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吾，只想救你。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难以想象这竟是夜间的大街之上。
  而三苗一直以来皆是如此。街上商摊鳞次栉比，余生游历其中，又收了许多小玩意儿进入乾坤袋中。
  行至一处石拱桥之上，余生停了下来。
  这石桥虽不算特别高，但也有一定的视野。站在这上面可以看到街上人来人往，可以瞧见各处房屋瓦舍挂着的各色灯笼，听着种种喧哗声却不觉吵闹。
  余生在石桥上静静望着三苗城中这般安泰的场景，心底情绪莫名。
  莫玄陪在一旁，忽地道：“你可知有关三苗之事？”
  “嗯？”余生回神，扭头看他。
  “三苗曾是上古六界动乱时波及最多的战场。”莫玄视线落向远处，声音也无端悠远。
  “嗯。”余生点点头，这些事情她自然都知道。
  莫玄继续道：“上古六界覆灭之后，此地便寸草不生，沦为一处死地。”
  余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些都有记载，她自然也知道，就是不知道莫玄突然提起这些是想说什么？
  莫玄回头看向余生，直直的对上她的视线，认真道：“此处荒芜数万年，却在一千多年前枯木逢春。”
  “嗯？”余生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一千多年前是有定日的……”莫玄微叹，缓缓道：“准确来说，是你化形那日。”
  “……”余生眼眸微睁，福至心灵。
  她愣愣看向周遭，热闹非凡，安泰祥和，一片欣欣向荣。
  这一切……
  莫玄似要肯定余生心底那难以置信的猜测，解惑道：“先天神体，本就属神族。你化形那日，神泽普照，唤此地生机，予此地欣荣。”
  余生一脸不可思议，抬手指指自己，又伸手指指这繁华的大街：“你是说，三苗是我救回来的？此地有如今之貌，是因为我？”
  似要让她定心一般，莫玄神色严肃，郑重点头：“是。”
  余生确认道：“你没骗我？”
  莫玄扬眉：“吾为何妄言？”
  余生一颗心落回实处，耳边本无实感的鼎沸人声渐渐清晰。
  “客官，今日的花灯甚好，可要瞧瞧？”
  “二丫昨日说要给阿爹买身锦绣庄的衣衫，我们可不能落后！”
  “快些快些，天宝阁一层今日要减价，去晚了就没了！”
  “听说地界已然恢复如初，地三门重新开放了，我终于可以回去了，哈哈~”
  “昨日我从一只小花妖口中听得了个大八卦！”
  “什么什么啊？”
  “快说快说……”
  ……
  忽地，余生垂首一笑，竟是无尽满足和欢喜充斥心头。
  那是何种感觉呢？
  似乎说不好。
  一种创造生命的卓越？一种成就盛世的欣喜？还是得见众生的浩瀚……
  她眼底流光溢彩，抬头对上莫玄的视线，万般言语，只剩一句：“真好。”
  莫玄微微勾唇，语气欢愉：“嗯，很好。”
  余生也浅浅扬唇。此一刻，心间郁结和难控之感消失，眼前迷雾散尽，她终有所悟。
  *
  人影重重，余生漫步街头，心境无尽清明。
  似如梦初醒一般，她目视前方，猝不及防的开口：“你今日带我逛三苗夜市，告知我三苗生机之因，又让我见三苗安泰，是想教我苍生之意？”
  这话是对一旁的莫玄所言。
  “非也。”莫玄闻言皱眉，他上手拉住余生停下。
  余生脚步顿住，扭头看他。莫玄定定的望进余生眼眸：“吾，只想救你。”
  心境受损，外力再如何救治，也终究有限，只有自己拨开云雾才能得见青天，只有自己得悟才能恢复清明。
  由始至终，他所言所行皆只为助余生恢复心境。
  而且如今他之心意，已然改变。若是可以，他愿余生永不得理解苍生之意。
  余生努力的压了压嘴角，佯作淡然：“哦。”
  “……”莫玄无奈，正欲张嘴，却忽地被一声自后而来的高吼打断。
  “婉婉，你等等我。”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随着这声高吼一起，引得附近的人纷纷侧目，余生也被叫去注意力，扭头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白袍男子脸色焦急，匆匆向他们这方跑来，随后又从他们身边路过直奔向前方。
  余生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白袍男子，直到她看着那男子追上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名女子。
  “看甚？”莫玄声音微沉，语气无端不悦。
  余生恍若未觉，淡淡摇头，但她的视线却还在那白袍男子身上。
  莫玄微微眯眼，神色不太好的也看向前面那白袍男子。
  余生一瞬不瞬的望着前面那两人的背影，缓缓皱眉，她总觉着那白袍男子有些熟悉。
  “婉婉，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那白袍男子一脸讨好的轻声哄着身旁那名女子。
  那女子也是着一身素衣，两人看起来甚为般配。
  余生挣开被抓着的手，无所觉的跟了上去，很快便离那两人近了许多。莫玄深吸一口气，无奈跟上。

  余生二人方靠近那两人时，只见那素衣女子缓缓侧首，又悄悄扫了眼周遭，似恼似羞：“你先别说了。”
  那白袍男子似有所觉，放低了声音，在素衣女子耳畔小声道：“婉婉，我真的错了，下次我一定不让别人碰着我。”
  “……”那素衣女子抿抿唇，不好意思的又看向四周，发现已经没什么人看着他们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时，却又猝不及防的对上余生的视线。
  “……”那素衣女子讪讪一笑，有礼的朝她点了点头，旋即拉着那白袍男子便急匆匆的离开。
  也正是这一眼，余生恍然大悟。
  这二人确是故人，他们正是当初在南燕城时，她曾遇见的那对少年夫妻。
  生死相随，她见得不多，所以印象也更深了许多。
  如今百年已过，这二人应是已轮回两次。没想到，世间之大她竟能在三苗又遇见他们；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竟能转世续缘。
  余生出神的望着前方，心底感慨。忽地，眼前一黑，她被吓的一撤。
  反应过来后，她缓缓抬头，正好对上莫玄深邃的眼眸。许是感触再见故人，亦或是欣喜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无所觉的扬起唇角，似心情极好。
  莫玄却是皱了皱眉，语气不满：“笑甚？”
  “没什么，就是觉着……”余生不以为意，笑道：“真好。”
  莫玄眉头紧皱，全然不明所以。
  余生还是笑笑，忽然伸手将莫玄拉住，高兴道：“我已经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回昆仑吧。”
  莫玄扫了眼自己被拉着的手，许是受余生情绪的影响，他眉头渐松，反手握住对方的手，扬唇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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