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当至灼退场，其他人的游戏似乎才正式开始。不过那些风起云涌，都与他无关了。
陆兴远没有在那份赠与合同上动任何手脚，陆照签字以后，一切按照流程顺利完成。
对于至灼来说，只要让陆照再签一份同样的合同，将所有财产转到自己名下，这场游戏几乎宣告完成。
至于其他势力？
陆兴远带着整个陆氏集团，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斗争，而另一方掺杂多方利益，一头扎进去，可就不好出来了。
两方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之前已经提醒过了，某只掺在其中会偷油的老鼠应该懂得什么叫做平衡，懂得什么叫做两败俱伤。
希望他亲爱的父亲，不会让儿子失望。
不管别人生活究竟如何刺激，至灼倒是度过了一个半月的悠闲时光，唯二困扰的就是满屋的花实在难打理，某人又不许扔，还有——
至灼看着手里的测温枪，瞪圆眼睛：“三十八度三，你这都是第几回了？”
一个半月，陆照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病着，难以想象到底有多煎熬。
至灼怜爱地摸摸他的头：“真是太可怜了，如果可以，我都想替你生病。”
陆照以拳抵唇，偏头咳了两声，清俊的眉眼病恹恹地。他抬眸在青年脸上扫了一眼，淡淡道：“如果你没有带两层口罩，我也许会更相信一些。”
青年的脸被口罩遮住大半，只余下一双笑吟吟的桃花眼：“心意到了就行。”
“上次就亲了一下，第二天我就跟着感冒了。”至灼回忆到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心有余悸地摇头，“这个家，不能两个人都倒下。”
说着，他又拆了一只口罩，带在脸上。
至灼把手边的热水杯递给陆照，随手扒拉了一下医药箱，随手拿出几盒药，开始拆。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他现在已经能从触感上辨认哪些是退烧药了。
陆照吃药的风格与他本人气质相当格格不入，无论多少粒，只要一张嘴能装下，绝不分批。自从第一次见识过以后，至灼每次都要盯着对方吃药。
他手心捧着药，支着长腿站陆照面前。少年乖乖吞完上一粒，至灼才接着给下一粒，在家吃药吃出了流水化作业的感觉。
至灼手上机械地工作着，脑子里却在思考。他琢磨半天，总觉得陆照这样不太对劲。
“陆照。”
“嗯？”陆照吃完最后一粒药，一抬眸便对上至灼忽然凑近的脸庞，阳台照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修长的睫毛依稀挂着金色的光。
与陆照的黑眸对视片刻，至灼眯眼质问：“你还瞒了我什么事情吗？”
陆照眨眨眼睛，平静地转头，将手中水杯放置在一旁的茶几上：“你怀疑什么？”
这种遮掩的小把戏逃不过至灼的眼睛。他心中冷呵一声，双手捧住少年的脸，直接掰回来，强制对方与自己对视。
至灼语气危险：“老实交代。”
少年昂头，漆黑的眼眸被青年的倒影完全占据。
陆照抿唇，低声确认：“要说吗？”
至灼扬眉，递了个“不然呢”的眼神。
陆照点了点头，骨节分明的手穿过阳光，抚上青年的后颈。
那只手微微用力，猝不及防间，至灼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跌向前方。
陆照淡定后仰，伸手揽住“投怀送抱”的人。随着少年的后背撞在柔软的沙发背上，二人的唇如某人所愿，隔着三层口罩相触。
三层口罩太厚，缓了一会儿属于唇的温热才传导至对方的感官。
至灼没反应过来，透亮的浅褐色眼眸透露着茫然。耳边传来一声浅笑，接着便听到少年因生病而沙哑的嗓音响起。
“我有点想再传染一次。”
“甚至，想要用更深入的方式。”
话音刚落，陆照的双眼瞬间被蒙住。
至灼双手按在他的眼睛上，双耳赤红，张嘴卡顿了几下没发出声音。他恼羞成怒用膝盖怼了少年一下，才找回声音，不甘示弱道：“病彻底好了再说吧。”
“就你现在这个情况，我怕你在人生第一次伤到自尊，从此留下心理阴影。”
被遮住双眸的陆照扬起唇角，顺从回答：“你说的都对。”
看着面前笑着的薄唇，至灼咬住下唇，不爽地挪出一只手把少年的嘴也给捂住。
就在两人“和谐”探讨生活问题时，茶几上的手机振动起来。至灼转头，发现是自己的手机，终于放过身下的少年，起身过去拿起来。
他呼了一口气，接起电话：“喂。”
一道严肃的陌生男声从听筒里传进至灼耳朵里：“请问是至灼吗？”
至灼蹙眉，觉得这感觉有点熟悉。
“是。”
“你好，这里是s市警察局。”
至灼：“……”
接完这个电话，至灼饶有兴趣地挑起眉头，转头问陆照：“陆兴远那边事情结束了吗？”
虽然不太了解做生意的事情，但依照常识来说，一个大项目从启动到运行是需要花费很久时间的。即使这个项目谁也没想好好做，他依旧以为事情落幕至少要来年春天。
没想到警察局却送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至富死了，畏罪自杀。
除非是至富太愚笨，把两边都得罪到无法忍受，否则不至于落得这个结果。除非事情即将落下帷幕，有人需要一个不会说话的替罪羊。
陆照肯定了至灼的想法，解释了一句：“项目以前准备过很久，这也是陆兴远选择这个项目的原因之一。”
至灼了然，扬起唇角：“因为他等不了太久了？”
陆照眼眸淡然地点了下头。
至灼笑了笑，大约是想到什么，他顿了一下，旋即嘱咐道：“我出去一趟，你老实在家养病。”
说完，他利落转身，拿起外套朝门外走去。
陆照起身，跟着走到门口，深眸注视着青年踏入电梯，消失在视野中。
少年转身回房间，却没有关门，过了一会儿后拿着一份文件夹去而复返。他刚站定在玄关处，口袋里恰好传来消息提示声。
陆照拿出手机，扫了眼上面的消息。
【张承运：陆少，至先生离开了，帮我按一下电梯。】
陆照迈动长腿，走到电梯前按在下行键上。没一会儿，张承运就出现在21楼。
陆照伸手将文件夹递过去以后，张承运双手接过，微微弯腰示敬以后，他按下一楼按钮，直接离开。
一整场碰面就这样匆匆结束，没有任何额外的交流。
站在闭合的电梯门前，陆照垂眸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迟缓地转身回房。
警察局打电话通知亲属前往认领尸体，至灼过去当然不是给至富收尸的。毕竟沾了陆照的光，跳楼而死的模样他也算瞻仰过，那不是什么可以欣赏的模样。
他主要是去见个人。
跟着警察的指引，一靠近停尸房，他就听见了两道属于老人的崩溃哭嚎声。
至灼一抬眸，果然看见了一个人站在走廊的银白发少年。
与第一次见面相比，至辰脸上已经完全找不到那种散漫与桀骜，整个人气质收敛许多。
他神情忧郁，却不见多少悲伤。
至辰看到走过来的至灼时，先是下意识后退一步，愣愣看着至灼径直走到自己面前时，他才试探着小声叫了一声：“哥。”
至灼“嗯”了一声，也不啰嗦，直接从口袋里抽出准备好的卡，两指夹着递到至辰眼底。
至辰看着卡，两秒后恍然大悟：“我这就还钱。”
至灼糟心地“啧”了一声，指节一甩，卡直接朝对方的怀里飞去。
至辰勉强接住。
“给你的。”
见到至辰下意识还回来的动作，至灼直接出声打断：“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所谓畏罪自杀的罪应该是重大贪污。”
青年朝旁边的停尸房瞥了一眼，道：“虽然他死了，但财产多半还是会被没收，卡里算是作为哥哥供你以后读书的钱。”
至辰捏着卡，嘴角有些颤抖，眼泪被努力忍在眼眶中没有落下。
即使长得好看，这个表情也好看到哪里去。至灼看着他的脸，表情也逐渐嫌弃：“我要求也不高，只希望半年后能听到你高考数学及格的消息。”
至辰哽咽一下，虽然对他来说有点难，但还是猛点头承诺。
这时，停尸房不断传出的老人哭嚎声忽然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声。
至辰转头望向里面，听到“老太太哭晕了”的喊声以后，他把卡塞回至灼的手里，匆匆说了句“哥，你等我一下”后，转身跑了进去。
至灼听着耳边的混乱声，低头转动手中的卡，神色看不清楚。
【至灼，你不必内疚。】
系统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里响起，它用毫无起伏的机械音道：【如果你不出现，至富与陈卓姿依旧会在那场宴会里认识杜危，参与到后来的变动之中，他们同样会因为争斗入狱，没收全部财产。】
【第一次见到的至辰和现在的至辰，面对这样的事情，您认为谁能坚持下去？】
【您的出现，对他来说并非一场灾难，而是幸运。】
至灼抬眸望向停尸房，笑道：“谢谢你的安慰。”
……
急救人员赶过来，跟着抬着老人的担架出来时，至辰已经找不到至灼了。
他只能看到在青年刚刚站着的位置旁，眼熟的银行卡孤单地躺在窗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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