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序章 其三
到了医院，蒋石没从正门进去，而是从贴面翻墙进去，尽量避免出现在摄像头的视野范围内。
临近了医院的住院部，他可以明确的感受到这栋楼里活人的气息，有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也有如同石缝中生长的小草般坚强的，蒋石一直都对活物的气息很敏感，只要记住过一次，他就不会忘记，他感受到在诸多杂乱的气息中，有三个熟悉的气息，正是那晚他遇到的除了毛亮以外的小孩。
在确定附近没人现他后，蒋石踩着墙壁，扣着上面的墙缝，很轻松的就爬了上去，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出来，其实他平时走路也是没有声音的，但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到了张茜茜所在的六楼，正好有一个水泥做的露台，上面放了很多通风口和空调外机，这下蒋石也不用担心扒在墙上，然后被远处睡不着的无聊青年用手机录下来了。
张茜茜的气息很乱，中间夹杂着一股莫名的阴森气息，蒋石决定扒上窗户亲眼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玩意，但就在他要采取行动的时候，一阵杂乱的争吵声就从病房外穿过墙壁，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别的病房的家属，没想到是冲这里来的。
“这里是医院！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的！小姑娘还需要休息，你们要相信现代医学！”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应该是值班的护士。
“别挡着，这是我从老家请来的大师！要耽误了我女儿我饶不了你。”这是张茜茜的母亲，声音里透着尖酸刻薄。
然后就是一堆人的吵闹声，接着值班护士“啊”的叫了一声，蒋石听着清楚，应该是被人推倒在一边了，好在没什么事，护士马上站起来，“噔噔蹬”的跑向服务台，拿起电话叫人去了。
这一边，几个人跟着张母进了病房。
“大师，这就是我女儿，你看看她……”
“唔……小姑娘应该是被厉鬼冲了魂魄，导致现在昏迷不醒，我现在就做法，你且到病房外等候，记住，我没吩咐，别让任何人进来。”
蒋石皱眉，这个声音的主人完全是个草包，从他身上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异于常人的东西，要对比的话，这个“大师”还不如一个经常锻炼的正常人的气息来的有活力。
其他人离去守在门外，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大师”和他的助手。
他们开始小声交流起来，然而蒋石在窗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师傅，这个怎么弄？”
“这次估计不是假的，而是真的搞出事来了，别惹麻烦，也别靠近，随便过个场，拿点出马费完事，把水拿出来，等会往脸上多撒点。”
“好嘞~”
决定好，二人就开始大声叽里咕噜的唱着经，走走过场，虽然这个“大师”是个草包，但居然还这能分得清真假，这让蒋石有些惊讶。
见一时进不去，蒋石觉定稍后再来，先去见见罪魁祸。
3s楼的普通病房（其实是4楼，不过中国人忌讳这个和死同音的数字），不同于张茜茜一个人住，赵志前和其他两个同学安排在一起了，三个人挤在一间房里，让他们没有之前那么惊恐了，赵志前的床位靠着窗子边，正当赵志前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时，突然觉得有一阵凉风袭来，现在正值春夏相交的季节，白天热，穿短袖短裤很正常，但夜晚的时候又有些冷，得加一些衣服，赵志前模糊的想着窗户好像关掉了吧，怎么有风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他的面前，赵志前瞪大了眼睛，明明周围看的很清楚，却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他拼命的想动，但就是不能动，还开始耳鸣起来，牙齿也开始上下颤抖，他知道，这就是俗称的鬼压床的状态，联想到最近生的事，他越来越慌张，只看见床边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将他抱起，跳出了窗户。
天呐，没记错的话这是四楼！赵志前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说实话，要不是睡前他上过厕所，这会儿他绝对得尿出来。
不过自己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摔死，而是蹭蹭蹭的就上到了楼顶，看着街道上的路灯，恍惚间赵志前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小子。”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让赵志前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别转过来，不然你会后悔，经过这几天，你是知道了某些东西真的存在了是吧？”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赵志前艰难的点了点头，出一声“嗯。”
“那好，其实你现在还在做梦，我是张茜茜的祖先，托梦找你了解情况的。”
赵志前的头不知道为何，一直有点晕，所以他也以为自己确实是在做梦，他回答道：“您您您……您问……我知道的我都说。”
“我要知道茜茜出事的前因后果，要是你说的不仔细，让我家茜茜蒙难的话……我也就只能找你一起陪她了，你不是喜欢茜茜吗？一起下去也有个伴~”
“别别别！我说！我说！”赵志前立刻回应道：“我把我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别带我走！求求你！”
“说。”
赵志前组织了下语言，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我也不想这样的，很多人玩了都没什么的，怎么茜茜一玩就出事了呢？我们学校很流行玩这个，其实不止我们学校，市里好多学校都流行玩这些，大家都在借玩游戏的名义和女同学勾搭，最好是吓的她们往身上抱……祖宗！我可没对茜茜做半点坏事！我誓！”
“别废话，说重点。”沙哑的声音阴森森的说道。
“好。好。接下来，我们也试过了很多种，其实第一次玩碟仙的时候就应该有点不对劲了，我开始问‘碟仙你来了吗’，那个碟子居然真的动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茜茜故意吓我，她也以为是我在吓她，我们两个都没太在意，后面都问的我们都知道的答案的问题，没出什么事，第二次玩十字路口敲碗的时候，茜茜明显是感觉到了什么，但中途玩到一半，被人搅和了。再后来，才真正的遇上麻烦，我和茜茜第二次来到玩碟仙的地方，那地方是个废教室，这次我们打算玩笔仙。”
赵志前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接下来其实我也没看见什么，但生的事情却很诡异，张茜茜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睛睁的大大的，想要抽手的样子，却抽不出去，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想松开手，但是……也松不开，茜茜把我攥得非常紧，完全不像一个女孩子的力气，然后，茜茜一直盯着她的手，惊恐的说‘手！有一只手！’她的叫声把晚上巡逻的保安惊动了，等他闯进来的时候我们的手才能松开，什么字都没有写出来。”
“然后呢？你为什么又要把茜茜约出去？害得她出事？”
赵志前叫苦道：“冤枉啊~哪是我叫她出来，是她把我们都约出来了！说是还想再玩一次，说起来……她打电话的语气和平时都有些不同，难道……”
“你们在玩游戏的时候到底生了什么？”
赵志前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他颤抖的说道：“我我我……我们玩的时候，多多……多出来一个人！没有人走到空的角落了，大家都没走到过空的角落了！本来我前面的人是王6的，但……后来我拍肩膀的人变了……他的体温很低，那个东西应该是在我和王6的中间，王6是最先受不了的，他开始尖叫，像女人一样！茜茜……茜茜居然开始笑了起来，后来我也不知道生了什么，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朝我扑过来，然后我就很惊恐……再然后，再然后我就在医院了。”
蒋石闭起眼睛，他感觉到赵志前身上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微弱的差点让他感觉不到，他问道：“你胸口挂的是什么？”
赵志前道：“胸口？哦，这个是我家里从五台山求来的玉佛，和茜茜玩了笔仙以后我觉得有点不安，从家里拿来戴着了，我妈花了好大……咦？怎么裂了？”说着，赵志前又觉着自己被提着，然后从楼顶跃向了楼下，不停靠近的地面和越来越急剧的下坠感让他惊恐不比，不由得从床上坐起并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生什么事了？”四楼的值班护士推开病房的门，紧张的问道。
另外两床的人也被吵醒，坐了起来，王6带上眼镜，看向赵志前，并问道：“赵志前，怎么了？”
赵志前呆呆的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喃喃说道：“没……没什么……做恶梦了。”
蒋石从四楼一跃而下，到达了地面，他刚刚忽然听到了“大师”的惨叫声，以及病房外一干人等的惊呼声，张茜茜的气息迅远离病房，于是蒋石赶紧将赵志前送了回去，然后奔向张茜茜目前所在的位置。
张茜茜应该是坐了电梯，如果监控室的保安没睡着，那么他会现某一部电梯的摄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雪花一样的景象，然后，仿佛什么能破坏摄像头的东西路过一样，一排显示屏纷纷变得花白。
落到地上后，蒋石觉自己还在和张茜茜的气息远离，马上判断出张茜茜应该是坐电梯往地下去了，她要做什么？
蒋石用最快的度，冲向了最近的通道，身形已经成为了一道鬼魅，他到达地下二层的停车场时，现这里的灯已经全都熄灭了，只余下应急灯亮着，还不停的闪烁着。
“唉……这种伎俩，真是老套。”蒋石站在“张茜茜”的身后，淡淡的说道：“但应该屡试不爽。”
此时“张茜茜”缓缓转过头，她现在躲在了立柱后的一片阴影中，应该没人能现她的位置，但蒋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保持着诡异的角度，张茜茜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蒋石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昏暗的灯光，视野范围狭小而又重复的场景，再加上你此时的诡异样子，都足以对普通人造成很多种心理暗示，暗示着未知的危险，这样，他们的内心就会产生恐惧，他们越是恐惧，你对他们感官的操控能力就越是强，当这种恐惧达到最大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强大到……杀人了~”
“你不是活人。”“张茜茜”说道：“我劝你不要管这些事。”
蒋石依旧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死的？”
“你想知道吗？”“张茜茜”忽然就眯起眼笑了出来，“我啊~我原本是市实验中学的一个学生，叫刘天翰，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他们把我叫到那间教室里，用桌腿敲断了我的手，让我无法写字，只因为老师在骂他们的时候拿我举过例子，他们就打断了我的手指！！！”
刘天翰颤抖的吼叫着，此时张茜茜在蒋石的眼中已经彻底变了样子，这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形象，他的右手扭曲着，肿胀着，如同一个个紫色的萝卜。
“我用牙咬着他们，他们就打碎了我的牙，我用脚踢他们，他们就踩断了我的脚，我瞪着他们，他们感觉到害怕了，哈哈！他们害怕了！于是他们用凳子不停的砸着我！”刘天翰突然从狂暴的样子冷静了下来，笑了起来：“你知道后面生了什么吗？因为他们没有成年，学校又封锁了这件事，居然没有多少人知道！更可笑的是，我的父母，那对贱人！竟然和他们私了了！我好恨，恨这个世界，恨所有活着的人，为什么只有我被这样对待！我天天在教室里哀嚎，但过了些日子，居然有人到教室里来做法，可笑~但随后他们将教室封闭了起来，让我无法出去，随着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的故事逐渐都没人知道了，连当时的校长，都退休了，没人记得我，于是我开始犯困……直到最近，教室里开始来人了，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那股美味的味道！啊~那是恐惧！他们对我的恐惧！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强壮，嘿嘿嘿……我终于，终于有能力证明我还存在着……”
“你还挺聪明，居然这么快就懂得吸收人们的情绪作为力量了，你到地下来，就是为了吸引活人也下来，然后让他们一步一步陷入恐惧的绝境，让他们化作你的力量。”蒋石冷笑道：“可你并不是刘天翰，你只是一段记忆，一段执念，再加上一点点仇恨，真正的刘天翰早就死了。”
“那又如何。”“刘天翰”狞笑起来：“我现在确实存在，不是吗？你我都是虽然都是亡者，但我感觉得到，我们不一样。如果你想阻挡在我面前，我会连你一起撕碎，如果你连身体都没有了，那你……还能存在吗？所以，离开我的狩猎场！”说到最后，他已经用张茜茜的声音尖叫了起来。
“我们确实不一样。”蒋石慢慢走向刘天翰。“我们的级别差太多了。”蒋石说。
“刘天翰”突如其来的从内心中感受到了一阵恐惧，他惊叫道：“你别过来！！！你不在乎这个女孩吗？你再接近，我就让她也活不下……。”巨大的恐惧已经让他控制着的张茜茜说不出话了，这时，仅剩的几盏应急灯忽然开始剧烈的闪烁，然后爆掉，整层停车场都陷入了黑暗。
蒋石走到了“刘天翰”的面前，“刘天翰”只感觉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而是……天灾！只有天灾，才能拥有如此震撼的压迫感！
“张茜茜”两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病号服的裤子上出现了一片水渍，随着她的倒下，停车场的灯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将整个地下停车场照亮。
看着地上的张茜茜，蒋石一皱眉，“啧”了一声，他突然抬头聆听着什么，然后快的躲到了角落的一辆车子的背面。
他刚躲好，好几个人就从电梯里冲了出来，张茜茜的妈妈哭天喊地的扑到了张茜茜的身上，还冲着几个跑过来的医护人员大吼大叫的撒气。
闹了一阵子，几个人终于把张茜茜放到了移动病床上，带走了。
蒋石从角落里转了出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大哥啊！我知道你不用睡觉，但我要睡的啊！能不能别这个点打电话啊~我擦这才两点啊！我明天还有报告会的！求求你放过我吧~”电话那头不停的诉苦道。
蒋石没和他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那玩意儿缩进宿主里面了，宿主是个特别敏感的小女孩，要是用强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要不是你是个僵尸，我还真以为我在和恋童癖变态说话……”
“什么？”蒋石满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意思。
“唉呀这其实很简单的，只要等我回来，给那死鬼做个法事，散一下怨气就好了嘛~”
“那你要多长时间回来。”蒋石问道。
电话那头说：“一个星期。”
“怕是等不了。”蒋石道：“小姑娘身体不好，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那就没办法了，除非你签了合同，利用特权执行特殊条例，不然我要走程序直接回来最少得一个星期，上面那些官僚，你懂的~”
“别废话，我知道你还有办法，有屁快放。”蒋石道。
“嗯……那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啦~”
蒋石面露苦色：“那个？”
“嗯，那个，你别说，现在还真有人在用这种法子，可以说是最和谐也是最不讨好的做法了，就这样了，挂了，大佬您随意。”
蒋石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然后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怎么这么欠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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