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作弊大观
转天，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开始了。&1t;/p>
监考时，一直是优秀学生的宋小令终于见识了什么叫职高生。&1t;/p>
一个班的学生一般被分成两半，每人一桌独立考试，桌上贴着班主任的手写座位号。宋小令的第一场监考是某个财会班的会计学，她在下考卷巡视时，隐约觉得有些座位号的笔迹大相径庭。她让经过考场的该班班主任进来，悄悄一查，就现座位号并不是她的手迹。班主任当场就揪出几个改座位号的、换座位的，因为才刚开始，就让他们按原座位考完后再算帐。&1t;/p>
这只是最低级别的作弊。&1t;/p>
第二场监考另一个班的数学，学生一开始有五六个考生是胡乱划写选择题的，后面的简答、计算等全空着，有的无聊地看着窗外，有的东张西望，有的趴下睡觉，还真睡着了。&1t;/p>
半个小时后，尤其是交卷前，他们开始鬼鬼祟祟、窃窃私语，有传小抄的，有翻书、抄作业本的，有让前座不着痕迹地竖起卷子偷看的……&1t;/p>
她抓了两个有物证的学生，没收了试卷打零分。当她走出教室时，身后分明听到有学生在笑话被抓的：“你太1o了，还能被这么没经验的老师逮住！”继而一阵大笑。 &1t;/p>
上午第三场考试宋小令没有任务，她问在批改卷子的胡欢：“胡老师，学生作弊有哪些比较高级的手段，你给我说说？”&1t;/p>
胡欢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一堆五花八门的赃物：贴在笔杆上的商标纸，其实是选择题答案；矿泉水瓶上的广告纸，密密地抄了简答题；计算器被开了天窗，里面正好可以放一个手机的显示屏；1o厘米左右的一小叠纸条，据说是用透明胶粘在大腿上的，或者粘在衣领内侧的。&1t;/p>
胡欢说还有抄在桌面的、桌斗里的、手心、手指、手腕甚至是长指甲上的，不到近处看还以为新式美甲。&1t;/p>
惊悚的是，他还拿出一只塑料假手！胡欢拿起假手演示说：“这假手从衣袖里伸出来放桌面上做样子，真手从衣服下摆伸出来翻手机，喏，这样……”&1t;/p>
宋小令惊奇地叫起来：“哪个学生开了这么大脑洞！”&1t;/p>
胡欢笑说：“是你们班王强，要不是他三只手配合不熟练，在交卷时那假手掉到了地上，谁也没现。不过，以他的脑子想不出这点子，听说，是你们班的大神——戈琅出的点子，但是王强不承认。”&1t;/p>
宋小令问有没有无线作弊的，胡欢说没有：“谁肯下这血本！那都是高考、英语四六级考试等重要考试才有的。一些学生连抄都懒得抄呢！”说完拿出几份白卷给她看，有的只蒙对了一两题选择题，有的干脆只签了大名。&1t;/p>
他又抖出一份写得满满当当的机械课试卷，上面赫然也是零分。他说自己改到这份卷子时也笑，抄得完全文不对题，虽然这学生很认真地劳动了一场，连个辛苦分也没能挣着。&1t;/p>
宋小令调侃胡欢太不尊重人家的劳动了，顺便讲了一则笑话：“有两个学生苦练了摩斯密码准备作弊，一个用手指扣桌，嗒嗒，第一题，嗒嗒嗒，你会吗？嗒嗒，我不会，嗒，嗒嗒，第二题，你会吗？嗒嗒，嗒嗒，我也不会……”&1t;/p>
正在欢笑时，宋小令的手机传来短信声音，是乔桦来的：“宋老师，马上来我办公室。”&1t;/p>
宋小令很是好笑：既然‘马上’，那就不应该短信；如果事情不急，那就不要写‘马上’。明明估计我可能在监考才短信，可怎么又叫我‘马上’去呢？&1t;/p>
她猜他肯定是催上次那篇简介了，不好意思直说，所以这矛盾的短信。于是拿了反复润饰的那个简介稿子，去了乔桦办公室。&1t;/p>
乔桦听见敲门声，喊了声：“请进。”抬起头，看见是宋小令，站起身，高兴地说：“宋小令，厉害啊，得了一等奖！”&1t;/p>
宋小令莫名其妙地看着乔桦兴奋的样子。&1t;/p>
“湖江市汉字规范化比赛，你还是自荐的吧？你得了一等奖！这次比赛参加的人很多，有新闻专业的播音员，有大专院校汉语言专业的大学生，还有精心选拔过的普通高中语文老师，你竟然得一等奖，哈哈，才女啊！”乔桦一手按桌，一手点着奖状，高兴得像自己得了奖。&1t;/p>
宋小令这才想起黄娟动员语文组教师参加湖江市教育局“推普周”汉字规范化比赛的事。&1t;/p>
宋小令读大学时，为自己生硬而带乡音的普通话羞惭，选修了普通话，背地里拿报纸，学着播音员字正腔圆地练习了一年多。看看大家怵的样子，就自荐了一句，黄娟很高兴地指定她跟另两位老师去。&1t;/p>
看出几个年轻女老师想上又不敢上的别扭和妒忌心境，宋小令憋着一口气，用了四五个晚上，把一本《新华字典》背了一遍，把不熟悉、易读错的字摘下来反复巩固，又做了很多练习，才去参赛。&1t;/p>
想不到，竟然能得一等奖！&1t;/p>
宋小令很开心，绽开了个甜美的笑容：“真幸运！我深怕给学校丢脸呢！”&1t;/p>
以前所见，宋小令都是清淡的笑容，甚至有着与这个年龄女孩不相称的冷静。现在笑起来，黑朦朦的大眼睛弯弯的，亮亮的，纯洁而美好。&1t;/p>
乔桦看着，就直白地说了出来：“你的笑容很美。”&1t;/p>
宋小令脸一红，赶紧把手中的学校简介放到乔桦的桌上。&1t;/p>
“国家重点职业学校——湖江交通学校，结庐城郊，粉墙红瓦，绿荫如盖；莘莘学子，风采卓然。这里是少年学习的沃土，这里是青年成才的高地，这里是交通人求职的摇篮。学校坚持‘公办化收费、民办化服务、军事化管理、专职化教育’的办学宗旨，以提高就业率为核心，开设有……”乔桦看了一遍，看第二遍时禁不住念出声来。&1t;/p>
“好啊！真是才女！第一句，富有诗意，后面对学校的特色有高度概括，看来你对学校已经了解很深刻了，我找对人了！”乔桦又一次直白地盛赞不已。&1t;/p>
宋小令又弯起眼睛笑了，愉快地说：“幸不负所托。”&1t;/p>
“谢谢！既为学校争了光，又为我做了件大事。怎么谢你呢？请你吃饭？喝茶？唱歌？”&1t;/p>
宋小令连忙推辞：“本份所在，本职所系，哪里用得着谢？”&1t;/p>
乔桦昂起头想了一下：“哦，有个好玩的，我带你去，保证能改变你一个想法，说不定你还会求着我再带你玩。”&1t;/p>
宋小令被逗起了好奇心：“什么活动？” &1t;/p>
乔桦神秘地一笑：“现在不能说，期末考结束正好是周末，我来接你。”&1t;/p>
宋小令只得点头答应。&1t;/p>
看着她歪着脑袋沉思着走了，乔桦笑得像狐狸。 &1t;/p>
中饭时，宋小令的得奖消息就传遍了教师食堂，排队买菜时，同事们纷纷对她表示祝贺。只几个语文组老师眼神异样，祝贺也不阴不阳，语带酸味：“哟，宋老师，你真是一鸣惊人啊！”“敢自荐，人家当然得有一把刷子哦。”“听说乔校特地把你叫去表扬啊？”&1t;/p>
同办公室的李琛，显得特别兴奋，为她广而告之，其实是大拉仇恨：“乔校对宋老师真好！上次宋小令写了篇文章，乔校就送给她一篮螃蟹呢！你们不知道吧？”&1t;/p>
她的一句话引来更多嫉羡的话语：“真的吗真的吗？乔校长什么时候这样平易近人了？”&1t;/p>
“长得清纯，文雅，还会写会说会打，当然当得起乔校另眼相看了！说不定还会……”声音转低，继而又爆出一阵怪笑。&1t;/p>
“难道，乔校……” &1t;/p>
窃窃私语声飘过宋小令耳边，她觉得有点刺耳，接过餐盆顾自走了。&1t;/p>
中午的广播里，传出学生处何处长用严厉的声音播出的作弊通报名单。下午略有改观，可还是揪出不少作弊的考生。&1t;/p>
让宋小令大跌眼镜的是，第一天的三场考试中，汽修2班竟然没有一个被抓包的！&1t;/p>
当她很惊奇地悄悄问起处分了两个学生的李琛时，李琛一脸含蓄的笑：“高手在民间，天才在你班，你明天早上早些潜入你们班男生寝室，可能会摸到一些内幕。”&1t;/p>
第二天宋小令六点半就悄悄进了男生寝室楼。&1t;/p>
第一个寝室是班长钟声的寝室，已经全部起床去吃早饭了，寝室里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第二个寝室有一两个还在梳妆打扮，一见宋小令纷纷叫“老师好”，放下梳子镜子匆匆溜走。第三个寝室里，门开着，同样没人在，好几床被子还散着、团着，第四、五寝室也这样。到最后一个寝室门口，门关着，里面传出一个人高谈阔论声音，听着就是戈琅。&1t;/p>
宋小令悄悄掩过去，贴着玻璃小窗一侧往里看。&1t;/p>
寝室里或坐或站着七八个学生，都是成绩比较差的，连通校生都有几个，包括潘安群和周小松，他们全神贯注地听着站在中间的戈琅表讲话：“看看，兄弟我为了你们，可备了几天的课，连谈恋爱都没空。昨天给你们讲了小抄题目，现在跟你们讲讲座位的选择问题。&1t;/p>
“先要坐靠窗的座位。为什么要挑靠窗的位置呢，好处有三，一是它的位置一般在左手边，这样坐，你可以用左手活动。戈琅定理一：永远别让你的右手空着。你在考试，右手不拿笔，除非你是左撇子，不然傻瓜也知道你将要做什么。”&1t;/p>
听众们“呵呵呵”地轻笑。&1t;/p>
“二是你的折光率最低，这是什么意思呢，试想你坐在一堵白墙旁边，那么谁是最显眼的呢？当然是你，因为白墙成了最单调的背景，确切的说，他即使不想看你，他余光的一半也会去感知一个画面的最突出部分，也就是你。所以靠窗坐可以让你隐身于窗外的大背景下，你和背景在一起，老师对你就不敏感了。&1t;/p>
“三是一个补充说明，就是即使你走了霉运，心情郁闷的时候，你还可以看看窗外，用最短的时间调节心情。”&1t;/p>
听众们“哈哈”大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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