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六十章
莉奈特立刻攥紧了拳头。
而那个男人就站在她对面。
“你是谁？”她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苍白的脸色是没办法骗人的。
“我？”男人向前迈了一步，而莉奈特立刻警戒地后退了一步，前者见状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我是谁不重要。”面前的男人咧嘴笑了，他的牙也不好看，可能做坏蛋这一行的人都不注意牙齿保护吧，但是莉奈特现在没空注意这些了。
“重要的是，卡兹姆·莉奈特，我知道你的全部事情。西海的红发魔鬼，仅凭一人的本事让整个西海对红发讳莫如深，你离开那个鬼地方之后所有红头发的人被歧视，被耻笑，人人喊打。”
莉奈特此时不说话了。
她安安静静地站着，可细看她的肩膀在细细地抖着，她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的她看上去无比脆弱，一击就倒。
“您可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完成七十六罪的人呐。浑身浴血，见人就杀，把西海最大的蛇杯竞技场杀得片甲不留。”男人越走越近。
漫天的火光。
鲜红的血肆意滑过她身上的每一寸部位。
深红色的海面。
被染红的荒漠。
空气里蔓延着的丝雾般的血气。
我……
莉奈特摇了摇头，抛掉脑海中被鲜红色晕染的回忆，目光重新汇聚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果然是你，弗洛。”
她平静的，精准的，说出了那个刻在记忆里的名字。
她曾经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在弗克西的电话虫里听见过这个声音。
“弗洛你这混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晚一点再杀那群孩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那时候，弗克西气得跳脚，举着电话虫和对面的人吵了起来。
“一群孩子而已，杀就杀了。再说了，我只听曼森先生的命令，你算什么东西？”
“可恶！你这家伙！弗洛！”
弗克西当初抱着电话虫与弗洛对骂的时候，莉奈特用心将这个声音记在了心里。
之后，她在特里通岛杀死了曼森，却没有找到弗洛。
不过，之后总会遇到的。
就是这个男人杀了大船上的孩子们。
“哦？你记得我？”被识破身份的弗洛反而露出一个笑容，问道。
“我记得你的声音。”莉奈特微微垂眸，“我当时……把你的声音记下来了。”
“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她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向弗洛，“说实话，我真心实意的觉得，能再遇见你实在是太好了。”
“是吗？”弗洛并没有被她这一番话吓到，神态依旧悠然自得。
“因为我杀了你拼命护着的那些孩子？”他的语气变得轻蔑极了，“你应该没见过他们死前的样子吧？明明命都要没了，居然还不求饶，还在不停的挑衅我。”
他捏着嗓子，做作的模仿着孩子们死前的话。
“莉奈特姐姐已经逃走啦，你是抓不到她的。”
“就算杀了我，莉奈特姐姐也不会回来的。”
莉奈特紧咬着嘴唇，冷眼看着他的表演。
“所以我就一个个掐断了他们的脖子，听他们临死前骨骼崩裂的声音。”
他咧开了嘴角，肆无忌惮地大笑，模样如同一个疯子。
莉奈特一直死死盯着他，半晌，才开了口。
“我一直想要亲手杀了你。”她的目光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直一直都这么想，我总是梦到那艘大船，那片被染红的海域，孩子们的尸体被大海吞没，化为乌有的场面，我总是不停地想那些。每一次醒来的时候我都提醒自己，那个杀死孩子们的凶手还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苟活着，只要想到这件事我就浑身不痛快。现在我总算遇到你了。”
“你真的这么以为吗？”弗洛却反而大笑出声，“你未必也太天真了吧？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事都能顺心如意吗？不会的！”
“你可是红发魔鬼啊！被诅咒的红发魔鬼！你想要的东西，全部都会被夺走！你珍视的人，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你面前！你珍惜的一切，全部都会慢慢离你而去！”
“什么意思？”莉奈特并不信他的话，但是，很久之前，曼森死去的时候也说过和他类似的话。
“你以为之前的蛇杯竞技场就没有和你一样的人了吗？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叫你红发魔鬼？你以为这个称号只有你一个人有吗？”
“你在……”莉奈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她完全听不懂对面那个男人再说什么。
“你以为红发是什么！它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它是伴随你一辈子的诅咒！”
“不……”
不对。
莉奈特清楚的意识到，他说的话不对。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只觉得自己很累。
也许红发真的是诅咒吧？
红发的人，真的都是魔鬼吗？
“红色的头发都是用鲜血染红的吧？红色这么邪恶的颜色，怎么还有人敢顶着它出门呢？”
弗洛摸着自己深色的头发，恶狠狠地发出这一句感叹。
“等等！你是……”莉奈特终于反应过来。
“你是红头发吗？”她的语气有些急迫，“之前的你……最初那个你……是红头发吗？”
“谁有那个颜色的头发啊！”弗洛似乎被她这句话打击到了，他嘶声咆哮出这句话，也逐渐疯狂起来。
莉奈特倒是渐渐平静下来了，她愣愣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弗洛，瞠目结舌。
“你知道血意海贼团吗？”弗洛忽然问了一句。
她不知道。
……
穿过长廊，眼前的一切豁然开阔起来。
基德此时正和一群人对峙。
基拉眼见地瞄见一支旗帜上写着血意海贼团的字样，面前一群人穿着花花绿绿却偏偏没有一点红色，翻开海贼花名册发现这个海贼团的团长和基德差不多身价。
可是他们每个人的通缉令照片都和现实截然不同。
通缉令照片是清一色的红发。
现实中，站在他们对面的人们什么色的头发都有，却偏偏没有红色。
这一切过于诡异。
基拉想，恐怕这个海贼团的每个人，都吃过龙须面，和之前那个男人吃的一样，特制的那种。
基德觉得对方船长看他的眼神格外令人不爽。
“你就是南海出身的超新星船长基德？”对方冷冷地看他，忽然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或许不知道吧。西海有句名言。”
“红头发会交厄运的。”
……
“血意海贼团是所有因为天生红发在西海备受压迫的人自行建立的。”弗洛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成功让莉奈特脸色惨白。
她愣愣地看着弗洛。
“卡兹莱斯，叱咤蛇杯竞技场十年没输过的枪王。死在你一个六岁小女孩的手里。”
“巴纳姆，竞技场德高望重的最后一关，最后也死在了仅仅十四岁的你的手里。”
“曼森，我的前老板，占领西海大片岛屿的地头蛇，最后也死在了你的手里。”
“真不愧是红发魔鬼啊，小小年纪就杀了这么多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天赋异禀呢。也不难怪西海人从此对所有红发人种恨之入骨，你的确有那个实力，小怪物。”
莉奈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对于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好像已经被困在过去的回忆里了。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肩膀上插着一把刀子。
“那两个家伙可真是坏事做绝了栽在你手里了。”弗洛嗤笑了一声，“今天你就能在地狱看到他们了。”
“你想杀了我？”莉奈特抬眼看向他，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但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弗洛不再接着回答她的话了。
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刀子，朝着莉奈特的方向大步走来。
但莉奈特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更快。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开口召唤替身，而是完全摒弃了替身带来的优势，纯粹的使用自己在蛇杯竞技场里从巴纳姆先生身上学来的格斗技能，发动了攻击。
她手上本来没有武器的，但是弗洛刚才投过来的刀还插在她肩上。
她抬手，毫不犹豫地拔了肩膀上的刀，完全不顾鲜血一瞬间喷出来，几步跑至弗洛面前，手中的刀稳而准地划过男人的喉咙。
一击毙命。
“太可悲了。”
那个男人眼睛还瞪得溜圆，他完全没有想到莉奈特出手如此迅速果断，毕竟直到刚才，她看起来都像是一个没有从痛苦记忆里走出来的弱者。
弱者是不需要用武力解决的，只需要轻飘飘的用语言刺激就能瞬间收了气焰，在加以攻击，使她臣服。
但是莉奈特从痛苦中走出来了。
她不但走出来了，甚至还进行了反击，她撕扯开血淋淋的伤口，用刺在自己身上的刀子，了结了对手的姓名。
“你说了那么多话，一句正确的都没有。”她叹了口气，明明对方已经死了，却还是乐此不疲地一刀刀插进男人的身体里。
抬手，握紧刀子，放手。
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红头发不会交厄运的。永远都不会。”
“能掌握命运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身外之物，不是发色，不是背景，是人本身。”
这是某个暴躁红毛船长在伊卡洛斯深深扎根在她心中的东西。
她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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