到了这个城市。他为了提高我文化水平，掏钱叫我上夜校，学电脑，为了叫我有一技之长。可是，他的父母，一对特老实的工人夫妇却坚决反对我们的恋爱。要知道，那个时候，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的界限那么明显。要办理个落户不是一般人能办的，且要好多钱。虽然他的父母找我们谈了好多次，也给他好大的压力，可是，我们还是偷偷地恋爱着。”

        “我知道，要想有口饭吃，必须有一技之长。于是，我决定学习美容美发。当时的学费好像是三千元，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可是，他毫不犹豫地支持我并且支付了我的学费。学成以后，我没有能力自己单干，就到一家美容院上班。”

        “有一次，他的母亲找到了我，就差点给我跪下了：‘孩子，求求你了，放过我的儿子吧！我真的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将来不幸福！’我点头同意了，答应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个城市。可是，一早他就坐第一趟公共汽车来到了我的宿舍——那个时候公交车少啊，他起码是五点就出发的吧。他是下夜班才听他母亲说我要离开的。冬天，外边很冷。他的眉角还挂着霜花，急促呼吸的嘴巴喷着热腾腾的雾气。他进来，什么话也没有说，我们紧紧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他带我来到他家，直接给父母跪下了。他叫我跪，可是我没有。看着他父母左右为难的样子，僵持了好久。终于，他母亲开口了：‘这事我们不再插手了。但是，以后你们的生活过的怎样，跟我们毫无关系。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突然间，就在这个时候，我决定了要放弃这段恋爱，放弃他，远走他乡。至今我不明白我怎么那么清醒地做出了这个决定。我悄悄地先是来到了郊区的一个美容院。可是，后来，他从我美容班同学那里得到了消息找到了我。远远地，他站在那里，嚎啕大哭起来……”

        “我想想对他够狠的。我接着来到了上海，又去了珠海，在蛇口工业园做起了打工妹。我长得可能的确很好看吧。老板看好我，要娶我。可是，我拒绝了。要知道那个年轻的老板现在可是全国知名的企业家了。”

        “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了前男友的电话，我鬼使神差地赶到了火车站，回到了这个城市，却没有回到他的怀抱……”

        “我再次来到郊区，自己开了一个小的美容美发店，就在你应该熟悉的滨海酒店对面。他真的再没有找到我，直到现在……”

        “后来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家庭条件不错。我公公是郊区幸福村的会计。我那个时候迫切希望有一个家，没有爱情的婚姻可以，但是必须有一个家，一个归宿！有一次我过生日，前男友竟然找来了，我很为难，丈夫却说：‘只要你高兴，怎么做我都答应。’可是，结婚后我才知道我嫁给了一个酒鬼。我住进了美容院……”

        “期间，你说可笑不可笑，一个当兵的经常逃离军营，跟我约会，气得他们首长想方设法找到我谈话，我第一次登上军舰，且跟舰政委吃饭……”

        “今天先说到这里吧，我感觉冷，咱们是不是该下去了，亲爱的？”这个称谓，好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江磊了，包括妻子。令人回味，温暖。

        江磊抱紧秋林，一步步挪到农家饭店的单间，依山就势而建的一座小屋子。

        晚餐四个菜，她点的炖山鸡，油炸槐花饼，江磊要的地瓜叶，炖芋头。酒，没要。江磊开车，她不喝，说是肠胃不好。

        清茶代酒，相拥而坐于土炕上。四围窗帘拉上，很私密的一个小空间。继续边吃边听她讲故事：

        “我曾经代理过某品牌化妆品，且业绩不错。我发现我很适合做推销业务。现在也是。那个产品，小窦一个没有做成，我做成了十笔了。刚才说的那个当兵的，是我做化妆品的时候，公司奖励我们去海南旅游，无意中认识的。当他突然告诉我他调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都忘记了怎么认识的他。“

        “结婚后六七年我一直没要孩子。离婚，一直是我的一个不是很成熟的想法。所以，在美容院，我住了好久。这个当兵的经常来看我，还带我去过他家。有一次，部队首长给我打电话，说他不回部队是违反军纪，叫我把他送回去关禁闭。在舰艇上，政委请我吃饭，我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

        “后来，不小心，我和丈夫怀孕了，这孩子，长的跟她奶奶一个模子。”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终于，江磊得到了她的吻，随着深吻的延续，她发出了些许嗯嗯呀呀的低声呻吟，这就鼓励他继续努力，从领口向下吻，叫人着迷。她微闭着的双眸，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双唇，绯红的脸颊，叫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初恋情人——怪不得有一见如故的感觉，相见恨晚的滋味，原来，她们真有相似的地方——微凸的颧骨，浓密的双眉，活泼的大眼睛，甚至鼻翼两侧的轮廓都很相似。她应该在他的记忆深处，在远隔万里的东瀛啊，现在却就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恍然入梦的陶醉。

        夜色中，打开车灯，他们驱车返回。

        这秋林，不是自己多年未见的邻家小妹吗？！自己老家多少这样的女孩外出闯荡打工啊？他们的经历虽然各有不同，可是，秋林就是他们其中的普通的一个——久违了，邻家妹妹！

        山村，漆黑一片。城市，灯火辉煌。

        把她送到楼下，江磊驱车来到岳母处接上老婆孩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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