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是吗，那我真要好好感谢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胡子轩笑得春风和煦，声音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冰寒之气。尤其是“感谢”二字说的，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公子言重了。”
白青二人毫不居功的谦和模样直引来围观人群的交口称赞，
“多好的人啊！”“就是，就是。”
“小公子，你的命也是人家拿命救的，一定要好好感谢哇。”
……
“是该好好感谢的。”
胡子轩说，唇角的笑意愈深，内里所包含着的什么也更让人看不透了。
白青二人亦然。
双方看似友好，寒暄对视的表象下，却是早已元神出窍，悬在西湖的上空打了个轰轰烈烈不可开交。
而众人所见，不过一副没了灵魂的皮囊。
“大胆蛇妖，竟敢戏耍于我！”
胡子轩凌空击出一掌。却被白青二人轻松躲避——
“就耍你了，怎么样？死狐狸，臭狐狸！有本事来咬我呀，咬我呀！”
苏浣青冲对方抬了抬下巴，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十分明显了。
胡子轩眉峰微蹙，目光忽地变得阴鸷起来。下一秒，竟化出真身——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龇着尖牙，利爪朝苏浣青猛扑而去。
后者不以为意地反身一躲，又一次轻巧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哎哟，真身居然是只这么可爱的狐狸！
啧啧啧，青爷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呢……”
胡子轩落地的时候，苏浣青还不忘毒舌地嘲弄了这么一句。
胡子轩彻底被激怒，前爪伏低，后爪蓄力，弓着身子一段助跑之后再一次猛扑上去。
苏浣青瞥瞥嘴角，和上一次一样，轻松一番旋身便就此躲过，却不料胡子轩仿佛未卜先知一样，迅速回身，朝他即将使出招数的破绽之处精准无误地攻了过来。
苏浣青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回防不及，右肩被其尖牙咬中，顺便也被撕下一块衣料。
而那露出的皮肉已然残破，鲜血淋漓。苏浣青疼得暗暗吸了口凉气，左手双指并拢迅速点了伤处几个大穴，给自己止血。
“嘶~你这个死狐狸——居，居然玩真的！”
苏浣青隐忍着右肩伤处传来的真真剧痛，面上的神情终于开始变得认真起来。先前，的确是他太过轻敌……
“小青快回身！这里交给我。”
白书臻见苏浣青的伤势似有不妙，往前一步，欲代之亲自跟胡子轩做个了结。
可苏浣青那性子……
“玩？谁要跟你玩！受死吧——”
胡子轩再一次扑将过来，却被横空现身的青色大蟒蛇所阻——
同样是真身上阵的苏浣青很快就和胡子轩斗作一团。青色蛇身大开大合势猛力威，白色狐影巧捷灵活，亦不遑多让。
此间，双方正战至焦灼，不分伯仲，打斗是相当激烈了。
“死狐狸，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
苏浣青因有伤在身，在胡子轩又一轮出其不意的攻击后，就逐渐落了下风，但却凭着一口气始终硬撑着不肯下阵。哪怕所有的招式都沦为了堪作勉强的自保。
见如此，白书臻的面色愈发凝重。
好不容易逮到个时机，便也化出真身加入了战局——
不同于那俩单纯的打斗，白书臻既要接下胡子轩大半的攻势；另一方面，还要在顾及小青伤势的情况下，把其逼回地上的肉-身。
通体莹白的巨蟒和雪狐很快便缠斗到一起……
却说苏浣青回身之后，一口鲜血喷出，栩栩吓得脸都白了，即便是在医院外科见多了血腥场面，但这种喷射状的吐血还是第一次见到；
出于职业的敏感，她马上就联想到了胃或消化道溃疡、食管撕裂、以及门静脉高压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的诸多原因。
“这位小相公怎么也……
刚刚是中邪，现在是吐血，哎呀！这里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立刻散了个七七八八。
“啊，你怎么了！
不要紧吧，快告诉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栩栩扶苏浣青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利用自己有限的所学对其一番问诊和看诊，然而对方除了简单的摇头、点头，或是“嗯”一下，再问不出其他。
然则，回身之后苏浣青立刻就运功调息，要不是栩栩在旁，不好全神打坐，他应该还能再恢复上两成。
栩栩见苏浣青坐于石凳休息片刻后，气色较刚才已好转不少，刚才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一半。但还是习惯性地嘱咐道：“近期饮食注意清淡，戒烟酒，刺激性食物，不要熬夜。有不舒服随时来医——”
话说到一半赶紧改口，“医馆！对，你最好还是去医馆让大夫看一下比较好。”
栩栩这是护士当惯了，对大部分病人的通用医嘱张口就来。
才雨过天晴的西湖，不知何时又聚起了层层翻涌的阴云。
原是凡人看不见的西湖上空，一条白色巨蟒和一只雪白玉狐正在那里翻腾打斗，激战正酣。
白书臻躲过胡子轩飞扑而来的咬杀，掉头之际一扫蛇尾，堪堪擦着胡子轩的颈部的皮毛而过。
又一轮招式的对抗过后，二者皆喘息着倒退数丈，然后迅速回至地上的肉身。
交代完苏浣青，栩栩刚一回头，就看见白书臻和胡子轩二人好像约好了似的，嘴角同时渗出鲜血。
栩栩再一次吓傻！
“你，你们都怎么了！？”
“无碍。”
胡子轩说，只因栩栩是先过来查看他伤情的，所以在回答的时候，瞥向白书臻的神情颇有几分骄傲与自得——
看！你的救命恩人更在意的是我。
白书臻侧过身去，决定不在此时和这个死狐狸计较。
“大哥！你没事吧？”
苏浣青过来扶住白书臻。
“都呕血了还叫无碍？！我说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以为这是小毛病吗，搞不好可是会死人的好不好！年轻人都不把身体当回事，到年纪大了后悔都来不及，我告诉你们……”
栩栩的职业病又犯了，但对于白书臻来说却是颇为适用。不同于刚才胡子轩自诩没事的样子，看出栩栩是真心为他们担心之后，白书臻便一副半真半假的病态模样，十分配合地扮演起了一个听护士姐姐训话的乖宝宝。
搭得那叫一手好讪。
“咳，咳咳……
姑娘，你说得对，我平时是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不过在下听姑娘的语气，倒是颇有几分医家之风，姑娘莫不就是个大夫？”
栩栩见白书臻单手抚于胸口压抑咳嗽的样子，简直担心害怕到不行，就怕他再出现呕血的症状。便连忙扶了他去刚才苏浣青坐过的石凳上休息。
“公子，你没事吧？我先扶你去那边坐坐……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白书臻望着扶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素手，嘴角不易察觉地显出微笑。真是风水轮流转，这回该轮到他向胡子轩炫耀了——
蠢狐狸，想跟我斗你还太嫩！今后最好少打我救命恩人的主意。
栩栩扶白书臻去石凳那里坐下后，才想起他刚才问自己的事情，答道：“哦，我不是大夫，但我哥是，所以耳濡目染的，也就跟着看过些许医书。”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姑娘气质清雅脱俗，如今看来果然是个通晓医理，有着仁心妙手的兰蕙女子。”
白书臻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且自然。
好听的话没人不爱听，当然，除了此时的胡子轩；栩栩虽自觉受之有愧，但无形中也因其表现出来的亲和友好多了丝丝亲近的意味。
“唔，没有公子说的那样夸张，我真的只是略懂一二，如果公子真有哪里不舒服的话，还是尽早就医比较好。”
“略懂一二也总是懂的，至少比我们这些总不把身体当回事的年轻人懂不是？”
苏浣青在一旁助攻的同时，仍不忘向此时被晾到一边的胡子轩挑衅，“姑娘不如多给我大哥仔细瞧瞧，顺便再把个脉是最好的了。”
什么叫至少总比他们这些总不把身体当回事的年轻人懂？
这话说的，好像她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
唔，栩栩面上一热，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确实就是用这种口气对这几个家伙训话的。
白书臻相当满意地冲苏浣青露出一个嘉许的笑容，然后真的伸出右手举到栩栩面前，
“有劳姑娘了。”
“那我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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