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师公断案（二）
说完这些，师狄信心满满地将目光投向年轻人。然而，就在他看到年轻人你的那一刻，他心头一紧：“不对劲！”师狄想到。
因为在师狄看到年轻人的时候，一开始年轻人眼中的迟疑和警惕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是戏谑，是蔑视。
“这就代表我猜错了。”师狄心想。
他有一次将眼光头像了人群中的兄弟二人。
此时，兄弟二人好像并不认为师狄猜错了。两人看到师狄朝他们看去，忘不了捋了捋两绺细长的胡子，志得意满地晃了晃鸡头，紫红色的鸡冠也随之晃动。记不住咧嘴一笑，脸上的鱼鳞更密了。记不住还朝师狄拍了拍手，表示对师狄的推理非常赞同。
“难道我的感觉有误？”师狄心中嘀咕道。然而他马上就推翻了自己这种侥幸的想法。他从年轻人前后两次眼光中流露出来的东西能够清楚地判断，自己真的很有可能猜错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出风头，帮警察评理，我就成全你一次。”胖警察在旁边叉着腰，阴阳怪气地说道。一改刚才破口大骂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微笑。
“不好，一定是错了！肯定不是阴阳合同！”师狄脸上不动声色，和人群一起望着年轻人走进中介所，心中紧锣密鼓地将刚才年轻人的所作所为又细细排查了一遍。然而，仍然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的猜想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真是老人在签合同的时候没有看清楚？”师狄回过头，看了一眼老人。
老人正望着年轻人走进中介所，脸上带着愤愤不平的神色。看到师狄在看他，老人对师狄报以感激的微笑，并对师狄说道：“真是多谢你了，签合同的时候，我就看了一份，另外两份还真是没有看里面的内容。年轻人，你可真有本事！”
师狄默不作声地回过头，老人的信任让他心中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越是如此，他越是深信，自己刚才真的错了，此时此刻不应该再报什么侥幸的心理，而是应该再努力想想，看看刚才的推理和猜想在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什么可能。
正在想的头疼的时候，年轻人手里拿着两份合同从店里缓缓走了出来。他左手拿着两份合同，右手夹着香烟，边走便看，仿佛在确认这两份合同是不是真的像师狄说的那样，存在阴阳合同的猫腻。
师狄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年轻人手中的合同，年轻人往后一退，瞪眼说道：“怎么？明抢呢？”
“不是要验证你手里的两份合同是不是阴阳合同吗？既然你说不是，为何心虚，不让我看？”
“对啊对啊……”人群中响起了一片义愤填膺的声音。围观群众中有不少人此时此刻已经接受了师狄刚才关于阴阳合同的推理，因此民意上有点一边倒的意思。
“我给你看可以，但是你手里的合同要给我。这样才公平不是？！”年轻人用夹着香烟的右手仅仅捂着手中的两份合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师狄手中折叠起来的那一页纸说道。
胖警察也在旁边说：“你们要是都都信不过对方，干脆把合同都给我，我来看看。”说着也是有意无意地瞟着师狄手中的合同。
师狄心中正犹豫不定，这时警察不由分说上前一把夺走师狄手中的合同，同时从年轻人手中接过另外两份合同。警察将年轻人手中的两份合同转过来，面对周围的围观群众和老人说道：“大家看看，这就是这鬼囚说的阴阳合同，大家看看下面到底是不是有关于违约金的说明？”
警察此话一出，呼啦一声，围观群众挤着老人就围了上去。人群围起来的圈子马上就小了一半。
“这……确实约定了啊！”
“是啊，这不白纸黑字写着呢嘛！”
离得近的几名围观群众大声喊了出来。
人群中又开始沸沸扬扬地议论了起来。从看热闹的角度，大家都希望师狄说的阴阳合同的事情是真的，因为这样才有意思。但眼前的一切又让所有人不得不承认，不管老人是否可怜，道理却是站在年轻人这边的。
有人在人群中议论道：“嗐！真以为自己是个大侦探呢，这丑出的，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可不是嘛，屁本事没有，倒是学起人家多管闲事来了。”
人群中有一些看的不耐烦的家伙已经开始意犹未尽地散开了，越来越多的人在一片对师狄的奚落声中转身离去，在大家看来，这场风波已经没有什么看头了。
师狄呆呆地站在那里，实在想不到为什么自己会猜错。难道真的是那老人老眼昏花没看清楚？师狄转身看了一眼老人。
那位老人弓着腰，一脸委屈和无奈地站在那里，他看到师狄怀疑的目光，在那一刹那，老人脸上的五官开始越来越快地抽搐着，眼眶中渐渐**。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跟这位萍水相逢却替身而出愿意替他说话的人解释，他的眼神中有愧疚、有不甘，更多的是委屈。
“怎么会这样……我，我签字之前真的是认真看过的，真的没有什么违约金啊！”老人用苍老的声音小声向师狄解释道。
此时年轻人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中长长的一截烟头扔在了地上，痛快地用脚踩在上面，用力地拧了几下。仿佛被丢在地上的不是烟头，而是师狄和老人的颜面。
“妈的！”出了丑的师狄心中郁闷地想：“还真是小人得志。那么长个烟屁股都给扔了，你不抽给老子抽……不抽……”
师狄的心脏“砰”的一声被一个大胆的想法撞击了一下。他对警察说，“警官，看来确实是我错了。是我先入为主，觉得这老家伙可怜，误把这位年轻人当成了坑蒙拐骗的坏人。真是抱歉啊。”
师狄说着，脸上挂起了一道人畜无害的虚心认错的笑容。
警察与旁边的年轻人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说：“没事儿，以后长个记性，没那么两下子，就别学人家当侦探。狗肉不上席，别太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啊~”
师狄笑着说道：“警官教训的是。”扭头对老头说：“别哭了，还嫌丢脸没丢够啊。赶紧想办法把违约金给这位年轻人拿出来，然后拿着你的合同滚蛋吧！”
说罢，师狄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警察，警察将刚才从年轻人手中接过来的两份合同扔了一份在地上，对老人说：“赶紧拿着把钱给人家吧。”
师狄跨步上前，作势要弯腰替老人捡起地上的合同，突然一伸手，将警察另一只手中拿着的，老人原来手中的那一份已经折叠起来的合同抢了过来。然后顺势往后一跳，打开合同一看。
合同下方原来写着违约金相关条款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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