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考核
时间在药浴与练武之间流逝，沈明庭的身体和武功都在这段时间里有了突飞猛进的恢复，他本来就有武功底子，续上经脉后，更是很快就回到了二流境界。
半月后的考核之日来临。
今天的天气极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暖洋洋的阳光洒下来，冲淡了暗潮涌动的杀意。
考核依然是分组进行，乙组弟子均被带到了练武场上。
乙组一共十二人，十二人都穿着九狱宫统一制发的丁香色长衫，这种颜色比紫棠色更浅，极为挑人，穿在沈明庭的身上，却显得贵气十足。他端正笔直地坐在轮椅之上，正好冲淡了周身冰冷的气势，配上那张英俊到完美的脸，竟然多了一分病弱贵公子的温润来。
李和和隐去了容貌，又为沈明庭推着轮椅，倒像是他的侍女一般，但是她肤白胜雪，眉目动人，也依旧是个俊俏的侍女。
她站在沈明庭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人们。
平日里管事有意避免了弟子之间的接触，李和和这还是在入门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同门。
她有意评估了一番同组弟子的实力，除了自己以外，大约都是二流水平，也有两个一流水平的弟子。
看来分组是按实力来排的，李成蹊当初大概是给他俩取了一个平均值，才把当时武功全失的沈明庭抬进了乙组。
李和和暗自推测，这样说来，甲组便都是一流以上的水平了。
同样也有人在窥探着沈明庭与李和和，他们的风格与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那侍女暂且不提，坐轮椅的那位倒是个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十二个人抽完了签，管事便开始宣布考核规则。
本次考核由苦泉狱主祁又琴负责监督，抽到数字相同的弟子即为对手，按照数字大小依次上台，优胜劣汰，点到即止。
众人闻言纷纷将视线投向台下一位风情万种的紫衣美人。
到了狱主这一级别，自然是有一定的穿衣自由的，一般来说佩戴符合身份的紫棠色饰物即可，可是祁又琴喜欢紫色，她今日也穿着一身紫棠色的齐胸襦裙，拢了一层素色大袖纱罗，既有波涛汹涌的壮阔，又带了一分云遮雾罩的神秘。
李和和悄悄地低下了头，这也是她的老熟人了。这位姐姐生平最爱寻花问柳，忽然来这里督查入门弟子考核，总不会是来挑男宠的吧？
她还在胡思乱想，就听得了管事洪钟般的声音：“第一组，上场!”
李和和看了看自己签上的数字，正好是“一”。
自己都易容成这样了，应当不会有人认出自己吧？
李和和故作镇定地走上台去，与她对位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池尧大大方方道：“我的武器是剑，姑娘也挑件顺手的兵器吧。”
李和和拒绝了：“多谢少侠好意，不必了。”
为了不被九狱宫的人认出来，李和和放弃了熟悉的打法，换了全然陌生的武功路数，用极快的身法空手近身而战，两个人过了近一百招，池尧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沈明庭的运气很好，他抽到的是“六”，与他对位的是乙组实力倒数第二弱的一位姑娘。
裴秀婷上来先是福身行了个礼，娇滴滴道：“这位公子，小女子学艺不精，可否让我十招？”
看着她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在场的男子骨头都已酥了大半。
沈明庭坐在轮椅上，神情冰冷，恍若未闻：“不可。”
裴秀婷几乎瞬间就变了脸，凶狠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她话音未落，三枚泛着青色的暗器便已经破空而出，分别射向沈明庭的眉心、咽喉与心脏，李和和心中一紧，沈明庭这几日多是在修炼心法，修补经脉，武功招式怕是荒废不少，不知能不能接得下对面偷袭。
沈明庭不慌不忙抽出袖中折扇，微微偏头侧身，折扇同时展开，扇骨挡住暗器的同时又将其反掷了回去，扇面在空中飞旋，露出文渊明大家所题的“玉树临风”四个大字，裹挟着三枚暗器朝裴秀婷袭来。
裴秀婷翻身一跃，堪堪躲过折扇与两枚暗器，第三枚却不偏不倚擦过她的脖颈，留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场上立刻安静了，本来以为沈明庭是最弱的，但看那暗器飞行的轨迹，裴秀婷后撤的路线，如此精准的计算又是几人能做到的呢？
药效在接触血液之后立刻发作，裴秀婷只觉真气一泄，自己好像脱了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她慌忙去寻荷包里的解药，沈明庭转着轮椅缓缓而来，降贵纡尊地倾身，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似要拉她起来。
裴秀婷的眼神变得羞涩而感激，正欲道谢，但却发现沈明庭已经拾起了那把掉落在地的折扇，转身离去了。
人群中传来意味不明的哄笑声，裴秀婷气得血脉翻涌，一连吞下了两颗解药。
今日之耻，她记下了！
沈明庭轻拂去扇上沾染的尘土，将折扇完璧归赵。
李和和愣愣地接过扇子：“你什么时候拿了我的扇子？”
最可恶的是，拿我的扇子装帅，居然还给他装到了。
沈明庭不语，微微一笑，皎如玉树。今日无风，却依旧吹得李和和心神荡漾。
李和和推着沈明庭的轮椅离开的时候，正巧碰见池尧询问管事，比武败了的一方该如何。
她放慢了脚步，听得管事安慰道：“你只是暂时失去争夺亲传弟子席位的资格罢了，仍是我九狱宫弟子啊。好好练练那部发给你们的功法，说不定就有后来居上的一天。”
池尧连声感激道谢，就连李和和也在反思：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两人回了院子，李和和一如既往地为沈明庭准备好了药浴，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和和将门推开，一股迷人的幽兰芳香袭来，祁又琴已经坐在房内等她了。
李和和还在努力装傻，诚惶诚恐道：“祁狱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祁又琴不满地嘟起了嘴：“和和，你的易容术还是我教的，再装傻可就没意思了。”
“又琴姐姐，你怎么来了？”李和和立刻改了口。
祁又琴总算是满意了，开口问道：“你怎么这幅打扮？”
教主夫人去世得早，女儿家的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来教导，教主把这件事分配了给她，她当然要尽职尽责啦。
李和和不说话，这其中原因太过复杂，在真相未明之前，也不便过多人知晓。
祁又琴看着李和和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了然道：“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这种事，是绝对瞒不过祁又琴的，李和和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祁又琴又道：“是不是那个小瘸子？”
李和和大惊失色，这件事她连李成蹊都没有说过，她坐到祁又琴身边，紧张兮兮：“小声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呀。”祁又琴捂嘴一笑，随随便便一个动作都流露出自然的妩媚。
她调笑道：“那个小瘸子，虽然身份低了点，身体差了点，但是那张脸着实俊俏，纳了也未尝不可。”
“快别说了。”李和和赶忙捂住祁又琴的嘴。污蔑皇室，怕是要抄家灭族的罪过。
“唔唔，行了行了，不说就不说，”祁又琴拨开李和和的手，轻轻地梳理着自己方才被弄乱的长发：“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护上食了。”
李和和瞪大了眼睛：“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祁又琴傲娇地扬起了头，不说话。
这能看不出来吗，就算你乔装打扮陪那个小瘸子从头开始打拼，但就他这种情况，你爹能同意就有鬼了。
李和和立刻为祁又琴沏上一杯新茶，虚心地请教：“依姐姐所见，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心悦我呢？”
祁又琴端着茶杯的手都愣住了，她实在是没想到李和和说的居然是这个。那小瘸子眼神里的爱意都要溢于言表了，她还在问他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她还在发愣，李和和已经自顾自地苦恼道：“姐姐不是说烈男怕缠女么，我已经缠他许久了，他却连让我近身都不肯。”
桃花糕……啊不是，美人出浴都没看到。
想起李和和为了这个小瘸子强行捂自己嘴的行为，祁又琴觉得自己没有责任点醒这个小傻子。她不负责任地指点道：“所谓一张一弛，男女之道，一味痴缠也是不可取的。”
李和和耿直地摇摇头：“听不懂。”
“真笨，”祁又琴只好说得更明白一些：“谈情便像放纸鸢，风大了要放线，才能飞得高；风小了便要扯线，才能收得回，懂了吗？”
李和和似懂非懂：“什么时候是风大，什么时候是风小呢？”
“这个嘛，就要看他对你的反应咯。”
祁又琴看着李和和稚嫩的脸庞，一段青涩的回忆涌现在了脑海中，她抿了口茶：“我以前，也曾遇到过这么个人……”
沈明庭泡完药浴出来，便听到李和和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他现在的耳力极好，那对话仿佛自己飘到了他耳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们彼此身份悬殊，哪怕明白彼此情谊，却总有一层捅不破的窗户纸存在。你想不想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把窗户纸捅破的？”
李和和软绵绵地撒着娇，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甜蜜：“又琴姐，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快教教我吧。”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沈明庭再三提醒自己不可偷听，可双手却好像不听使唤一般，身下的轮椅并未转动分毫。
得到了学生的吹捧，祁又琴飘飘然地继续了。
只是祁又琴老师万万不曾想到，同样的一堂课，在学渣和学霸之间听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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