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校园贷
宋小令低头往车窗里望进去，见是乔桦。&1t;/p>
在她犹豫的时候，乔桦已经下了车，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歪嘴笑着，一声不响地看着她。宋小令只得坐了进去。&1t;/p>
乔桦上车后，瞥了她一眼，调侃说：“要我帮你扣上安全带吗？”&1t;/p>
宋小令被他弄得益紧张了，干笑着忙不迭说：“不用不用，我自已来。只是，领导给我开车，我，我紧张。”&1t;/p>
乔桦也不开车，看着她说：“下属那么努力，这么晚了还在单位，我当一次司机也没关系。怎么啦？你们班级有事？”&1t;/p>
宋小令定定神，有点小得意地把她刚处理的事说了个大概。说到她诈出了胡应琦承认划车时，乔桦点头。说到她给了潘安群一千元钱，还请三个学生吃饭时，他不置可否，问她：“那三个学生刚走？”&1t;/p>
宋小令把握不定他的态度，说：“刚走，就在前面吧，推着自行车走的。”&1t;/p>
乔桦缓慢地开动车子，接近了那三个已经不耐烦走路而骑上自行车的学生，越过宋小令盯着那两辆一模一样的自行车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加快度离开了。&1t;/p>
宋小令小心翼翼地问他：“乔校，我，是不是处理得不好？”&1t;/p>
乔桦勾起左嘴角一笑，说：“不，挺好的。只是，下次涉及到这三个学生的事，你在处理前，不要告诉别人，一定要先报告给我。”&1t;/p>
宋小令有点泄气：“那还说挺好？会有什么事一定要先报告给你呀？”她揪着肩包的带子绞了几圈，鼓了一下嘴，正被侧过脸来看她的乔桦瞄见了，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在方向盘上一滑拉，捏了一下真皮包裹的轮子，心里说：应该不是这个手感。&1t;/p>
乔桦咳了一声：“总之你记住我这话就行。”他又转头看了一下宋小令绞着包带的手指，戏谑地问：“你那欧洲定购的奢侈品，不敢再带了？手机呢？还在用吗？”&1t;/p>
宋小令把肩包往右侧一移，莫名地有点生气，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她有点赌气地回答：“不敢带了，怕被戴上享乐主义的帽子。手机，还，还用的。”因为太喜欢这款式这颜色了，还因为，喜欢送手机的人。&1t;/p>
乔桦慢悠悠地说：“别人的口舌你管不了，按你自己的做。你看我的车子，值多少？”&1t;/p>
宋小令不会开车，对车子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只知道父亲四个圈圈的车子叫奥迪，宋一鸿的车子是宝马x5，连宝马与奔驰的标志还是宋一鸿买了车子才没张冠李戴的。她还曾闹过一个笑话，问宋一鸿“那个站着伸爪子的猴子是什么牌子？”宋一鸿想了好久才明白她问的是标致，笑得透不过气。&1t;/p>
她留意到了乔桦这辆外形灰扑扑的车子操作台上也有四个圈圈，心里有了把握，环顾了一下锃亮的驾驶台仪器和浅灰色的真皮座椅，感觉要比父亲的车子上档次些，碍于领导的面子，她试着把车价翻了一倍：“要八十多万吧？”&1t;/p>
乔桦龇牙一乐：“两百万。”&1t;/p>
宋小令张开嘴，一脸傻样地看他。刚才看外形那灰溜溜的样子，她还觉得跟这富得张狂的副校长不大搭，竟然那么贵！&1t;/p>
乔桦目视前方，平淡地说：“我刚来学校时，开了一辆黄色的丰田改装车，才四十多万，老孙批评我张扬、高调，不符合我的身份。呵呵，于是我就买了这辆车，他就赞扬我低调多了。”&1t;/p>
“你的意思是要我高调在别人不懂的品味上？可我本来就不知道那个小猴子装饰和手机属于高调品味呀，我，这叫不着调。”宋小令说完，自己也“扑”一声笑了。&1t;/p>
乔桦也笑了，很随意地问：“那是朋友送的？”&1t;/p>
“嗯。”&1t;/p>
“男朋友？”&1t;/p>
“不是。”&1t;/p>
乔桦的心忽然就松泛了，“你这朋友来头挺大，一送就送这么高级的。”&1t;/p>
“也不是，职业碰巧吧。”&1t;/p>
乔桦一边心里猜测着职业碰巧是什么意思，一边按照宋小令的指引，把车子停在了她的楼下，临下车时又叮嘱了一句“那三个学生如果有事，一定要跟我说。”&1t;/p>
宋小令很不以为然，但过了两天，她就验证了乔桦的先见之明。&1t;/p>
那天下午她刚下课，手机就有一个座机号打进一个电话：“你是宋小令老师吗？你的学生潘安群欠了我两万块钱，你赶紧把钱送过来！过一个小时我就断他一根手指，你看着办！如果报警，嘿嘿，那他断的就不是手指了！你马上到江滨路的爵士网吧来，现在开始计时！”&1t;/p>
宋小令惊得差点把教材扔地上，砍手指？这种生在电影里的事，竟然跟她生了关系！&1t;/p>
两万，两万，先到对面银行取钱，然后去找潘安群，怪不得今天他今天没上学！周小松，周小松倒在的！那个地方二十分钟就到了，先问问他情况！&1t;/p>
她急匆匆把教材教案往路过的一个老师手里一塞，交待了一声，就冲到汽修2班教室，看到周小松坐在座位上有点神思不属，连忙拉了他出来，问他潘安群欠钱的事。&1t;/p>
周小松一点疙瘩没打，很利索地交待了潘安群借了六千元“校园贷”，一个月就翻到了两万元，现在贷款方催得紧，昨天潘安群还躲了起来，想不到今天被抓到了。&1t;/p>
他焦急地说：“宋老师，你一定要救救他呀！手指被剁掉那不就成残疾了吗？他家里只给他生活费，如果知道他欠了那么多钱，他爸一定会打死他的！宋老师，你有钱吧？快去取了先救他好吧？我知道那地方，我带你去！”&1t;/p>
宋小令答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乔桦叮嘱过的话，拿出电话拨了号码。&1t;/p>
周小松一眼瞄到联系人“乔桦”，连忙劝止：“宋老师，找乔校长也没用啊！还是直接给他们钱最安全。”&1t;/p>
宋小令朝他打了个停止的手势。&1t;/p>
乔桦接通电话，说自己在学校，让宋小令到校门口等他开车出来。&1t;/p>
宋小令带着周小松一坐进乔桦的豪车，她就心急火燎地提出先到银行让她取钱。&1t;/p>
乔桦一脸镇定，扯着左嘴角说不用，他备着了。他的眼睛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着坐在后排的周小松。&1t;/p>
宋小令诧异之余，也没多大意外：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连现金都备着几万在身边。乔桦既然开着汽车改装公司那么赚钱，为什么还来当学校的副校长，跟孙某人折腾呢？&1t;/p>
乔桦问周小松：“潘安群借校园贷做什么？利息多少？为什么六千元翻到两万了？”&1t;/p>
周小松身子一抖，紧张而急切地解释着：“他，他买自行车，还另外花了买游戏装备。利息也不高吧，因为没有抵押，就是手续费高。我知道，过24%的是高利贷，他们没有过银行利率的四倍，受法律保护的，报案也没有用。所以，所以……我觉得还是给他们钱好。”&1t;/p>
乔桦呵呵一笑，说：“这你都知道？嗯，好，给钱。”&1t;/p>
车子十多分钟就到了爵士网吧。&1t;/p>
网吧内一片乌烟瘴气，有打着赤膊躺在椅子上睡觉的，有戴着耳机狂叫着联机打游戏的，有阴着一张死人样灰败的脸盯着屏幕一动不动的，桌子上到处散落着吃剩下的盒饭、饮料杯，空气中散着污浊难闻的味道。&1t;/p>
宋小令没感觉到臭，焦灼地悄声询问周小松有没有熟悉的人。&1t;/p>
随着周小松的一声呼叫“那里！”他们看到一个半包围的包间里，或站或坐三个男人，也正紧紧盯着进门的他们，旁边却没有潘安群。&1t;/p>
等三人走近，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眯着眼阴阴地问：“你就是潘安群的老师？钱带来了吗？”&1t;/p>
乔桦双手插在裤袋里，好整以暇地淡淡说道：“先让我们看到潘安群。”&1t;/p>
宋小令依赖地看他一眼，朝那男人使劲一点头。&1t;/p>
那男人一脸不耐烦，“给了钱自然看得到！放心，没过时间，他的手指头还好好的。”&1t;/p>
乔桦不答，竟然走进包间，拖一把椅子坐下，悠哉游哉地双腿一架，很明显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意思。&1t;/p>
那男人朝缩在宋小令身后的周小松狠狠地盯了一眼，周小松又往后面一缩。&1t;/p>
乔桦看着他，扬了扬眉毛，左唇角往上一扯，很不屑地冷笑。&1t;/p>
那男人没办法，朝另外一个同伴一点头。那同伴走出去，不多时，就带来了眼珠子四下乱转的潘安群。&1t;/p>
潘安群看到乔桦在座，猛然一惊，很自然的看向周小松，好像在询问“怎么他也来了？”见周小松畏缩着不说话，他结结巴巴地对宋小令说：“宋，宋老师，对不起，我错了，您先帮我垫上这钱，我，我以后一定会还给您……”&1t;/p>
宋小令看着乔桦，乔桦温和地一压手，让她稍安勿躁，转头朝那男人说：“你们是搞校园贷的？是通过网络平台贷款的吧？”&1t;/p>
那男人一愣，连忙点头。与此同时，周小松却叫了出来：“不是网络平台！”&1t;/p>
乔桦斜了周小松一眼，继续问那男人：“你打开手机，找出你们的平台给我看看。”&1t;/p>
那男人呆住，不自禁地朝潘安群看去。&1t;/p>
潘安群指了指那男人的手机，那男人“哦”了一声，连忙划亮屏幕，装模作样地寻找起来。&1t;/p>
乔桦沉静地对他说：“网络平台留的联系电话应该是讨债人的吧？潘安群，他找到那个平台了以后，你打他电话试试，免得还钱还错了地方。”&1t;/p>
宋小令这时才明白乔桦原来根本不相信潘安群借贷的事，她一回想周小松、潘安群和那男人的种种表现，醒悟了过来。&1t;/p>
周小松着急地指着那男人插话：“他不是老板啊，他只是帮老板讨债的！电话打过去，肯定是另外一个人接的。”&1t;/p>
潘安群回过味来，也直点头。&1t;/p>
乔桦点头：“嗯，你说得对。那老板肯定手里有借款人的信息吧，打通电话后，我来问老板吧，核对一下是不是你向他借了六千元，翻到了两万元。如果不对，那你们假冒他们平台贷款、讨债，恐怕，呵呵，他们也要找你们剁手指头。”&1t;/p>
潘安群和周小松脸色大变，僵在当地一声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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