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还牙
煌都正街的骑道上，行着两匹快马。其中一人为女，白衫长袍，手握羽扇。一人为男，散黑衣，面色看来，满是无聊。&1t;/p>
“叶军师，你说有人可杀，又为何阻我。”铁千魂飞驰之间，大声一喝，似有些许情绪。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名为叶天心的女子，虽是鬼门之人，但也不算“敌人”。&1t;/p>
“人，你已经杀了两个了。这个名叫张阔的将军，是军部赵家的座将。赵家无礼，但我们不可失态。”叶天心听着千魂的喝声，也是一脸严肃，同样大声回应。如此的互相“叫唤”，并非是因为两人有多少的怒气，而是那马蹄飞驰，声响之大，可盖一切细声常语。&1t;/p>
天心与千魂，如此一路快行，而他们所去之处，却也并非赵家。叶天心此刻想要去的，却是吴松岩的府上。也正是此行，竟也让这鬼门的天狐，得到了意外的“收货”。&1t;/p>
正街上，一片空旷之地，放着两件“东西”。而就是这两件“东西”，惊的四周百姓不敢靠近，纷纷绕道而行，故而此地依然空旷。&1t;/p>
空地之上，一辆板车，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公上允”。尸体一旁，一个看似赵家的座将，此人跪地痴望，双耳留着血痕。天心看在眼里，便是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算得方才，此地所行之事。&1t;/p>
“这是...”铁千魂见得那白布裹下的尸身，和那跪地痴望的将军，便即刻下马行至二“物”之间，一探究竟。&1t;/p>
叶天心单侧驱马，慢慢行来，看着千魂好似一个审廷的仵作，仔细的探查这赵家的部将，华风。&1t;/p>
“这人没死，不过是中了迷毒。”千魂说话之间，将鼻尖探到华风身前，轻轻一闻。对于公上允的尸体，心、魂二人自然是认识。唯有那华风，如此奇怪的姿态，令得天心也是骤然，摸不着头绪。&1t;/p>
“诶？！这香味，不是唤心的花毒嘛！！不会吧！我的天！！”千魂闻得师弟之香，顿时大叫，双手抱头，一副悔恨之相。&1t;/p>
天心闻声，也是不禁一愣，想来这蝶雨唤心的花毒，就是从呼道而入，进而令人堕入白日梦境之中。&1t;/p>
“铁师傅！你这是...中毒了？”&1t;/p>
“哦哦，没事儿。老子可是五毒不进的，虽然花海之毒厉害的紧，但是这稍稍一闻，不足为惧。”&1t;/p>
“那你方才，是...”&1t;/p>
“哎，唤心若是来了煌都，马屁精...还会远么，他很讨厌。”&1t;/p>
天心闻声，便是掩嘴一笑，看着身下，这个来自花谷的郎中，生性残暴，却如此天真，倒也是没什么烦恼可言。&1t;/p>
“铁师傅，可否帮我一个忙？”&1t;/p>
“哦？你说。”&1t;/p>
“我先问一句，这赵府的将军，会不会死？”&1t;/p>
“哪个？你是说方才审廷里的那个大胡子，还是这跪地的小白脸？”&1t;/p>
“跪地的。”&1t;/p>
“不会，我家师弟不杀人。那些死在花毒下的，都是心魔所致，自刎而去。”&1t;/p>
“好，我们现在去吴府，有劳铁师傅，将这推车上的尸身，一并送去。”&1t;/p>
“叶军师，我们这是要干嘛啊！这不过是具尸体而已！”&1t;/p>
千魂闻声，抬眉一道，一脸不愿。想来方才，审廷之中，千魂欲斩张阔，天心已是拦下，还将张阔留在审廷，托廷内管事照顾。如今，又要千魂背尸上路，想想也是好不情愿。&1t;/p>
“那...铁师傅。不如...我们就一同去到赵府，与那国廷军甲，大战一...”&1t;/p>
“好！！”&1t;/p>
天心话没说完，只听千魂果断答应，一副期待之容，如同一个初见烟花的孩子，只是这个郎中的脸上，还挂着一层“薄纱”，或称“野性”。&1t;/p>
“嗯，想来欧正阳和蝶雨唤心，两位师傅，此刻也应该是在赵府不远，我们正好去与他们会面。”&1t;/p>
“啊？不不不，不去赵府。我们还是去吴松岩那儿吧...”&1t;/p>
听到天心所言，去到赵府便要与师兄会面，铁千魂已然是一副更不情愿的样子。他并非讨厌欧正阳，只是这个从小和施圣德一起管着自己的“兄长”，实在是让千魂感到胸闷难受。即便这叶天心一样会对千魂“指手画脚”，但好歹也是一副温柔之态。&1t;/p>
“那就去赵府，铁师傅有劳~”&1t;/p>
天心微微一笑，双手作辑，看着千魂皱眉垂目，搬起板车上的“公上允”，望那马背便是狠狠一抛，进而随尸一踏，策马而行，朝着吴府而去。&1t;/p>
叶天心看着铁千魂的背影，不禁想到了同门之中的鬼将，欧阳清风。二人的性格其实，颇为相似，同样的放荡不羁。但，相比清风，这来自花谷的铁千魂，却要来的更为“难驯”。而且千魂生性暴虐，似乎只有杀人，才是铁千魂这一生，最为喜欢的事。&1t;/p>
... ...&1t;/p>
夜晚的吴府，显得并不安静，这里守备巡逻之多，近乎毫无缝隙可钻，或者说“声势浩大”。铁千魂与叶天心，骑着马驹，立于吴府远处，静静一望。&1t;/p>
“诶，奇怪。老子白天，进这吴府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侍卫呢。这是要打仗啊？怎么...”&1t;/p>
“嗯，这是兵阵无疑。戏子被擒，看来吴松岩已是吓破了胆，故而守备如此森严。”&1t;/p>
“他在怕什么？”&1t;/p>
“他怕，戏子招供，牵连了自己。”&1t;/p>
“切，如果戏子招供，赵飞兰派国军来抓，他吴府贼卒，还敢反抗不成？”&1t;/p>
“所以这也说明了一点，吴松岩及其足下，就是敢违抗军部。”&1t;/p>
“诶？”&1t;/p>
“吴松岩坐拥国廷精兵，十万。赵飞兰足下统帅，共计精兵铁骑五十余万。”&1t;/p>
“那不就结了，这吴松岩下属都是白痴，还是中邪？十万的人马，怎可斗得过五十？”&1t;/p>
“但是，铁师傅。你要知道，这里是煌都。煌都城后，有一处兵场，此乃军部之所可容步卒近千万。但煌都之内，城池之中，可容下的步卒绝对没有这么多。”&1t;/p>
“所以呢？”&1t;/p>
“所以，如果是煌都城内，两队人马交锋，赵飞兰的五十万大军是行不到吴府地界的。届时两军，非但势均力敌，还会牵连百姓。而真到了这个时候，吴松岩则已是贼人之身，但赵飞兰却依旧是那国廷的军统。百姓若是惨遭屠杀，倒霉的...还是赵飞兰，不是吴松岩。所以，吴松岩摆出这个阵势，就是用来吓唬赵家军的。同时，也是警告。”&1t;/p>
“哇~这吴松岩，还真有心思。老子对他另眼相看了嘿。”&1t;/p>
“这怎么会是吴松岩的心思，明显是那戏子的。戏子，早就跟吴松岩说过，一旦计划败露，就要摆出这般阵势，予以拖延。”&1t;/p>
“啧啧啧，叶军师你猜，这吴府上下，会有多少兵马？总觉得少则数千，多则近万啊。”&1t;/p>
铁千魂看着远处，吴府大门之前。一个一个步卒方阵，排列整齐，来回巡视。其中，一列三十，共计十列，整整三阵巡于吴府门前。若不说这是一座将军府邸，还真的就要让人以为，此地是一座营寨。&1t;/p>
“铁师傅，你可敢与天心，一同入到这敌营，闯一闯？”&1t;/p>
“嘿嘿，老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叶军师。”&1t;/p>
“好！我们走！”&1t;/p>
二人话声一毕，各自一笑，便策马轻行，朝着吴府门前，兵阵而去。&1t;/p>
心、魂行近一探，可见三座阵列，所成之态。是为前二后一，二阵在前，一阵在后，其中二阵左右互行，似作巡查，但实乃兵来绞杀之用。&1t;/p>
此阵，名为“雁尾阵”，是“雁形阵”的尾列。如若，兵阵足够，可成大雁之态，敌军一旦突入，便会被这“守阵”，包得前后受敌，左右夹击，万军葬于此阵之中，也不过顷之事。&1t;/p>
天心带着千魂，慢慢前行，临近兵阵时，却又突然一阵疾驰，直冲阵心而去。千魂见状，也是忽然一愣。&1t;/p>
黑夜之下，众卒见得远处一道身影，踏马而来，纷纷停下巡足，举兵而对。一旦天心突入，恐怕未能进阵，便已是身穿百孔，亡于阵前。&1t;/p>
“吁~”&1t;/p>
千魂见状，紧随天心而去，又见军师忽然勒马急停，逗于阵前，便也顺而停下足下快驹。二人此刻，可见身前千兵百卒，排阵而列。相较沙场而言，如此声势虽不算大，但在这煌都城池之内，吴府门前，却已可称作浩天之态。&1t;/p>
对于天心，这个身处鬼门二十余载的军师来说，自然也是见惯了千万兵甲的阵列。只是那身后的铁千魂，虽然此人生性妄为，胆大过天。但不过也只是一个初出花谷的郎中，如此的兵阵，近千之势，更是初次一见。千魂此时，不禁胸口一悬，心生一丝畏惧。&1t;/p>
“何人？！”&1t;/p>
兵阵之中，可闻副将之声。一个身披黑甲，身材壮硕的男子，从阵中行来，抬头一指，往前天心，开口喝问。&1t;/p>
“我乃鬼门八将，叶天心。”&1t;/p>
千魂此时，身处天心身后，那方才心中所剩的意思惧意，此刻却是毫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兴奋。因为，从那兵阵之中的副将看来，铁千魂想到了一句，经常在武书上看到的一句话。&1t;/p>
‘入万军之中，取上将级，如同探囊取物。’&1t;/p>
铁千魂向往这样的英姿，而现在这书中所说的“万军”，就在自己的眼前。兵阵之中，那个手指天心，飞沫大喝的副将，也恰巧勉强应上了书中所道“上将”二字。此刻，就铁千魂看来，唯一缺少的，就只有“级”了。&1t;/p>
“鬼门的人？哼，好大的胆子！！拿下！！”&1t;/p>
副将闻声，猛然一挥手中令旗，只见兵阵之中，排队列，数十步卒，一拥而上，将心、魂二人团团围住，手中长戟，更是架于马上二人，脖颈之高。&1t;/p>
“呵呵，这位将军，你不用如此紧张。我叶天心，是来贵府，投靠吴将军的。你们不用如此兵械相向，我自会入府。不论是在大堂还是牢狱，只要能见的吴大人，便可。”天心看着众卒行来，便是嘴角微微一扬，似有嘲笑，开口淡道。&1t;/p>
“少废话！拿下！押入府内，交由大人！”&1t;/p>
副将听着天心巧语，也是不懂各种含义。便也只作不见，开口令下，将二人带上镣铐，押入吴府大堂之内。此时，再观千魂，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1t;/p>
“大人！门外鬼门贼将，前来...投降...”&1t;/p>
“什么？谁！！”&1t;/p>
吴松岩身着宽袍，躺在堂内太椅之上。自从戏子被擒，赵飞云与公上允，前去审廷刺杀薛兰语以来，他没有一刻是放得下心的。因为，直到现在，赵飞云都还没有回来。&1t;/p>
“此人，自称叶天心！”&1t;/p>
“快！押进来！！”&1t;/p>
“是！”&1t;/p>
吴松岩听到叶天心被擒，心中顿然大喜，如此一来相对戏子被擒，也算是扯了一个平手。看着门外众卒行来，押着两个“犯人”，一男一女。吴大人也是心生疑虑，不知这男子是谁。吴大人探头一望，仔细一探，忽然双目一瞪，大喝兵卒“护驾”。原来，他已经认出了那天心身旁的郎中，就是今日早晨，来府上“捣乱”的“刺客”。&1t;/p>
“叶军师~我们这是要干嘛啊？”铁千魂走在叶天心的身旁，双手置背，镣铐加身，却也毫不在意，低声一问，声若虫鸣。&1t;/p>
天心闻声，便是淡淡一笑。看了看远处，大堂之中的高大身影，吴松岩。双唇一颤，低声一道。&1t;/p>
“以牙还牙。”&1t;/p>
吴府大堂之内，此时灯烛通明，堂上护卫众多，排成两列。吴松岩凝视堂上，慢慢行来的两个“罪犯”，心中也是暗暗作算。想来，这鬼门的人怎会如此，自投罗网。莫不是有什么诡计，还是先做试探，才为良策。&1t;/p>
“你就是鬼门的，天狐。叶天心？”吴松岩看着天心，眯起一对略显苍老的双目。他知道叶天心长的什么样，更知道鬼门八将都是何等的人物。只是，这些都是在其假扮“吴松岩”之前的事。之所以如此问道，是因为真正的吴松岩，从来都不会和鬼门打交道，进而更不会认得八将之容。&1t;/p>
公上信特别交代过，不论何时都不可暴露自己，是一个“冒名之人”，即便足下敌之将死，也要装得有模有样，滴水不漏。由此，此刻的吴大人，即便见得天狐，也只好装作不识，淡淡一问。&1t;/p>
“小人，正是鬼门天狐，叶天心。”天心面带坦然，淡淡一笑。看着自己一双拷在身前的白手，天心实则心中略有焦虑。因为此时，那原本手中的羽扇，已经被那吴卒收走，立于身旁。然而，没有了这金边白羽扇的抑制，天狐那条刻满异域符文的手臂，便会随时作。一旦作，就是自焚入骨，焦灼而亡。&1t;/p>
“哼，如何证明？”吴松岩冷冷一笑，藐视天心。&1t;/p>
“每一个鬼将的身上都有一本《鬼将录》。此乃鬼将之证，亦是鬼将名录。其中所记，乃是我鬼门八将的技法，来历。此物，就在小人的身上。”天心故作从容，慢慢言道。&1t;/p>
“搜~”吴松岩闻声，便是着人搜查天心周身。&1t;/p>
“呵呵，吴大人，我乃一介女流，你要男卒，来搜我的身？”天心闻声，即刻又道。&1t;/p>
“哼，废话！鬼门贼人，残害国廷重将，哪还有男女之别？！”吴松岩闻声，又是冷笑，眯眼一道，敌意肆起。&1t;/p>
“愚蠢！！”&1t;/p>
忽然，只听天心大声一震，目瞪大人而去。眼神之中，似有飞兰附体之相。吴松岩见得此女，突然变脸，也是不禁为之一惊，如是一愣。&1t;/p>
“你吴松岩就要死到临头了！还有闲情，轻薄我一个女子？！”&1t;/p>
“这...我没有要轻...”&1t;/p>
“你遭那白面戏子利用，大祸将至！！看来倒也，不知所为嘛，可笑。”&1t;/p>
叶天心的话让吴松岩的心，如若静湖波澜，仅仅只是稍动分毫。而天心口中所谓的“利用”，对于吴松岩而言是根本不存在的。因为他与戏子，都是公上家的人。由此，也可断定，叶天心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吴大人”，是假的。&1t;/p>
“说来听听，我如何被利用？”吴松岩淡淡一问，心中甚是得意，只想听听这巧女如何舌辩。&1t;/p>
“戏子被擒，一日之内，赵家派出座将，追袭我等鬼将。可见戏子被擒，是在他计划之中。如今，吴大人门前，如此摆兵，可见戏子并没有告诉吴大人，他故意被擒，所为何故。甚至，连我此时话中故意二字，恐怕大人你...都不知道吧。”&1t;/p>
天心一边言语，一边冷视吴松岩，只见大人面色毫无变化，但仅仅是那眉梢轻轻一抬。此刻，天狐自知，所言之道，已是入心半分，便即刻又道。&1t;/p>
“如果戏子瞒着大人，故入赵府一事。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想告诉你。那么，接下来的事，恐怕就是想要大人你的命了。”&1t;/p>
“什么事...”&1t;/p>
吴松岩看着叶天心，他此时半信半疑。但戏子对其隐瞒，的确已是事实。因为，赵家名为华风的座将，今日在煌都正街，抓捕鬼门薛兰语的事，早就传到了吴松岩的耳边。当时，吴松岩还是一时，理不清思绪。而如今天心，如此言语，也是不禁让这化作“吴松岩”的“老兵”，恍然大悟。&1t;/p>
叶天心看着吴松岩，此时即便这老将，面不改色。但从那身前，起伏的胸膛。天狐知道，这个资历颇深的吴松岩，此时正慢慢的被自己带到一个，她想要去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对于戏子而言，却是一个无比昏暗的角落，甚至是一块“坟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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