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三十三章
明明已经是深夜，然而遥远的海岸边，街道中，却涌出了一道又一道人流，朝着他们所在的海贼船的方向涌来。
这些鱼人动作一致，训练有素，光是远远看去就带给了此时船上的三人一种压迫感。
“这是什么！”莉奈特手一抖，险些将望远镜扔出去。
“怎么了？”船医永远不慌不忙。
“有一大群鱼人……朝我们这边来了。”丧尸咽了口唾沫，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莉奈特默默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
船医即使是听到了丧尸的话，此时也一派悠然自得模样，而丧尸则面露惊恐，他眼中的慌乱不是假的。
“行了。”莉奈特深深的叹了口气，默契的和船医跳下船，留丧尸一个守在船上。
“你们去哪儿啊？”丧尸站在甲板上不明所以。
“弃船逃跑。”船医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四个字，语气中竟然带着微不可闻的骄傲，而莉奈特愣了一下，随后在一旁附和点头。
其实她是想要去迎击敌人的，但是此时看到基德的正牌船员都是这一副摆烂的模样，她忽然就不想努力了。
既然原本的船员都是这样，她也跟着大家一起摸鱼好了！
“那倒是带上我啊！”丧尸看着这两人在他面前消失，立刻加速跟上。
莉奈特忽然就有点同情基德了呢，他知道自己的船员私底下是这副样子的吗？
虽然他们跳船逃跑了，但是对面来的人实在太多，而且几乎每一个街道隘口都被他们占据，最后，莉奈特三个人后反劲的发现，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天完全暗下来了，莉奈特看不清楚对面有多少人，但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棘手。
伴随着对面一个个人逐渐逼近，莉奈特终于看清了他们的面貌。
推开大门，里面的景象出奇的诡异。
基德和基拉两人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以内尔特的基地大厅很大，两边是暗红色的壁纸，在黄色的暖光灯下不伦不类，墙上的画框里叙述着以内尔特的“丰功伟绩”，墙角摆了一排半人高的铁皮玩偶，地上还杂乱的散落着各种人型玩偶，多数是哥特风格的，估计这里的主人就好这一口。
基德皱了皱眉，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他觉得他的审美观绝对被这个地方冲击了，已经无法说出什么冷嘲热讽的话了。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毫无章法，出乎他的意料。
基拉走在基德右后方，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铁皮玩具的手动了一下。
他当即皱了皱眉，但是当他再度回头观察的时候，发现刚刚疑似回过来了的铁皮玩偶还好好的待在它原来的位置上，刚刚的反常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基德。”
他不由地开口，提醒了一句。
“小心一点，这里不对劲。”
走在他前面的男人朝着他挥了挥手，似乎是听到了。
穿过长廊，走上台阶，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个巨大的餐桌，正中央点着几根白蜡烛，一个男人坐在主位。四周靠墙竖立着一排排棺材，棺材上面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个恐怖玩偶，远看令人发指。
“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桌边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魁梧，肩膀厚实，穿了件深灰色的外袍，袒露着的胸膛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由左肩向下的位置开始，一直蔓延到右边腰侧才消失。痕迹很深，在当时应该是要人命的伤口。
以内尔特的长相很有特点。他面相凶悍，但是眼睛却是死灰色的，眼神是一片死寂，像燃尽的火焰，再也提不起一点活力，只是这眼神，就让基德有了必胜的自信。
但是，看到这双眼睛，他的脑海中却划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同样的一双眼睛。
红色长卷发，柔和的五官，总是带着笑容的脸。
但那双眼睛，却无端透出一股死气，也是那双眼睛让她整个人显示出一种与长相完全相悖的锋芒感。
不知为何，基德突然有一种感觉。
以内尔特与新加入的船工莉奈特，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外强中干，死气沉沉。
对面的以内尔特虽然还处于壮年，可是他的心已经老了。这样的人，基德甚至不屑与他交手。
“很久以前？”基德愣了一下，但只是片刻，他就张狂地笑了。
确实，他想，或许从过去的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名扬四海了，不过他不太在乎这种事情。
因为他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变得名扬四海。
届时，提起海贼，人们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不再是过去的海贼王罗杰。
而是他尤斯塔斯·基德的名字。
“是啊。很久以前。”以内尔特点点头，逐渐向他走近，“不就是南海那个幻想着要当海贼王的混小子吗？”
“你是这么听来的啊。”基德摇摇头，看着以内尔特的目光犀利了几分。
基拉站在基德侧后方，面罩之下的眼神冷冷地打量着对面的以内尔特，默不作声。
“找个地方坐下吧。”以内尔特为基德拉开了一张椅子，“虽然我一直期待着和你交手，不过不着急，现在，我要给你看一出好戏。”
“那就开幕吧。”基德点点头，侧身拉开了身旁的另一把椅子，和基拉一起坐了下来，看着以内尔特从壁橱里拿出两个木头人偶，人偶的心脏位置各有一个大洞。
“下面就是看好戏的时候了。”以内尔特一招手。一个男人递上来一个铁制托盘，里面装着两个粉红色心脏形的东西，一个小型手术钳。
“看好了。”以内尔特将东西放在桌上，拿起一个人偶，用钳子夹起一枚心脏一般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人偶胸口的大洞中。
“嘭……嘭……”
基德只见那枚心脏有力的跳动起来，人偶自己慢慢起身，站在桌上，一双眼睛四处看着。
那枚心脏，俨然给了它新生。
以内尔特拿起了另外一个人偶，和刚才如出一辙的操作过程，一个新的生命又在他手下诞生。
桌上，两个人偶四处游走，基德看着以内尔特的眼眸多了一丝考究。
“我是生命果实的能力者。”以内尔特毫不避讳的冲他笑笑。
“你这一口烂牙可真难看。”基德皱了皱眉，脱口而出一句嘲讽。
基德的嘲讽来得突然。以内尔特僵住了片刻，又低低地笑了：“尤斯塔斯，你小子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知道就好。”基德耸耸肩，“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好戏还没上演呢，刚才只是序幕。”以内尔特摇摇头，朝其中一个人偶低声说了什么。
蓦地，两个人偶相互对视，“要打起来了！”以内尔特在一旁激动地解说。
“有意思。”基德也来了兴趣，凑近桌子近距离观看。
基拉抬起头，在他的眼前，天花板正中间垂下来的吊灯正在欢快的晃动着。
在他眼前，两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坐在桌子两侧，聚精会神地旁观两个木偶厮杀。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真是疯了。
然而，他却被迫坐在这里，看着这场荒诞的闹剧。
但是，当他的目光凝聚在桌上的木偶胸口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时，脑海中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震，随后，他感觉到基德默不作声地在桌下按住了他的手臂。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回过头去，重新打量这个诡异的会客室，但是基德的动作让他知道此时不是行动的时机。
可是……
基拉的脑海中回想起刚刚来的路上看到的景象，想到了似乎动了一下的铁皮玩具，想到整个屋子里无处不在的玩偶。
面罩之下的眉头紧锁。
他拍拍基德的手，在他的手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小心二字。
而了然于心的基德收回手，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毕竟基德看起来一直在认真地观察木偶打斗，而基拉的面罩挡住了他的脸，但他只是基德的副手，以内尔特并不重视他的反应。
餐桌上，木偶们的打斗场面一度很激烈，残忍又血腥，确实像是以内尔特能搞出的把戏。
硝烟弥漫的战场，以其中一个人偶捏爆了另一个人偶的心脏结束。
基德集中精力看到最后一刻，以内尔特伸手抓住活着的人偶，残忍的将它的心脏拿出来，重新放回托盘里，示意手下端走，桌面上一片狼藉。
借着以内尔特的手下撤走桌面上的垃圾，基拉装作是在看离去的手下，借此机会重新将这个房间打量了一遍。
他的目光落在一排排棺材上。
晦暗不明。
而另一边，以内尔特看着基德，露出稳操胜券的笑容。
“你觉得我的木偶戏怎么样？”
“有点意思。”基德的眼神凭空添了丝玩味。
“好戏谢幕了，咱们也该谈正事了。”以内尔特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
基拉立刻站起身来，退后一步站在基德身后，本能地警戒起来。
而基德依旧笑着，漫不经心地扯了扯他的红色大衣，站起身来。
“是啊。”
“真正的好戏，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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