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观落阴
从银行门口出来，冬生如释重负。
手里已无当紧之事，便决定在热闹的集市上多逛逛。
不经意间，两人走入了一条曲折幽深的青砖小巷。
这条巷子不是很大，却南北对通，网络状的连接着几条大街。
还有几间卖元宝蜡烛冥纸的小店，不过门庭清闲，没什么顾客。
三五十米的距离，便有卜卦算命的路边摊，摊主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已年过半百，他们单一开工，一张小板凳，一张小木桌，木桌上摆着各类有关卜卦解命的黄纸书，偶有路过男女，虔诚的坐在摊前，有所担忧的问这问那。
几乎每个城镇都有这么一条小巷子，里面都有这么一种独特而又不可或缺的另类风景。
“看，我们还真来对地方了呢。”董刀说。
冬生未置可否，静静向前走着。
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冥纸蜡烛燃烧才能出的独特味道。
再往深处走去，耳边传来嘤嘤抽泣的声音，十分悲凉，是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个中年妇女。
“啪啪啪...啪啪啪...”与之而来是有人用手重重拍击木板出的沉闷声响。
闻声而至，来到一处年岁已久的木门前。
这是一户由住房改造出来的店铺，外形古朴，明末清初时的纯木建筑，深藏在巷子深处，安静而雅致，冬生听得很清楚，那女人的哭声和拍打木板的声音就是从这两扇木门里面出来的。
驻足在门前，往内看去。
一个身穿长袖秋服的中年妇女，穿金戴银，彰显富贵，她头上盖着一块红布，坐在一张八仙桌前，八仙桌上燃着一对白色蜡烛，和祭祀的水果，以及一沓冥纸，还有一碗白米。
与之对向的另一边，是一个身穿红色法衣，双鬓斑白的老太婆，正喃喃蠕动嘴唇，捏着冬生从未见过的怪异手诀，在八仙桌前两步一停，三步一语，乃五步拜鬼罡，踏完禹步，便拿着一沓冥纸在桌子前焚烧掉，随后坐在八仙桌前，把头一低，对着妇女如疯如魔的拍打着八仙桌。
“啪...啪啪！”其力量之大，让冬生看了都觉得疼。
但那老太太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依旧是疯一样拍着木桌，震得上面摆着的东西来回晃动，其瘦弱的身体，跟她出来的力量完全不正正比。
冬生看得惊奇疑，便和董刀停在门口，饶有兴致的看着。
“呀，这手都要拍烂了吧。”董刀看得嘴角往后一扯。
门内走出一个面相平平的女人，对冬生二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来到门前，小声说，“嘘，米婆婆在开鬼路，你们不要吵，搞不好那个人去了阴间就回不来了。”
女人话音刚落，那个头盖红布的妇女哭得更厉害了，咿咿嚷嚷的在说着什么。
只是离得太远，那妇女声音又不大，所以一点都听不清楚。
如此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老太太一直猛力拍着桌面没有停过。
一直在抽泣的妇女突然喊道，“法师，快点，快点，赶快把我拉回去！”
老太太见状不对，她大喊了几声，“魂归来！魂归来！收钱小鬼莫拦路！”
喊完，她便停了下来。
也就是在一刹那的功夫，妇女身子一歪，把头靠在了八仙桌上。
老太太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妇女的肩膀。
妇女悠悠的醒过来了。
“看到你女儿啦？”老太太问。
妇女点点头，紧接着就是声泪俱下。
原来，那个妇女的女儿，生前很是铺张浪费，浪费是要折服的，她女儿因为浪费加快了折福而车祸身亡，妇女因为太过于思念亡故的爱女，就来找了颇有名气的米婆婆进行观落阴仪式，以此询问女儿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
观落阴仪式进行得非常顺利。
妇女眼里的第一个画面是女儿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正在吃着一碗馊水，看见女儿如此狼狈，妇女便放声大哭。
见到母亲来阴间看望自己，母女俩相拥而泣。
妇女便问女儿为何蹲在地上吃馊水。
女儿告诉她，自己因为生前太过于浪费食物，所以死后，便要将以前浪费的食物通通吃完，这样掌刑的小鬼才让她转世投胎。
母亲听后更是心疼得放声大哭，抱着女儿说早死已死薄命，为何死后还要在阴间吃这些霉臭的馊水。
女儿听后却指着另一个角落装着满满馊水的三个大桶子，问妇女看到了吗，那就是你以前到现在浪费的，等你死后，也必须要来吃完那三桶馊水！
妇女听后吓得心惊胆战，赶忙叫法师把自己从阴间拉了回来。
所以，要是有朋友跟你说他吃不完，要你帮他吃一点东西好不好之类的话时，东西却恰巧不是你爱吃的，或者是你已经吃不下了，那就一定要告诉他让他自己处理，因为你不想要。
.................
“你也是来找米婆婆求办事的吗？”女人问。
冬生想起了老爹，尽管他试过招老爹的魂，但不论如何，都无济于事，因为老爹从来没庆祝过他的生辰，也没有告诉过自己，想想也是惭愧。
寒暄安慰一番后。
那个妇人从皮包里取出一个红纸封给米婆婆，而后神情沮丧的离开了。
“红梅，你在做什么啊？快进来收拾一下。”米婆婆对着门外喊。
“米婆婆叫我了，我得进去了，你要是来求办事的，就进来吧。”叫红梅的女人听到米婆婆的呼唤，立马转身折返进屋去了。
不知道米婆婆能不能用观落阴也送我进去阴间看看老爹呢？
冬生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但董刀似乎没多大兴趣，相反却想要快点离开。
冬生信念坚定，但也不好勉强董刀，便让他先到周围闲逛，晚点时候在面馆回合。
“也好，我顺便到处逛逛，看有没有好的位置。”说完，董刀独自一人往巷子另一边走了。
冬生跨进了门槛。
见有个年轻的少年走进门来，米婆婆转身，虽然身材瘦小，但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晚辈冬生，冒昧打扰米婆婆了。”冬生见主人家打量着自己，便停下脚步，行礼打招呼。
“哟，是个小伢子。”米婆婆笑着让冬生围着八仙桌坐下。
红梅是个手脚利索的家庭好手，没几分钟便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小伢子，你找婆婆是要做什么事呢？”米婆婆问。
红梅端上来一壶茶，给冬生和米婆婆斟上茶水。
松烟的香涩味扑鼻而来，想起纯正，冬生往茶杯看了看，茶水色泽黑褐，叶底老嫩尚匀，是当地特产的黑茶。
“米婆婆，我想...看看我已故的老爹。”冬生忐忐忑忑说明了来意。
招魂之法众多，但一般都要用到亡者的生辰八字做灵引，但这众多法门当中，唯独观落阴一法，可凭生人对亡者的执念，令其心魂想通，前往阴间见面，不过，事有相反，招魂是将死者的魂灵从阴间带出来阳间，而观落阴，则是将生人的魂魄送入阴间，稍有不慎，遇拦路小鬼，就有可能再回不到阳间来了，这对施法者的修为乃是一大考验。
观落阴最出名的例子就是已故作家‘三毛’，为了想见死去的爱人荷西，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去会见阴间的亲人。
米婆婆仔细打量了冬生一番，“小伢子，可以倒是可以，但婆婆看你年轻气盛，阳气过旺，这个，多少得麻烦点呢。”
冬生见有一线希望，激动起来，“米婆婆，求你成全冬生，只要能见老爹一面，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冬生掂量了一下，身上还有千把块钱，想想，应该够了吧？
米婆婆笑了笑道，“倒不是钱的问题，好吧，虽然这把老骨头有点累了，看你一片孝心，婆婆今天再多做一次法。”
冬生连忙拜谢。
“你先做好，婆婆去拿牵魂符来。”米婆婆转身入屋。
须臾，她拿来一条奶白色的毛巾，把一纸黄符放在平摊着的毛巾上，随后一点点对折成长方形方巾。
“捂着眼戴上。”
冬生点点头，把方巾接过来，蒙在眼上，在后脑出绑好。
一张红布盖在了冬生的脑袋上。
“想着你的老爹，不要有别的杂念，婆婆要开鬼路，送你下去了。”耳边传来米婆婆的叮嘱。
冥纸燃烧，白蜡烛点亮。
不同于那个妇女，米婆婆没有拍打桌子，而是拿出一盏木鱼，‘咚咚咚’的瞧着，嘴里喃喃念着冬生从来没在老爹嘴里听过的咒语....
毛巾围在眼前，冬生什么也不到，周围黑漆漆一片。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
突然葛地一阵恍惚...
如相机快门的闪光切换。
黑白在一瞬之间彻底分开了。
眼前渐渐明亮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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