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伊尚设计部吃瓜闲聊群，因为这条消息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永远十八岁：皇族终于要走了，谢天谢地。
千年老二：昨晚老董事长没在寿宴上公开她的身份，说明她根本不是唐家千金，公司当然也要让她滚。高中没上完，设计软件都不会用的废物，留着就是对我们赤裸裸的羞辱。
老娘天下第一：我平衡了，中午请大家喝奶茶。
高冷御姐：三个月！我整整忍了三个月，她再不走，我就得走了。不知道老董事长怎么想的，就不能让她别来上班，工资照发不就行了。
永远十八岁：听说……只是听说哈，老董事长想把伊尚留给她。
群里安静下去，半天没人说话。
伊尚是唐家裕锦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设计部每年招聘进来的新员工，学历最低也是本科。牧歌是头一个高中没上完，什么都不懂，直接空降进来的设计师。
总监特助跟唐家的女佣领班认识，打听到的消息说，她有可能是唐家流落在外的千金。对于这种空降来的皇族，她们的态度一向是静观其变。
然而牧歌实在是太笨了，电脑不会用，简单的表格都做不好。让她去拿面料，十次有九次拿错，让她整理秋冬的设计稿，她居然全部混在一块。
偏偏她又是闲不住的性格，不让她帮忙有孤立她的嫌疑，让她帮忙的下场是工作翻倍，累到裂开。
不管是颜值还是智商，她半点没有豪门千金该有的样子，还巨抠门。
能在食堂吃饭坚决不出去吃，大家喝奶茶，她很少跟大家一起团购。如果有人请客，她也会回请，就是每次看她回请的样子，都有种她们在逼良为娼的感觉。
后来大家再团奶茶，就没再叫上她。
部门工资保密，谁也不清楚她每个月拿到手能有多少。花出去多少，大家倒是看得见。
从5月份进公司到现在，3个月过去，她身上的衣服就没怎么换过，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套特别能遮肉的宽大t恤，搭配阔腿裤。
还有一条穿了好几次的黑色连衣裙。
群里的安静蔓延到现实，大家抬起头看向设计总监办公室，隐隐有些焦急。
片刻后，李婉琳拿起手机，小声说，“群里说。”
永远十八岁：你们猜她会不会赖在伊尚不走。
高冷御姐：久贫乍富，赖着也不奇怪，说不能拿到补偿？莫名其妙被带来宁城，总得好好送人回去吧。
老娘天下第一：她在唐家住了三个月啊，换谁都以为自己真是千金了吧？骤然要过回以前的穷日子，这心理落差不是一般大。
千年老二：这么一说她还挺可怜，享受了三个月的千金生活，转眼又回到解放前。
又是爱男神的一天：我管她可怜不可怜，她不走可怜的就是我。交代给她的事情，她从来没做好过，每次都要我反复教上好几遍她才弄明白，一回头就全给忘了。
这话一出，群里再次安静下去，大家假装忙碌起来，眼神时不时瞥向首席办公室。
牧歌不走，倒霉的确实是大家。
设计总监办公室内。
牧歌规矩地坐在苏暮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神情略显紧张。
苏暮雨忙完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手中的文件上，轻描淡写地说，“早上陈管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还要在这边上班。我想问你一下，你也决定要留下来吗？”
这姑娘进公司时什么都不会，来了三个月还是什么都不会，真就是塞进来吃空饷的。
好在发工资的人不是自己。
“我要留下来。”牧歌诧异抬起头，“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争取做好自己的工作。”
她很喜欢服装设计，由于太胖，买衣服很少能买到合意又好看的。每次她都想，要是自己会设计衣服就好了，按照自己的体型设计，怎么都能穿出门。
牧歌虽然长得胖，肤色暗黄显脏，一双眼却生的极为漂亮，似泉水般干净清澈。
“既然这样，那你先去工作吧。”苏暮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我就是叫你来确定一下。”
“好的。”牧歌站起来，开开心心转身开门出去。
苏暮雨在她走后收敛了笑容，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这姑娘好像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
她原本想说工资照发，每天过来打完卡就可以走，对上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她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牧歌回到自己的工位，李婉琳按捺不住，刚想问她是不是要走人，看到她开了电脑顿时噎了下，硬生生改口，“牧歌，总监找你去干嘛。”
不是说她根本不是唐家千金，今天就会滚蛋吗？
“问我是不是要继续上班。”牧歌压低嗓音笑，明显变得清爽的肤色，让她看起来有点可爱，“我说要继续，要像你们一样成为设计师。”
李婉琳嘴角抽了抽，给了她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转头就黑了脸。
群里马上有消息弹出：就她，也想当设计师？
十几条信息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嘲讽之情几乎要突破屏幕。
李婉琳也吐槽了一条，生无可恋地开始处理自己手头的工作。别说面料了，连色彩搭配都不会的人，居然有勇气要成为设计师？
牧歌并不知道自己被同事吐槽，见李婉琳不搭理自己，咬着唇，拿起一旁的备忘录翻开。
她不管学什么都容易忘记，同事不喜欢她，也不愿意跟她做朋友，她能感觉的出来。
还有一个月，如果还是什么都学不会，她就找一家奶茶店上班，以后开奶茶店。
牧歌给自己鼓完劲，认真看备忘录。她进公司三个月还是什么都不会，笔记写了三大本。
翻到前天写的那一页，她轻轻吐出口气。
她还没学会分辨面料，今天有时间的话要去库房统计面料入库数据。自己得弄清楚那些面料的质地，适用的服装，再慢慢学设计。
牧歌合上备忘录，打开工作软件，拿起李婉琳交给她的冬款打版资料，将数据录到表电子表格里归档。
全部做完保存，她有些恍惚的看着电脑屏幕，眉头无意识皱了起来。
她刚才，好像完成了同事交给自己的工作？
同样的工作，她之前花一个星期都做不完。每次不是这里错就是那里错，不然就是忘记如何操作软件，今天是怎么回事？
牧歌抿紧唇角，又打开一个软件。
这个设计软件她学了很长时间，从进公司就咬牙花钱报了网课，同期的同学已经开始第二期内容的学习，她还停留在第一期，基础的工具怎么用都没搞清楚。
打开新建文件的那一瞬，曾经上过的课程内容浮现在脑海里，清晰的就像是刚刚上完课。
她遵从内心的渴望和激动，建好新建文件随即打开工具栏，找到自己想要的笔刷，开始绘制设计稿。
一切丝滑的仿佛是在做梦。
牧歌放开鼠标，呆呆撑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电脑屏幕。
难道是自己一直以来坚持学习，终于有了成效？想到这，她顿时开心起来，脸上露出傻气的笑容，拿起手机解锁点开网银，查看账户余额。
设计部加上总监一起也就二十个人左右，每个人一杯奶茶，差不多要四百块。
好贵呀……她飞快关掉计算器，假装无事发生，将已经做完的表格发给李婉琳。
等她离职了再请她们喝奶茶，感谢她们的照顾。
打定主意，她翻开备忘录埋头处理之前没做完的工作。只要继续学习下去，自己一定可以成为设计师，设计出自己喜欢的衣服。
实在不行就攒钱开奶茶店。
设计部渐渐安静下去。
满心期待牧歌今天离职走人的其他员工，听说牧歌要留下来，欢喜变成愤懑，无心工作，吐槽都提不起劲。
李婉琳收到牧歌发来的文件，略略偏过头瞄她一眼，滑动鼠标点击接收随意保存到桌面上，特意为她建的专用文件夹。
不用想，今天又要加班了。
9点半左右，一二组的人陆续离开办公室。有的去生产部跟进今年秋冬产品的生产，有的去板房盯着明年春夏产品的打版、样衣制作。
不多时，苏暮雨也离开办公室，脚步匆匆。
设计部很快就只剩下牧歌自己。
她保存好处理完成的文件，根据备忘录的记录，起身去库房统计明年春夏产品的面料入库数据。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每一项工作的思绪都很清晰，像是脑子里的棉花被人拿走了一样。
快11点时，牧歌回到设计部，商品部送来资料。
她爱不释手地翻看了一遍，在资料上做好记号，拿来自己的备忘录写上心得。将这些资料根据区域分类整理好，她放到一旁，继续忙手头的工作。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陆续有同事回来。
牧歌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抬手揉了揉，拿着手机下楼去吃饭。
食堂里还没什么人，她打了饭特意挑了个不会挡别人道的角落坐下，小口小口吃起来。
为了不长胖，她没敢要主食，只要了一些蔬菜和肉类。
温若书走进食堂，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穿着黑色t恤的绝色少女，独自坐在食堂一角，秀气的眉微微蹙着，沾染了油脂的唇泛着光，迷人又可爱。
他缓了缓突然变速的心跳，放轻脚步走过去，优雅坐到她对面。
牧歌觉察到对面坐了人，本能抬头，看清来人是温若书，她顿时惊恐睁大眼，“你……想干嘛？”
昨晚是陆寒城，今天是温若书，她真的不想死也不是故意惹哭唐嘉宝，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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